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红焰微闪,飘忽的人影被阿虎一杵轰得稀巴烂。
李梓愕然转过头去,看着阿虎手中火光闪烁的降魔杵,嘶声道:“佛门秘宝?你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明珠暗投,可惜,可惜!”
李梓一声长啸,身体猛地化为一缕青烟,径直冲向了阿虎。
刚刚对阿虎出手,他粗估了阿虎的实力,分化出的那一道残影的实力微乎其微。
但是见到阿虎手中的降魔杵,见猎心喜的李梓,顿时动用了十成十的全部修为。
李梓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卢仚比他更快了一些,李梓的身体刚刚冲出,卢仚身边空气一旋,伴随着刺耳的破风声,一片巴掌大小的青色风刀凭空凝聚,破空飞出,明晃晃风刀直斩李梓后脑勺。
“以我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如果我说你勾结白长空谋反作乱,将你就地格杀,想必最多也就是罚点钱罢?”卢仚厉声呵斥:“在我府上,对我的人下手,李梓,你以为你是谁?”
风刀凌厉无比,距离李梓后脑勺还有一丈多远,彻骨寒气已经让他浑身都微微僵硬。
李梓怪叫一声,他猛地一个翻身,右手一抖,他手腕上套着的一条银色小蛇造型的细细手镯骤然挺直,‘嗡’的一声响,紧紧箍住他手腕的手镯跳了起来,迎风一晃,化为一柄长有二尺的狭窄短剑。
银灿灿的短剑剑鸣阵阵,丈许长的剑光凌空一卷,将风刀撕成了粉碎。
风刀炸开,大堂内狂风乍起,卢仚背后犹如小山一般的墨龙大屏风吃不住风劲,‘嘎嘎吱’向后滑开了一尺多远,差点摔了下来。
李梓怒啸:“卢仚,你敢对本官下手?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耶?谁要请卢仚吃罚酒的?”
青柠、青檬的呵斥声传来,两女蹦进了大堂,见到李梓右手结成剑诀,指挥着一道丈许长的银色剑光朝着卢仚当心疾刺,两女同时冷笑。
“哪里来的不入流的冒牌货?”
冷笑声中,两女挂在腰间的剑囊轰鸣,两条七八丈长短宛如蛟龙,杀气腾腾、寒气森森的剑光冲天而起,一个盘旋后,后发先至,急速追上了银色剑光,凌空一击斩了下来。
‘叮’的一声响,银色短剑‘呛琅琅’落地,宛如濒死的鱼儿一样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这剑不错!可惜,孕养不得法,灵机全散,想要恢复如初,可就难了。”青柚慢悠悠的走进了大堂,看着地面上寒光流转,只是蹦跳,不得飞起的短剑,由衷的惊叹了一声。
青柠、青檬使用的,是青鳞剑阁世代相传的青鳞剑,在这方世界,在剑修传承中,青鳞剑也堪称绝顶之物。
挨了青柠、青檬一击,这银色短剑居然分毫无伤,可见其根本有多么强大。
李梓又惊又怒的转过头来,看到青柚三女,他嘶声道:“天子钦封你们为皇室供奉,原来真有几分本领,不是天子养在外面的外室?”
青柠、青檬呆呆的看着李梓,什么是外室?
青柚则是面皮一红,怒道:“老匹夫出言不逊,该打!”
她一拍腰间剑囊,一道十几丈长的剑光喷薄而出,瞬间到了李梓身前。
李梓怪叫一声,血光一闪,他骤然化为数十条残影四散,带着一道寒风冲出了大堂。
“天阳公,今日之仇,你我且行且看!”
第188章 白衣如潮
天阳公府,二进院大堂,卢仚一步抢上前去,捡起了李梓遗失的小剑。
长两尺多点,一指宽,通体银色宛如琉璃呈半透明状,认真看去,剑体内有一丝丝水流一样的波纹纹路,美轮美奂,灵性外溢。
卢仚眸子里青光流荡,看到这剑内一缕灵光上下流转,隐隐是‘银蛟’二字。
这剑落在卢仚手中,居然很不安分的剧烈蹦跶着,不断发出‘嗡嗡’剑鸣声。
卢仚欣然道:“好剑啊,啧,我对剑仙一道,其实向往已久。”
卢仚笑着,眼巴巴的看向了走进大堂的青柚三女。
青柠、青檬齐齐鼓掌欢笑:“好呵,卢兄若是愿意拜师,嘻!”
青柚斜了两个妹妹一眼,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胡说八道,大金刚寺的内门真传弟子,怎么可能做我们青鳞剑阁的弟子呢?不过,御剑之法,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
青柚悠悠笑道:“青鳞剑阁的御剑之术,是不能外流的。但是呢,我青鳞剑阁先祖,这些年收集的各门各派的御剑秘术起码也有三四百种,其中不弱于我青鳞剑阁的,也不少呢。”
卢仚‘笑颜如花’,朝着青柚拱手行礼:“青柚姑娘,咱们,好说,好说。”
白衣如雪人如玉,御剑凌空斩妖魔。
这是卢仚上辈子,就做过的美梦呵。
只是,这辈子生得魁梧了一些,《龙虎金刚体》入门后,卢仚身高直逼一丈,体格更是变得魁梧如山,就算换上了白色长衫,也不像他想象中的剑仙。
但是这银蛟剑显然不凡,如能学会御剑之术,拿来做偷袭……不,拿来做自保的压箱底手段,也是不错的,谁会嫌弃自己的手段太多呢?
青柚‘噗嗤’一笑:“不用客气。不过,这御剑之术,有以神御剑,以血御剑,以气御剑三种。以神御剑最为上上之法,奈何入门最难,修行不易,必须搭配极高明的炼神之法才能有所成就。”
“以气御剑最为寻常,却最易上手,哪怕武道凡人,只要元罡得成,有一门御剑之术,就能尝试着御剑十里,凌空斩人。”
“以血御剑么,没多少灵巧变化,但是爆发力最为强大,刚猛凌厉,短时间杀伤力最是恐怖。唔,说实在的,最适合卢兄这种大金刚寺的真传弟子……你们血气最为旺盛么。”
青柚笑得很灿烂。
卢仚摸了摸下巴,御剑之术,还有这么多讲究?
不过,他能理解,人有三宝精气神,这精气神都有搭配的御剑之术,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青鳞剑阁,向来是以神御剑了。”卢仚很认真的看着青柚:“唔,能否每一样,都给我挑选一门配套的剑诀?我看看,我倒地适合哪一种。”
“三位姑娘大恩大德,卢仚无以为报,你们在镐京城内的果子零食,我全包了。”卢仚用力拍打着胸膛,郑重其事的向三女许诺。
三女同时微笑,笑容都是一般无二,眼睛都笑得宛如月牙儿一般。
卢仚开始学习御剑之术。
与此同时,大胤东界城。
城墙高有三里,和镐京外城墙规格一般无二。
方圆数百里的东界城,宛如一把金锁,锁死了东神州通往大胤核心腹地的唯一通道。
站在东界城的东墙向外眺望,是白茫茫一片大水,风吹过,浪高数尺,隐隐有鳞甲潜伏,各种体长数丈的大鱼、龟鳖、大蟒、鳄鱼等等,真个是无法尽数。
东界城的东城门,大大小小有三十六座,一排儿城门外面,就是宽达百里,长达三千里的一座大桥,这座桥,就是外面这三千里水域唯一的通道。
东神州诸方诸侯,每隔十二年的朝觐队伍,唯有通过这座大桥,通过东界城的城门,才能进入大胤核心腹地。
任何诸侯若是有异心,想要攻打东界城,以当今之世的武力值,攻下东界城是不可能的事情。高达三里、坚不可摧的城墙,就算是辟穴境的武道大高手,都无能为力,根本不可能攻上去。
但是在历史上,东界城沦陷多次,没有一次是真正因为战斗而沦陷。
一大早,诸葛独明就带着大群心腹,来到了东界城的东城门楼上,抚摸着长须,向东边眺望着。
作为东界城的守将,诸葛独明向来做文士装饰,只穿文士长袍,乃至道袍、大氅之类,从不着甲,也从不携带兵器,手中常年不离一把鹅毛扇。
作为文教六圣十九贤六十三达世家中,亚圣世家诸葛氏的嫡系族人,诸葛独明的口头禅就是:“以德服人!”
大胤有东南西北四大界城,是镐京的四方门户。
文教崛起,东神州作为文教的起源地,也是文教势力最根深蒂固的大本营,文教重臣们耗费了无数力气,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场的腥风血雨,终于在三十年前,将东界城的掌控权纳入了己方之手。
诸葛独明在东界城坐镇,已经有三十年。
三十年中,原本禁军体系的守将、士卒,死的死,残的残,失踪的失踪,退役的退役。
如今整座东界城,上上下下尽是城尉府城防军一脉,所有重要位置的官员,全都是出身文教的‘大贤良才’,诸葛独明在东界城,可谓一手遮天。
一大早的,东界城外的桥面上,昨夜在桥上扎营的数百支大小商队,就已经拔营而起,浩浩荡荡的行向了东边几座规格最小的城门。
伴随着机括的轰鸣声,在地下水力的推动下,十几座宽不过十丈的小城门冉冉开启,士卒们簇拥着税务官,大踏步走出了城门,兴致勃勃迎接今天的第一波肥羊。
诸葛独明手扶着城墙垛儿,朝着下方眺望了一眼。
从三里高空向下眺望,人如蝼蚁,商队如蛇,诸葛独明看着那些缓缓进城的商队,轻蔑一笑:“蝇营狗苟之辈,满身铜臭,庸俗,俗!啊呸!”
诸葛独明朝着下面吐了口吐沫。
然后,他仰面看天,幽幽道:“真是,俗啊。这些不读圣人书,不明圣人礼,一辈子钻营的狗东西,哎,这大胤,就是有了这些商人,才会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一代不如一代!”
挥舞着鹅毛扇,诸葛独明悠然道:“天子失德,天子无道,太后牝鸡司晨,更是祸国殃民之举。圣天子,当垂拱而治,在深宫中造娃就行啦,这天下事,当交给吾等天下人来治理之……”
“以德服人,以德治人,‘德’,就是这天下永恒不易之真理。”
“我诸葛独明,蹉跎三十载,三十载啊……以我诸葛独明之‘道德’修为,若不是被这东界城耽搁了,那大丞相之位,轮得到他朱崇?”
城墙头上,都是诸葛独明的心腹,最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听得诸葛独明又这般发癫,他们一个个急忙点头,疯狂的逢迎、应承他的说法。
诸葛独明傲然一笑,昂然道:“先祖在‘德’的修为上,也是不如我的。若是我身处先祖那地位,哪里轮得到他朱氏成圣?这一圣人五亚圣的格局,是一定有变化的。”
一众心腹满脸堆笑,又急忙朝着诸葛独明奉承了一番。
诸葛独明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东边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又是一通愤世嫉俗的抨击。
王氏、崔氏、令狐氏等等,一众文教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被他喷得狗血淋头。
就连自家祖宗都不放过,都要抨击一番的诸葛独明,可想他抨击这些家族时,他嘴里能吐出多好的话来。
狂喷了一阵,诸葛独明突然皱起了眉头。
东面大桥上,阳光将桥面笼罩的雾气升腾一空,露出了光洁如镜的大桥。
一支浩浩荡荡的马队,正呼啸着朝着东界城的方向冲来。
这支队伍规模极大,远远看去,就看到一片雪白。
隐隐的马蹄声宛如雷霆,已经随风传了过来。
白衣如潮,马队前进的速度快到了极点。
诸葛独明眯起了眼睛,他一挥手,一名副将在城墙垛儿上狠狠的踏了一脚,伴随着细微的机括声,几块巨大的城墙砖左右滑开,一架长达近丈,构造复杂的机械冉冉从城墙中升起。
这是一架以精金、白银、赤铜为框架,用十几片大小水晶镜片契合而成的大型千里镜。
精妙的构造,打磨得妙绝人寰的水晶镜片,让城墙上的守军在天气状况好的时候,可以轻松看到三千里外,大桥另外一头的影像。
诸葛独明凑到一端海碗大小的小镜片前,瞪大眼望了望,然后冷哼了一声。
“是昊剑宫的人,不用紧张了。领队的,是我家几位叔伯……啧,几个老家伙,养在本家吃喝玩乐调戏小丫鬟不好么?这么风风仆仆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啧,这规模,不小啊,起码三十万昊剑宫弟子,这是谁惹了他们呢?”
宛如潮水一样呼啸而来的白色马队中,十几骑快马手持旗幡,超出了队伍,一溜烟的冲向了东界城的东边正中间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