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理由都没给小七。
许嘉星对此表示,“你就仗着王爷让着你。”
君子一言九鼎,桃桃朝令夕改,一会儿一个想法的性子,却还纵容同意,这世间唯有七王爷一人。
桃桃不承认,“他也很开心。”
淑妃娘娘懒得说她,接过雪一般的棉花糖,“这就是你上次没能带回来的好东西?”
她确实从未见过这般质地的食物,一时好奇,本只想尝一下,但奇妙的口感让下意识地她一口接一口。
不过但她最终只吃了一个便克制地停下了,甜的东西吃多了,影响她的美貌。
桃桃就带了三个过来,娘娘不吃了,她就找了个漂亮的细口瓶把棉花糖插进去,两个大白团子拱在一起,还挺好看。
四皇子也看到母妃吃东西了,他张着一张没牙的嘴,哼哼唧唧地小胳膊乱舞,桃桃把他抱起来,嘿嘿道:“你吃不了~”
四皇子:啊啊啊啊啊啊
桃桃:“你只能吃奶。”
四皇子:啊啊啊啊啊啊
许嘉星无语地看了自娱自乐的两人一眼,“你逗他作甚,他现在就是个小呆瓜。”
桃桃反驳:“娘娘别乱说,圆哥儿聪明着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吐泡泡的四皇子,他知道自己吃不了,着急着呢!
只是许嘉星没想到,当天晚上,圆哥儿就非常给力地印证了桃桃说的话,势必要甩掉亲娘给自己认证的呆瓜名声。
“圆哥儿这是要干嘛?”萧宣晏今天是用过晚膳才来的玲珑园,抱着挣扎的儿子坐在东间书房,感兴趣道:“圆哥儿怎么老想去隔壁?”
言毕他干脆起身,依着儿子的指引走到隔壁内室,然后看到小屁孩流出了口水,伸着小手要去抱还放在花瓶里的白团子。
萧沉晗一眼就认出这是七弟在永穆阳坞前些日子折腾的玩意儿,他替儿子拿出木签,听许嘉星道:“这是京城里时兴的吃食,是甜的。”
四皇子也不错眼地盯着,许嘉星真是服了儿子的执着,赶忙拦住要尝一口的成安帝:“皇上别吃,这东西一直敞着放,恐怕落了灰。”
萧宣晏也是有洁癖的,手一顿,照着原样放了回去,故作无事道:“倒是新奇,下次有人献上,送几个去天下归心。”
许嘉星心里翻白眼,您能不知道这是七王爷做的?不好意思跟弟弟要就从这她这开口呢是吧!
萧宣晏不知道他亲爱的淑妃在心里吐槽他,临睡前从卧榻还能看到棉花糖的阴影。
他心里酸死了,这弟弟,有好东西怎么不知道先给朕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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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园里有四皇子,因此淑妃如日中天,自淑妃出了月子,皇上竟十天半个月都歇在她那里,不少人咂舌,从前也没见皇上有这般重视哪个孩子啊。
为此她们把注意力落在宫里另外两位有孕妃嫔身上,盼着她们赶紧诞下龙子,浇一浇淑妃的势。
在这般前所未有的注视下,行宫里终究是出事了。
许嘉星皱着眉披上薄斗篷,思索道:“是赵嫔宣的太医?”
居然不是一直作天作地的夏婕妤。
桃桃也奇怪,“听说赵嫔处处小心呀。”
宫里人都说,赵嫔娘娘就差让太医直接住在她宫里了。
许嘉星吩咐雨兰去奶娘屋子看着,“守好四皇子,不许任何人进出。”
外头吹着风,她可不想抱着圆哥儿出去受苦受凉。
桃桃扶着许嘉星,带着身后一串人,朝临穗居走去,许嘉星神色未变,心里有些凝重,赵嫔这时候这般大张旗鼓地宣太医,若是真要生了,按日子,那可是早产。
还未至临穗居,便瞧见外头已经停了许多车辇宫人,许嘉星迈步进去,临穗居的宫女们颤栗地跪在地上,谢妃正在审问,“赵嫔今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你老实交代,不可遗漏。”
许嘉星打量四周,她到得晚,宫妃来得挺全,跟谢妃纪妃微微福了福身,就随意地挑了个暖和的位置坐下,贺贵妃没来,剩下的都是位份比她低的,她懒得搭理。
小妃嫔坐不开,站了好一些人在门口,皆不是滋味地淑妃悠哉落座,寒风嗖嗖地往身上刮,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那头赵嫔的宫女还在哭诉,“娘娘今天和往常一样,用完膳散步了一炷香就去休息,再醒来就一直喊肚子痛。”
她砰砰地磕头,“我们娘娘真的没有乱吃!定是有人要害她,求谢妃娘娘做主!”
谢妃叹气,明晃晃地说人谋害,愚蠢,“你别磕了,多想想还有哪些没提的,等皇上来了,再一一回话。”
纪妃听着产房里头痛苦的惨叫声,心有余悸地对许嘉星道:“上次你生产也是这般凶险,还好皇上庇佑,让你平平安安诞下皇嗣。”
孩子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生的,跟皇上有何关系,许嘉星没接这话,“叫人去库房取只千年山参,让厨房熬好送进去。”
赵嫔这么叫,待会儿定然会脱力,没了力气,孩子憋着出不来会更加危险。
谢妃暗自看了眼淑妃,她倒真是只想着孩子。
几人坐在外厅,赵嫔浑身汗湿,嘴里咬着布棍,她想忍住叫喊,但还是巨大的折磨还是让她无法控制的泄出痛呼,人都快晕了。
接生嬷嬷也满头大汗,赵嫔的产道开的太慢,羊水又流得多,只怕只怕要难产啊!
赵嫔也察觉到产房里沉寂的气氛,她嘶哑道:“本宫怎么了!说!”
接生嬷嬷只好说明情况,赵嫔闻言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命令道:“想法子保住本宫和孩子,不然本宫要你陪葬!”
这一瞬的张扬肆意,像极没有身孕前的她。
接生嬷嬷心里苦,就算娘娘不说,皇嗣出事,皇上也不会放过她,她沉了沉心,稳住声音,“娘娘,不如站起来,或许还能一试。”
赵嫔无有不应,被两个嬷嬷支着扶起来,上身攀在了架子上,这时有宫女进来,“嬷嬷,刚熬好的千年参汤......”
接生嬷嬷正着急赵嫔双脚发软撑不住身体,惊喜道,“快快,赶紧喂娘娘喝下!”
她们里面挣扎着生产,外面桃桃看着一盆盆往外送的血水,半天没说话,许嘉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拧眉拉过桃桃,让她换了个方向,背对着进出的宫女,她悄声道:“怕了?”
桃桃没怕,只是感慨许嘉星当时还好一切顺利。
许嘉星有些纠结,一边认为桃桃作为未嫁女不该直面生产,平白吓着了,一边又觉得,提前了解生产之事,未来也好心里有数。
她思索了一会儿,握住桃桃的手,“你刚刚听太医说了,赵嫔吃得多,孩子养的大,自然不好生,况且......”
桃桃手被捏了捏,看向许嘉星,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赵嫔无故早产,如她宫女所言,背后定有人掺和了。
但在座这些人,各个情真意切地担忧着,至少现在,看不出一丝破绽。
第88章
皇上在下朝后就听说了赵嫔早产一事, 他皱着眉坐上轿辇,道:“朕记得上次太医院来报,明明说是一切安好。”
怎的会提前发作。
张公公的消息比皇上知道多, 赵嫔不只是早产,还是难产,他背后都在冒冷汗,快步跟在后头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临穗居里,御驾亲临的声音远远地传进后宫妃嫔的耳中,谢妃一凛,刚整理好衣角,皇上就大步进了屋, 他嗅觉灵敏,一下就闻到了萦绕不散的血腥气, 顿时脸色更差, “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谢妃, 纪若华坐在边上,怔了怔, 明明她离赵嫔的住处更近。
谢妃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公正又客观地把她了解的说了一遍, “臣妾已经命人把临穗居所有宫女太监关了起来, 就剩这一个, 是赵嫔的贴身宫女。”
赵嫔的宫女闻言, 立刻激动地在旁边嚷了起来,言之凿凿有人陷害她家娘娘,声音凄厉, 门口的小妃嫔们听了都毛骨悚然。
萧宣晏抬手,身边的太监立刻过去扶起了她, 贴在她耳边轻声把人往外拖:“姑娘别急,去偏阁喝口水。”
她一看就是魇着了,才这么惊执,细想想也是,原本做好了跟着有孕主子飞黄腾达的梦,一瞬间情况就急转直下,娘娘不仅早产,若是生不下孩子或是一尸两命,她必然也是死路一条。
宫女走后,纪妃替皇上倒了杯茶,她身上带着萧宣晏从小闻惯了的香,一时倒是驱散了他鼻尖的血腥气,纪妃担忧道:“皇上,依臣妾看,若烟断不敢胡言乱语。”
萧宣晏喝了口茶,嗯了一声,听纪妃继续说,“赵嫔头回有孕很是谨慎,大家都知道,她进了七月以后,任是谁来叫都不会出临穗居,孙太医,您说是吗?”
孙太医擦擦汗,他刚刚还庆幸是院正们在里面把脉诊方子,自己可以不用揽这要命的事,没想到这时候纪妃突然叫他。
他脑子飞快地闪过一道光,赶忙接道:“是,赵嫔娘娘不愿出临穗居,但其实娘娘身子弱,有孕前期常常吃不下东西,后来有胃口了,又都补到了龙胎身上,母弱子强,应当多走动走动。”
谢妃凝眉,“那这么说,是赵嫔自己把孩子养的太大?”
纪妃也微微吃惊,“赵嫔怎的连这都不知晓。”
萧沉晗神情更为冷然。
许嘉星默默,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安慰皇上,赵嫔若是出事,对谢妃纪妃,甚至是现在面也没露的贺贵妃都有好处,她们现在拿赵嫔说嘴邀宠,她也能理解。
只是终归觉得厌烦。
她不说话,旁人却要把话题往淑妃身上引,孟嫔道:“淑妃娘娘宽厚,不计较从前赵嫔罚您一事,还要多亏您提前准备的参汤了。”
刚才接生嬷嬷已经派人出来又要了两碗,现在众人都知道淑妃随口备下的参汤是真对赵嫔有用,一时间皆是思绪纷飞。
桃桃:......
孟嫔说这话,重点不在参汤,而在旧怨。
孟嫔等着许嘉星回话,却见淑妃理都不理她,只看向皇上,眼里染上些触伤:“母亲当初生我也是万般艰辛,千年山参是从我有孕时就派人去寻,万分担忧我头胎艰难,可怜赵嫔和她的孩子......”
小妃嫔倒是都有些想起来,赵嫔母家并不在京城,官位也只是五品,连京城的六品官都不如,她能进宫有此位份,除了她本身颜色极佳,也是因为她是赵尚书的侄女。
母亲不在,又没有婶母进宫陪产的惯例,赵嫔身边是一个亲人也没有,自然也没有淑妃母亲这般提前备好种种的待遇。
萧宣晏握住淑妃的手,叹息道:“令母慈悲。”
孟嫔牙都要咬碎了。
说话间,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哀痛叫嚎,随即跑出了几个宫女,跪地磕头,“恭喜皇上,恭喜皇上,赵嫔娘娘诞下一位公主。”
萧宣晏顿时面色一缓,宫妃们也一个接一个地道喜,许嘉星也微微松气,不管大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
然而很快大家又哑声了,小公主被抱出来后哭声微弱,头发稀疏,尤其是有一个多月前四皇子嘹亮哭声的对比下,更显得赵嫔没有把孩子养好,皇上沉着脸:“王院正,朕把小公主交给你了。”
王太医连忙跪地,“臣必当尽心竭力。”
他心里叫苦,小公主连脚指甲都没长全,他真是有些没谱,但比之赵嫔母女双亡的结果,现在对他已经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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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嫔产女是喜事,但萧宣晏下令不许宫中大肆操办宣扬,怕折了小公主的寿数,甚至连名字也没起,就先小公主的叫着,由太医守着在临穗居好生看养。
临穗居现在换了一批宫人,之前的宫人现在都关在牢里挨个审问,事关龙嗣,没人敢小觑,宫里人关系千丝万缕地都有些关联,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曾经做的些小事被牵扯出来。
但就是在这么严的审压下,竟是真一丝一毫都没有查出来,赵嫔就是自身问题才致使难产早产,最后其他宫人都被放了出来,只有若烟被杖责一百,迁去做了粗使宫女。
皇上对赵嫔的迁怒一直延续到了年后,在正月二十,夏婕妤顺利产下五皇子,皇上一扫之前对夏婕妤颇爱找事的不耐,赐了她个安字做封号,现在已经是安婕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