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溜烟跑回东间儿,眨眼消失在两人面前。
许嘉星摇头,“腿脚真快。”
萧沉晗含笑,“进步很多。”
两人相视一看,皆看出了眼里对桃桃的疼爱,心照不宣地,围绕在两人周边的坚冰都融化了些许。
“小七先闭眼!”
桃桃站在依言闭眼的萧沉晗身后,把手上白绒绒的东西围在了小七脖颈上,她微微整理了下,站回小七对面,肯定地点点头,“睁眼吧!”
今年冷得快,许嘉星早就抱起了汤婆子做起了冬衣,桃桃也拿走了一整块雪白兔绒,让她做衣服绣花很难,可做一个简单的围脖可不在话下。
这不,纯白的兔绒围脖戴在萧沉晗身上,更显得他清冷渺然,谪仙一般。
许嘉星哼声,抚了抚自己光洁的脖子,“就这一根?”
桃桃机警道:“娘娘也有一根。”
许嘉星不酸了,提醒她,“王爷一介男子,怎好把这个戴出去?”
桃桃毫不在意,挥手道:“在家里戴嘛~”
她黏糊糊地看着萧沉晗,“小七,你喜欢吗?”
萧沉晗眼眸温柔,“很喜欢。”
冬日大雪漫漫,寒风飒飒,桃桃与他同坐,一起戴着绒围脖,围着噼啪响的炭火闲话。
这是他梦里做过无数遍的景象。
第95章
和王爷见面当日, 许嘉星没有留他用膳,总共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让刚知道这个消息, 匆匆赶去合鸳宫的妃嫔们都吃了个闭门羹。
晚间,皇上处理完朝政,听张公公禀报王爷今日入宫的事后,干脆去了淑贵妃宫里。
“皇上,王爷跟传闻说的不一样,是个极体贴的人呢。”
萧宣晏对淑贵妃给予弟弟这种过于平易近人的评价表示好奇,示意她继续说。
“王爷为人有礼,不喜宣张, 勤练武功,对桃桃很好。”
丝毫没有贵族的纨绔之气。
萧宣晏笑, 满天下也只有许嘉星单纯地把王爷当作是普通夫婿来挑选。
“现在你总放心了吧。”
许嘉星之前跟他闹了几次, 深刻表达了自己对皇上指婚对象的担忧, 虽然是尊贵的王爷,但桃桃也是她看重的, 她总是怕桃桃嫁过去会受气。
许嘉星却酸酸道:“桃桃见了王爷, 眼里心里就只有王爷, 从前小厨房送的点心, 她第一个给我, 现在是没有这个待遇了。”
她酸, 皇上也酸,在此事上他们有强烈的共鸣,萧宣晏忍不住地说起围猎时的事, “那张熊皮,多少人都以为七弟必然会献给朕, 他却告诉朕要送予岳丈家,朕用了好几块虎皮才换了他的这张熊皮。”
好歹没丢了脸。
许嘉星:......
皇帝揭短,她当然不能笑,兀自地继续不平衡桃桃重色轻友,两人共酸了一会儿,皇帝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为这段独属于两个人的吐槽做注脚,“这两人可真配。”
一样的没心没肺。
痛快地聊完,皇上想到朝臣如雪纷飞的折子,终究有些怕人说闲话,话里还有被冤枉的委屈,“外头人都说朕忌惮七弟,才给他这么一桩不伦不类的婚事,朕可是为七弟背上了一口重锅。”
许嘉星仰头不解:“身份什么的,皇上一句话就决定了呀。”
“您是天子,想让谁尊贵,谁就能尊贵,不是吗?”
淑贵妃说得理所应当,好像极其不能理解皇帝的纠结。
萧宣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正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捧得成安帝心情极舒畅。
细思下,更觉得此话有理,朝臣拿皇后和桃桃对标,看似相同,其实不然,皇后是他深厌之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一个木匠家封官赐爵,而桃桃与七弟关系匪浅,家里也简单,只要他想,赐桃桃一个县主做做也并无不可。
县主嫁王爷,总算是门当户对了。
萧宣晏想通了这一处关窍,继而觉得处处都通,身体里仿佛有听不见的闷响,许多困扰他的事都有了解决之法。
他爱怜地看着淑贵妃,“星儿早应担当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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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天气迅速变冷,雪也开始簌簌地下,常常一夜后窗外就结起冰凌,小妃嫔尤其爱四处走动,原因无他,自己屋子里冷。
许嘉嫱就坐在自己屋里,不耐道:“你怎的又来了。”
秦美人这时候再想维持自己娇弱的风姿,也被寒冷阻挠,没有飘逸轻盈的斗篷,只能裹了厚厚的棉衣,本就只是清秀的脸更是黯然失色,“许美人,您总归是淑贵妃的姐姐,您要去看望,贵妃娘娘定会给您三分薄面的。”
许嘉嫱最讨厌别人拿许嘉星和她并提,张嘴便讽刺道:“颖美人也是你的姐姐,你为何不去找她?”
秦美人脸色微白,她颤声道:“我,我只是庶女,姐姐她......”
她吸吸鼻子,没让眼泪落下来,许嘉嫱天生心冷,流泪也没用,“可许美人您不同,您和淑贵妃都是嫡女,必然比我们亲近,贵妃也更愿意帮您。”
许嘉嫱被戳的心中一痛,眼里含着恨,“她可没把我爹当她的亲叔叔。”
就是因为许呈晋非要在选秀前夕分家,让她平白要再等三年才能进宫!
现在她看着身边年岁鲜嫩的妃嫔,禁不住地都会摸摸自己的脸,生怕显出老态。
秦美人怎么也说不动她,渐渐收敛了泣声,低低道:“可是娘娘,陈氏女和淑贵妃的消息,都是您告诉我们的,贵妃娘娘恐怕也已经知晓,她不点明,说不准是等着咱们上门请罪呢?”
许嘉嫱顿时瞪向她,斩钉截铁道:“胡说!”
秦美人垂头不言,许嘉嫱心里也打鼓,为了佐证淑贵妃和桃桃必定有情,她把小时候在外面的事也透露了些,什么桃桃独自一人救了掉水的淑贵妃,淑贵妃亲自替桃桃的店铺宣传等等,满宫里只有她会知道这些隐秘的事。
原本想着就算不拖的淑妃失意于皇上,也能让她不得不痛心舍去臂膀,这时候自己再出来,回忆回忆宫外的寻常人间的温情,替她承宠争宠,也就顺理成章。
可谁知,桃桃一介宫女竟能嫁予王爷,对王妃,许嘉星怎么亲密也显得正常,反倒衬得她们的流言离谱荒唐,以至于皇上都懒得去计较。
许嘉嫱咬牙,桃桃那小贱人,小时候就坏她好事,长大了照样是她的克星。
气归气,今日已经是秦美人第三次来找她了,美人的位份日子过得紧巴,许嘉嫱有母亲给的银两,还算舒心,但今年冬天,从皇上开始,都在为了淮北雪灾水患裁剪用度,皇宫里银炭都涨到每匡十两银子了。
许嘉嫱不想攀附许嘉星,也更不想不坐以待毙。
腊月二十,王爷又进了次宫,带着乌泱泱一堆人,端着蒙着红布的箱子,全进了合鸳宫。
许嘉嫱抚平衣角,确认自己衣着无误后,施施然道:“今日拨云见日,是个好日子。”
王爷生辰宴时,她们还只是秀女,无缘得见,但皇上对王爷的好无人不知,皇上现在不喜她们,没有传召,她们也甚少得见皇上,若是能在王爷面前露露脸,王爷偶尔与皇上提及,也是个机会。
小妃嫔们都等着跟许嘉嫱一起去次合鸳宫,王爷第一次见面没能蹭到就算了,后面打听着王爷的消息一溜烟再去,淑贵妃也是关门不见,她们位份低又没有正经理由,只有撺掇许嘉嫱带头——怎么也是众人皆知的堂姐妹。
合鸳宫里,太监来报,宫外七八个妃嫔求见,领头之人正是许嘉嫱。
许嘉星冷笑,她还是淑妃时就不会碍于面子见她,此时更不会将就。
“不见。”
就让她担了这个不敬姐姐的名声,加点于她不痛不痒的污点,正好降降安乐王拱到合鸳宫的火。
桃桃明白:送上门的npc,不要白不要!
许嘉嫱被毫不留情地拒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忍了再忍,才勉强维持住仪态,没有破口大骂飞奔回宫。
“等娘娘有空了,嫔妾们再来。”
太监皮笑肉不笑,目送她们离开。
殿内,许嘉星看了眼什么都没察觉的桃桃,无奈地打开了下一个箱子。
王爷说是给皇上的万寿送的,这里头,大半都是姑娘家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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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沉晗不止往合鸳宫送了东西,更多贴上封条的箱子隔三差五地送进了陈家,陈忠夫妇从一开始惧怕惊忧,胆战心惊,到现在再看到王府的人笑盈盈地送进两个沉甸甸的箱子时,已经有些麻木了。
王氏还没从小姑子翻身做王妃的事实里缓过来,围着箱子不停地打转,“母亲,咱们真的不打开看看吗?”
秦穗盯着人把箱子送进库房,“不行!”
王氏不甘心,王爷都说了这是他给予桃桃的聘礼,除了皇上赐婚那日送上府里的九十九担,现在这些都是王爷陆陆续续又补来的,王爷再尊贵,也是陈家的姑爷,这聘礼不看,像话吗?
她道:“母亲,若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咱们将来怎么回礼呢。”
秦穗瞥了眼儿媳,又回头,道:“不必你操心。”
秦穗自有打算——她不懂皇家规矩,也怕让女儿犯错,到时候,这些箱子跟着闺女的嫁妆,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就是。
想到这儿,她就想狠狠拍拍自己女儿的屁股,小丫头悄无声息地就和王爷有了牵扯,一丝风声也没透给他们,要不是王爷早就和云哥儿来往,他们还得再震惊好长时间。
秦穗把还想说话的儿媳支走,“云哥儿快下朝了,你去后院准备晚膳。”
她苦恼地看着箱子,若是姑娘嫁给寻常人,何须她这般劳心劳力,连个嫁妆都不敢看。
秦穗掂了掂锦盒里的物什。
是些啥宝贝呢?
京城里,宗亲朝臣们也很疑惑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王爷不是几年前才被皇上找到吗?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么厚的家底吗?
莫非是皇上私下赏赐的?又或是有人摸到王爷的门路,送进去的孝敬?
正在所有人议论纷纷之际,朝堂蹦出一条惊天消息——王爷凭借一己之力,遣车马银两粮食,成功赈灾淮北,安顿了饿殍遍野的灾民。
这京城人人有所耳闻的盛夏商会,竟是属于安乐王萧沉晗的!
怪不得王爷总是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样子,他们以为王爷是装逼,没想到人家是真的有钱啊!
比皇上还有钱啊!
没看到龙椅上皇上笑得极开心,当场宣布,盛夏以后就是大宴唯一的皇商,更是嘉赏了济世的牌子,以示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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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安顿了好了灾民,后宫也不用再减衣裁度,众人紧绷的皮霎时松了许多,随即更想蹭一蹭安乐王,锲而不舍地继续开始合鸳宫碰壁一日游。
她们没宠没位份的,每日里按点去按点回,看在其他妃嫔眼里,就变成了淑贵妃是后妃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