那掌柜的食指在桌上轻扣了扣,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不知姑娘有无兴致来兰时序共事?”
其实他是有些不敢问的,但看这姑娘精通账务,又对香料颇有天赋,实属奇女子是也,错过又未免太过惋惜,故而硬着头皮问了。
却不料沈青枝美丽纯澈的眸子亮了亮,不可置信地问道,“可以吗?”
***
转眼间,距离裴琳琅的生辰宴已过了半月有余,沈青枝也在兰时序作工许久,因着她这相貌,近日往来兰时序的贵公子也多了不少。
沈青枝仅需每日往那柜台处一坐,这兰时序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
后来,沈青枝有些厌烦,端着厚厚的账簿搬至二楼研习去了。
这处极为小巧别致,掌柜的还将唯一的玉钥给了她。
这日,沈青枝甫踏进兰时序的大门,那掌柜的就急匆匆地红着眼朝她奔来,“四姑娘,家中出了急事,能否帮老奴看下铺子?”
沈青枝忙安慰道,“老人家,这儿交给我和冬葵,您安心回去吧!”
那掌柜的忙向她抱拳行礼,拿着包袱就迅速跑出了门。
这些日子见不到沈青枝,少了不少客人,沈青枝便清闲自在地坐着喝茶对账,正看得入神,就听见冬葵叫了一声,“啊……小姐,有耗子!”
沈青枝没被耗子吓着,倒被冬葵的叫声吓着了,她慌得手一抖,那茶水尽数浇在了她薄纱裙上。
冬葵一惊,忙拿着帕子过来给她擦拭,沈青枝却摇摇头,提起湿答答的裙摆起身,“无碍,楼上有铺子的作工服,老掌柜的上次给我,我还未穿过呢,我去换下,你在这看着铺子便好!”
黏湿的感觉让沈青枝觉得不舒服极了,她恨不得立刻将这长裙脱下,刚到二楼,还未进门,她就迫不及待踢掉潮湿闷热的绣花鞋,解开腰间的系绳,迫不及待开了门。
今日穿着的裙子极为好脱,绳子一解,衣服就落了下来,纤细漂亮的蝴蝶骨,修长匀称的玉腿,雪白柔嫩的蹂胰,无一处不惊艳……
将湿答答的衣裳随手扔在地上,沈青枝便关了门。
转身欲解心衣的细带,余光却瞥见端坐在花梨木桌前的男人,明媚的阳光从雕花木窗洒进来,落在了那人的脸上,沈青枝清楚看见了那张俊美无涛的脸。
她连忙捂住眼睛,背过身,漂亮纤细的蝴蝶骨都在微微颤抖,“大人,奴家实在羞死了,能否闭上眼?”
第22章
美人肤如凝脂,身姿窈窕,万千青丝披散在身后,遮住了大半个雪白后背,那纤细腰肢不盈一握,腰上的腰窝尤为诱人,江聿修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扣桌板。
屋子静谧,故而他那长指轻扣之音尤为清晰,一声一声敲在了沈青枝心坎上。
她捡起地上潮湿的长裙,鸦羽般的长睫微颤,“大人,可闭上眼了?”
“嗯。”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沈青枝看都不敢再看那人一眼,将那潮湿的长裙遮住抱在手上往衣匣处走去。
这屋小巧精致,五脏六腑俱全,即使有屏风做挡,沈青枝还是羞得脸颊通红,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换下去。
她娇滴滴地咬着红唇,手中那件孔雀蓝裙快被她攥烂了。
“大人,奴家可是要换衣了,大人可万万把眼睛闭上了......”“嗯。”那人又低低应了一声,沈青枝对江聿修颇为信任,当即歪着脑袋解开挂在脖子间的细带,随着她动作的弧度,那万千青丝也垂到了身侧。
每换一秒,她的呼吸便一窒。
天爷,她都快窒息了。
虽两人也隔段距离,她却感觉一道暗沉的目光扫过她每寸肌肤。
纵然隔着一道屏风,但也是在一处屋子里,偏生那人沉默不语,她又不敢赶他出去,这人就不能自觉点吗?
好歹她是他甥媳呢!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江聿修那暗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欲*色。
今日休沐,他来兰时序看会儿账簿,却不料撞见如此活色生香一幕。
任他权倾朝野,看见心爱的姑娘如此这般,还是忍不住动了心思。
但他极能忍耐,虽动*情,但那双乌黑深沉的眸子仍一片冰冷。
“大人......”一道娇滴滴,妩媚动人的声音响起,男人眉头一跳。
“嗯?”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像一把羽毛拂过她的心头。
“奴家头发好似打结了,能否......”她欲言又止,那尾音勾着媚,让人浑身酥软。
江聿修放下手中的账簿,起身朝她走来。
沈青枝垂着眸子,掩住眼眸里的羞涩,她已经穿上衣裳了,孔雀蓝裙穿在她身上尤为惊艳,衬得那肤色尤为白净。
她背对着那人,长发披肩,蓝裙遮住了那身白得晃眼的肌肤,以及那漂亮迷人的腰窝。
江聿修目光却仍停留在那腰窝处,上次天黑,他竟不知,她身上还有这处美丽妖娆之处。
“哪处打结?”他哑声开口。
“这里。”小姑娘葱段白嫩的长指落在了脑勺处。
她一头青丝乌黑浓密,时常换衣裳时不小心打结,故而总是身边跟着冬葵。
今日冬葵不在,她竟胆大包天喊了这位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替她整理发丝,她真是嫌活得太长了。
她敢喊这人来伺候她,就笃定他会帮她,果然,男人弯下腰,极为耐心地捋着她的青丝,滚烫的呼吸落在沈青枝耳边,冰凉粗糙的指腹碰着她的后颈,她缩了缩身子,耳根子竟红透了。
“好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沈青枝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甫欲道谢,却见那人转身离开,低沉悦耳的声音落在耳畔,让沈青枝下意识羞红了脸。
“下次别随意在门口脱衣,毕竟可不是谁都像吾这般正直。”
沈青枝:“......”/江聿修回了堤柳街,甫沐完浴,那池和砚便寻上门来。
他手上拿着现下上京最为盛行的香囊,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花影书院。
江聿修听见门口的动静,眼眸微抬,就看见了池和砚那张清隽白皙的脸,他皱眉,将手中的书搁下,“又不务正业了?你那大理寺干脆关门算了。”
池和砚没理他,自顾自地晃了晃手中的香囊,笑道,“你这四姑娘倒是厉害,连音尘都夸她制的香好闻呢!不过那姑娘好好千金大小姐不做,在你那兰时序作工?你给人开多少月钱啊?”
江聿修漫不经心地靠在垫上,神色淡淡,“整个堤柳街够不够?”
池和砚:“......”被这腹黑首辅说得哑口无言,池和砚眉头轻挑,决定扳回一局,“我看你这追妻之路遥遥无期啊?人说不准还瞧不上你这堤柳街呢!”
江聿修不理他,低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池和砚眼尖,一眼看出他看的是《茶经》,轻嗤一声,“读这书,还不如让音尘给你一些追妻话本,比这有用多了。”
江聿修冷哼,不搭理他,倒是也让下人送来了两杯茶水,“这是北边新鲜进贡的茶叶,喝喝看。”
“无事献殷勤。”池和砚接过那茶,茶盖在面上转了一圈,似是想到什么,顿了顿,抬眸望他,“不过兰时,依我看那美人性子软,你使点劲儿,定能抱得美人归的。”
“嗯?”江聿修将《茶经》搁下,神色淡漠地看向他。
饶是一同长大的池和砚,也被他那冰冷凉薄的眼神打了个冷颤。
这逼人的位高者的霸气,真是令人心惊。
稳定心神,他方开口道,“兰时,你太无趣了,你看你容姿英隽,身姿挺拔,不妨试试以色追人?”
江聿修:“……”
“胡言乱语!”
他随手拿起一份奏折朝他扔去,池和砚躲了躲,那奏折从他头顶飞了出去。
他忙摆手,一向清隽的脸上闪过慌乱,“我不是胡说,不信你下次试试看!你俩相好一段时间,保证她爱上你,就算爱上你那强壮威猛的身子也好啊!”
“名不正言不顺,我不逼她做那荒唐之事!”他眉眼清冷,语气很淡,“原来你都是这般对音尘的?胆子真大!”
江聿修话音刚落,池和砚就吓得忙摇头,“没有,这都是音尘讲给我听的……她那民间话本子可多了,还说这姑娘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不想就是想的意思,总归姑娘家爱说反话,而且行过一次那事之后,姑娘家总归是想的,你总归要娶她的,早晚的事,怕什么!”
“滚!”
江聿修的眉眼越发清冷,池和砚见他下一秒就要将手边的茶盏砸过来,吓得连忙跑了出去。
屋子恢复静谧,江聿修感觉耳根子清净了不少,不过他还是蹙了蹙眉。
——姑娘家行过一次那事之后,总归是想的。
这话萦绕在耳边,长指轻叩桌面,那事过去许久,他却仍记得那姑娘在他怀中娇娇柔柔的样子,她是欢愉的,和他一样。
就是不知他家姑娘是否还记得这感受?
/沈青枝纵然忘了那夜的云雨巫山,倒也是时常会梦见。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和那人耳鬓厮磨,夜里她竟在巫山和那郎君云雨遨游。
她竟听见那郎君一声声在她耳边唤着“卿卿,卿卿……”
半夜醒来,沈青枝香汗淋漓,身上黏糊糊的,难受至极,她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行至衣匣处,欲拿件干净清爽的衣裳换上,却是不小心看见了衣匣里男人那件墨色大氅。
小脸一红,美眸起了雾,她连忙拿过衣服,将衣匣关上。
换了身衣,沈青枝坐在榻上思忖了许久,她心里竟是对那不可沾染的权臣起了妄念,实在是羞耻得很。
她起身,将那潮湿的衣裳洗了,才重新回到塌上入睡。
闭眼前,脑海里还浮现出男人那张俊美无涛的脸,以及他薄唇落在唇间的冰冷。
天爷,她的困意又没了。
一夜无眠。
翌日,沈青枝脑袋昏沉沉的,全身乏力发抖,像是被车碾过的酸痛。
她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还是匆匆赶到了兰时序。
今日兰时序尤为爆满,小娘子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门口排着队买香料。
沈青枝一惊,倒也没多想,穿过人群挤到了屋内。
却不料,甫一进门,就见那俊朗潇洒的小将军站在柜台与那老掌柜的低声交谈,旁边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娘子。
被人群包围的裴安,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沈青枝,本还板着的脸上立马露出清朗英俊的笑容,“枝枝,你来了!”
瞬间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沈青枝身上。
“这是……”耳畔喧闹嘈杂,她耳朵都被吵得快听不见了。
“我近日头疼,枝枝可有推荐治头疼的熏香?”裴安笑得灿烂,漂亮的梨涡隐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