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梅临着舞台,紧张地捏着双手,这不仅关于到张静静,也跟自己密切相关,她自然要相信静静的实力。
这段时间认真练习不是没有效果的,跟上一次在众人面前表演,这一次她水平明显提高了不少,动作更加到位。
台上,连一些上次笑话她的都有点惊讶,怎么一阵子没见静静跳舞,她还真的进步了。
前面一切都表演得很完美,到最后一个动作时,也是难度最高的一个,张静静需要跪下来往前面滑一小段距离,来一个惊喜的收尾。
可当张静静向前滑动时,台上那块木板仿佛打了蜡油一样,她滑着就起不来,眼睁睁在众人面前掉下了台。
台子临时搭建的,不是很高,张静静掉下去后,殷秀梅迅速从后面冲出来想扶住她,奈何还是迟了一步。
她就这么狼狈地脸朝下趴在地上,前面响起一阵哄笑声,这个时候人脸皮薄,遇到这样丢脸的事情,恐怕很久都不能恢复过来。
为了防止有观众席上的人溜进等候室,左侧的门已经锁住了,而舞台前又有人在看守,宋明月出不去,心里很是着急。
好在有两个工作人员迅速扶住她,打开门进了后台,宋明月赶紧上前安慰道:“静静,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摔到?”
张静静哭着抱住她,“明月,她们是故意的,台上肯定有人涂了蜡油我才会摔到,她们压根就不想我去比赛。”
她以为张静静会嫌弃自己丢了人,因为她是这样的姑娘,看似很强大,却在别人一次又一次否定中,开始变得不自信。
她好像经不住这样被全盘否定的时刻了。
但张静静比宋明月想得坚强,丢不丢脸她已经不在乎了,更在乎的是不能参加比赛,让殷秀梅跟着她一起丢脸。
这个哑巴亏不能白吃,宋明月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静静,你先冷静一下,到底谁做得缺德事,等比赛结束我们一起查出来。”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前台恢复如常,后台气氛就有些紧张了。
张静静一直在抽泣,内心很是自责,更担心等比赛结束后,那些人再误会她给殷秀梅送了礼物,到时候她可真的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宋明月在旁边耐心地安慰着她,这个比赛,人人都想代表大院去市里,这种心情她可以理解。
但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去搞自己的对手,那就让人鄙视了。
——
张静静过后三人表演结束,下一个就到宋明月了。
在宋明月快要上台时,张静静忽然抓住她的手,拜托道:“明月,我和秀梅婶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了,我们不能让那些阴暗小人得意,你一定要赢。”
“好的,我加油。”
当报幕员说她要唱的这首歌名字叫,偏偏喜欢你,台下的人都没听说过,这莫不是宋明月自己写的吧。
不过作为家属区的新媳妇儿,这算宋明月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原本听到后面,一些快要打瞌睡的也迅速清醒过来:“陈营长的新媳妇儿快要出来了!”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舞台效果,大院音乐设备简陋,只有一个有线话筒,但在表演者没上台前,前面有幕帘挡着。观众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当幕帘由左侧两侧人工拉开后,只见一个妖娆的女人,穿着一身纯黑复古方格领裙子,手上还戴着黑色手套,一袭精致美艳的大波浪头,她身姿曼妙、眉眼勾人,光是站在这儿,就已经让不少人倒吸一口气,怎么会有美得那么惊心动魄的人,比电影里的电影演员还要出彩。
宋明月自然知道自己是美的,要得就是这种效果,她笑得大方且灿烂,“接下来,我为大家唱这首来自香港的歌曲。”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伴奏。
她音质算不上上乘,再加上没有节奏,也就发挥了三四分水平吧。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为何我又偏偏喜欢你……”
宋明月调整好心情,为了体现出不一样,还特意用了港腔
唱这首歌。
“陈营长,你家媳妇居然还会唱香港歌曲,唱得还挺好听的。”身边后勤部的那处长叫了几遍陈澈,听他都没有回复,回过头,只见他眼神正痴痴地看着台上。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为何我却偏偏喜欢你。”
台上的宋明月还在忘我地投入到唱歌中,台下的陈澈却早已经如痴如醉,心尖上闪过汩汩电流,周围的声音仿佛都自动消失了。
直到这一刻,他已经不愿意再欺骗自己。
他喜欢宋明月,深深地被她吸引着,也许从她第一次跳河救人、也许从她第一次靠在他肩上睡觉,第一次撒娇地介绍他,亦或是更早,从第一次在自己的床上,看到那双漂亮会说话的眼睛,陈澈就已经沦陷了。
他向来是个有原则的人,如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她荒唐的假结婚理由。
原来,诗书里说得一见钟情,并不是骗人的。
第27章
表演嘛, 与实力同样重要的是自信。
宋明月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唱到中间,有几句歌词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依然不慌不忙地重复前面的唱完。
整个过程中,她都表现得落落大方,笑容更是亲和有感染力。
宋明月表演的准则就是, 即使只有ktv的拉胯水准,也要唱出开演唱会的架势。
更何况这里面基本没几个人听得懂粤语, 她就算真的全唱错了, 别人恐怕都不知道唱得什么。
等一曲完成, 台下的喝彩声久久没有停下, 氛围已经被带动起来。
而且她跟所有人都证明了一件事, 宋明月,真的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这样子的卿本佳人,难怪能够让陈营长都动了凡心。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她, 也有不少古板的, 听完之后皱紧眉头, 十分不理解地骂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哪个女人会穿成这样子, 唱这种不三不四的歌,也就这几年大环境开放了, 这要搁在以前农村,恐怕要被浸猪笼, 这样的人怎么能代表我们大院。”
一旁年轻人大声辩解道:“现在是新社会,我们也要追求新思想, 不比以前了,人家香港北京都这么唱,你去北京城看看,那边都有人玩起摇滚了。”
“什么叫摇滚?”
“一种音乐方式,比明月同志的表演夸张多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等宋明月走下台后,张静静抱着她又哭又笑:“明月,你怎么这么优秀,你不是说你不会唱歌吗?刚刚唱得好好听,你居然还会说粤语,还有你不会的事情吗?”
她不会得可多了,而且很多东西都只了解皮毛,就跟刚刚唱的这首歌一样,要是搁在几十年后,参加比赛估计唱第一句就被叫下来。
只是现在什么都是新奇的,没有听过,那么第一次听了,自然觉得是好的。
后面还有人要表演,唱完结束的可以先出去等结果,到最后全部完成的时候,所有人还要到等待室集中,最后再宣布两位评委老师打的分数。
等待室内,外面的人不允许进来,张静静丈夫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她。
宋明月跟张静静一起出来,见到丈夫,张静静原本平静一些的心情顿时又有些委屈。
她现在很后悔当时听父母的话来这里随军,不然在内蒙筒子楼的张静静,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而不是像现在,在这边不讨人喜欢。
尤其是今晚才经历了让她尴尬的事情,张静静更不想搭理自家丈夫了。
她丈夫也是个大老粗,长得很彪悍,实则性格很憨厚,见张静静生气了,也不知道主动上前哄哄,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宋明月看不下去,主动打破尴尬问张静静丈夫:“余同志,怎么就你一个人啊?看到陈澈来了吗?”
张静静丈夫赶紧热络地说:“陈营长来了,就坐在外面呢,你出去就能见到他。” “还是你贴心啊,还知道找媳妇儿,陈营长估计看表演看忘了,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陈澈在做什么。”
她哪是真的想找陈澈,不过是想将空间留给两人,张静静丈夫嘴巴本来就笨,有她这个外人在,估摸着更不会说话。
不过宋明月出来时,真的一眼就看到了陈澈,他坐在一群穿着军绿色衣服的人当中,气质和身材都很绝色。
与此同时,观众席下面,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到她这边来,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难不成还要有偶像包袱吗?宋明月也瞬间做好仪态,脸上挂着微笑,隔着茫茫人群,她的眼神与陈澈对上了。
宋明月没发现他的异常,用眼神示意他下来。
出去走走吧,这里面有些闷,而且台上还有人在表演,她并不想抢了别人的风头。
她走在前面,从汇报厅出来,耳边瞬间清净了很多。
宋明月倚靠在门口的一颗白杨树旁边等陈澈,一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的星星在闪闪发光,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无边的天际。
这么美好的夜晚,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
反正宋明月从小到大生活在高楼大厦的城市里,夜晚的上空都有霓虹灯,只有捡个好天气特意到郊区的山顶,才能遇到这样的夜色。
见陈澈缓缓从里面出来,宋明月赶紧迎上去,不解地问:“怎么了?”
陈澈喉咙有些发干,喉结动了动说道:“没怎么。”
不对,他今天有些不正常。
宋明月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他,见他不想说,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岔开话题,笑意盈盈地问他:“我刚刚唱的歌好听吗?”
“好听。”
很好听,听得他心都彻底乱了。
“那你开心一些嘛,你看你爱人是不是替你在大伙儿面前争了一次光,咱俩现在是一体的,我被人赞赏,你也与荣有焉嘛。”
他不是不开心,而是不平静。
陈澈这样古板的木头,指望他能对一个女孩子告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看着宋明月那张娇笑荡漾的脸,陈澈感到浑身燥热,仿佛心脏被悬挂在万丈深渊处,不知道如何将它恢复原位。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吗?
见门口来来往往时刻都有人,宋明月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观察了一下和陈澈说:“我刚刚寻得了一个好商机,像这种时候,哪怕在外面卖雪糕,生意都不会差。”
基本来听文艺演出的,要么是情侣夫妻,要么是一家人,要是女生或者小孩子想吃雪糕,大人通常都会买的。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性很大,不管等下结果如何,宋明月都打算和张静静商量一下,要不要两人合伙去市里比赛现场的外面卖东西。
别人去争光,她们去赚钱,想想也不错嘛。
只是陈澈还心不在焉,宋明月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跟丟了魂一样,难不成又是工作上遇到了问题。
宋明月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啊,陈同志,现在都是下班时间,有什么事情等你明天去了研究所在想嘛。”
没想到宋明月碰到他的瞬间,陈澈居然着急地避开了。
宋明月顿时有些不开心了,原来他是在嫌弃自己啊。
陈澈不会就是那种自高自大的直男吧,不喜欢老婆在外面出风头,随后宋明月又立马否定。
不可能的,陈澈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宋明月稍微想了一下,又觉得这样很没意义。
她最不喜欢两个人之间互相猜来猜去了,有什么话坐下来聊开不好嘛。
宋明月将陈澈拉到旁边的小树林,先虚张声势地问:“呐,陈澈同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到底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