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诧异的是,自从一年零三个月之前,乌有为新纳了一个名曰‘绿意’的美妾后,一年零三个月了,他居然没有再往自家后院里添人。
可见,对于这‘绿意’,乌有为是真的上心了,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可是这大半夜的,乌有为带着传闻中邪的美妾跑来大金山寺,还和大金山寺的僧众大打出手……
这其实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是配合上院墙外面,正在围墙上‘哼哧哼哧’的挖洞,准备给大金山寺的隐秘楼阁中塞上几千个大姑娘的黑衣人……这事情,就值得思量了。
“天刑台少卿啊!”卢仚用力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算盘啊。”
“啧啧,按照常理,如果贫僧没有发现围墙外的这群黑衣人,这位少卿在门前闹事,贫僧作为殿下的客卿,自然已经是毕恭毕敬的将他迎进大金山寺了。”
“接下来,不管贫僧能否为他的小妾驱邪、治病,大半夜的总不能将病人赶出去吧?”
“等到天亮,香客登门,大金山寺内某处楼阁中,有受害少女惨叫一声……我们的天刑台少卿闻讯而知,揭破了大金山寺是一处‘淫窝’……”
“贫僧除非以雷霆手段杀人灭口。”
卢仚看着玄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轻轻摇头:“只是,作为天刑台少卿,想要杀他,怕是不容易……就算杀了他,还有数以万计的香客……啧啧,贫僧只要作出这样的事情。”
卢仚指了指山门外:“说不定,除了乌少卿,外面还有多少天刑台的人围着呢?”
“一旦事情被揭破,殿下,这可是天大的丑闻,贫僧只能卷堂跑路,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您就是那座不可能跑掉的庙啊!”
卢仚举起右手,手掌如刀,轻轻的劈在了玄奺细嫩的脖颈上。
“这一刀,是冲着您砍下来的。”卢仚很认真的对玄奺说道:“有人,想要让您身败名裂,让您千夫所指,让您……死无葬身之地啊!”
玄奺咬得牙齿‘嘎嘎’直响。
她跳着脚低声咒骂:“乌有为,乌家,姑奶奶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能死个囫囵个,姑奶奶的亲娘,就是你们养大的!”
卢仚翻着白眼,不开口了。
一群公子千金,也不敢搭腔了。
玄奺明显气得歇斯底里了——她亲娘是东宫皇后苍酒儿,沧海楼当代楼主的小女儿,玄奺说她亲娘是乌家养大的?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玄奺肯定要屁股开花,乌家的麻烦嘛……就没人敢想了!
“传令,叫人。”玄奺气得身体直哆嗦:“把你们家的大人都给我叫来这里,偷偷的来,我将大金山寺挪移阵的空间符印给你们,让他们偷偷的来!”
“呵呵,想要给本宫泼污水?”
玄奺看着卢仚,沉声道:“大师,尽量拖延点时间!”
卢仚认真的点了点头:“贫僧,明白……降妖除魔,惩恶扬善,这也是贫僧应尽之责……大金山寺的业务中,就有行善、罚恶这一桩!”
伸出手,卢仚手臂冉冉伸长,很快就涨到了十几丈长短,膨胀到水缸大小的巴掌,轻轻的在围墙上抹了一下。
于是,围墙外的两个黑衣人,就眼睁睁的看着窥天锁元盘和大裂解符在不断的攻破一层层围墙中的莲花金刚佛印。
但是攻破一层,围墙内又有一层新的佛印涌现。
层层叠叠,不见穷尽。
这些佛印光芒闪烁,内有一层诡异的幽光若隐若现,两个黑衣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们心中一点心火焚发,引动了他们不服输、不服气的嗔怒执念,他们顾不得外界发生了什么,顾不得时间的流逝,一心一意的只求攻破这一座护山佛阵。
时间一点点过去。
乌有为还在和和尚们交手,他和他的护卫们,也同样被引动了一点执念。
佛门方寸禅林的‘心、念’之术,已经在无形无迹之中,暗控了他们的所思所想……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只是不经意间,已经引动了他们的心魔。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大金山寺的虚空挪移阵不断亮起,那些公子、千金身后的大人物不断的赶到了大金山寺。
两刻钟后,身着便装的玄燕仙朝皇帝玄太乙、东宫皇后苍酒儿,也从挪移阵中走了出来。
卢仚眉头一挑。
好嘛。
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居然惊动了玄太乙!
不过,看到玄太乙微微酡红的双颊,以及那莫名昂扬的兴奋之情,卢仚觉得,他这是跑来看热闹的吧?
嗯,没错了,这是跑来看热闹的!
实在是,不要把玄燕仙朝的皇帝想得太高大上,太神秘莫测啊!
越是这种大势力的首脑,他的日常生活,越是无聊吧?
玄燕仙朝的皇帝……自身实力雄厚无比,背后又有沧海楼这样的靠山,老婆还是沧海楼楼主的小女儿……怎么想,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要操心吧?
国朝内的所有规章制度,都已经是多少万年沿袭下来的体制化的秩序,基本上没人能动摇!
那么,除了吃喝玩乐,玄太乙还能做什么?
就算他再有雄心壮志,他想要覆灭云洛古国这个世代敌国,说实话,他也做不到!
那么,除了吃喝玩乐……这种突发性的事故,估计是玄太乙这辈子第一次碰上吧?
果不其然,玄太乙刚刚走出挪移阵,就冲着有点呆傻的玄奺保证:“小九儿,放心,没人能够冤枉我的宝贝女儿,没人能够给你泼污水,无论这件事情背后站着的是谁……呵呵!”
玄太乙打了个酒嗝,无比兴奋的挥动了一下拳头:“无论是谁,胆敢挑衅我玄燕仙朝的律法,这是要抄家灭族的,这是要夷灭九族的!”
苍酒儿则是拿着一枚玉石雕成的海螺状秘宝,不断的朝着海螺大叫大嚷!
“老家伙,人家都欺负到九儿头上来了,这是想要连带我一起欺负……你这个做外祖父的,今天要是不来给九儿撑腰……我,我,我……我就不活了!”
卢仚绝倒!
很好,这样的苍酒儿,很好!
半刻钟后,挪移阵内光芒闪烁,长相威武,但是一脸狼狈的苍墨玄背着手,带着大队高手走出了挪移阵。
“些许小事,唉!”苍墨玄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不过,敢招惹我苍墨玄的女儿、外孙女……嘿嘿,老夫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
第381章 和尚的业务(7)
不要说你苍墨玄好奇,卢仚也很好奇,究竟是哪个倒霉催的,设计了这件事情。
哎,哎!
话也得说回来!
也就是卢仚,发现了这些黑衣人的动作。也就是玄奺,身后有苍酒儿这个受宠的,更是骄纵的娘亲。
换成其他人,这口黑锅还就结结实实的扣上了!
大金山寺内,十几名玄燕仙朝世家大族的当家人,好几个手握实权的朝堂重臣,其中包括天刑台的现任天官江正,也都尽聚于此。
那些世家大族的当家人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只是好笑。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大呢,有人想要给天武公主栽赃。
说小呢,不也就是一桩栽赃嫁祸嘛?
对于这些世家大族的家主来说,就当无聊,看一场大戏罢?反正是自家儿女所求,就当和天武公主拉拉关系,也没什么损失。
而几个被玄太乙拉来的朝堂重臣,尤其是天刑台天官江正,已经闻到了一些不对劲的气味——玄太乙,这是要杀人立威了么?
不过,想想也对。
他亲自加封的天武公主,都有人敢往她身上泼污水。而且参与其中的,有天刑台的少卿,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朝堂大员,他居然敢掺和进这种事情?
不砍掉万儿八千颗人头,这件事情没办法平息!
大金山寺后院,正北向,几座殿堂楼阁外,一队队道兵大和尚往来游走,驻守严密。
楼阁中,卢仚等人高踞其上,借助阵法之力,监察四方。更有各色秘宝,将整个大金山寺内发生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全部记载了下来。
玄太乙说得清楚,明白——这场戏,他想要看个囫囵个的!
所以,就看个囫囵个的罢?
护山大阵终于被两个黑衣人破开,金色的微光缓缓散开,厚重的护山佛阵上,被破开了一个直径五六丈的大窟窿。
黑衣人们犹如幽灵幻影,身形飘忽的,双手夹着、肩膀上扛着,背上背着……一个个大姑娘就被运进了大金山寺。
卢仚从那些寺院、古刹,抢来的殿堂楼阁数以万计。
好些殿堂楼阁,都只有一两个小沙弥、小尼姑看护。
这些黑衣人的修为极高,平均都在种金莲以上,更兼修习秘法,一举一动都只在黑影中穿梭,行动犹如鬼魅,没有半点儿声息。
更加让人咋舌的是,这些黑衣人已经如此修为了,他们还学那间江湖上下三滥的采花贼,向一座座殿堂楼阁内吹入了丝丝缕缕的迷烟,将那些小沙弥、小尼姑全都熏得昏睡过去,睡得犹如死猪一般。
数千名同样昏睡中的大姑娘,就这样被送进了大金山寺。
当护山佛阵被破开后没多久,卢仚就带着大队道兵大和尚,一脸恼火的冲出了山门,声音如雷的高唱了一声佛号:“我佛慈悲,敢问这位贵人,深夜来访,攻我山门,究竟所为何事?”
手中禅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杵,发出一声巨响,卢仚看着气喘吁吁的乌有为冷笑道:“敢让贵人知晓,贫僧这座大金山寺,可是当今天武公主发愿心,特许贫僧建造而成,是为天武公主祈福、积福的佛门净地……贵人,可不好在这里乱来。”
卢仚悄然散去了护山佛阵中那股子奇异的‘心念’之力,乌有为和他的一众护卫喘着气,终于回复了平静。
看着法相庄严,浑身都萦绕着淡淡金辉的卢仚,乌有为冷笑一声,召回天空悬浮着的巨型折扇,用扇子重重的拍了拍掌心。
“法海大师?”乌有为冷笑:“你可舍得出来了!”
“正是小僧。”卢仚竖起左掌,放在胸前,向乌有为行了一礼:“敢问贵人……”
“本官,玄燕仙朝天刑台少卿乌有为是也……本官爱妾不幸中邪,如今昏厥不醒,每日里精血亏损,实在让本官心痛莫名。”
“听闻你大金山寺颇有手段,施舍的符水,连民间好些疑难杂症全都能治愈……更吹嘘说,你们除了‘送子’之外,其他有求必应?”
乌有为手中折扇指了指卢仚:“今夜本官来此,就是为本官爱妾求医。若是能为她驱散邪气,让她恢复安康,本官为你大金山寺,捐献纯金镶嵌七宝大殿三进!纯银镶嵌七宝佛塔六座!纯铜镶嵌七宝香炉三十六座!”
“其他的香火供奉,对本官而言,更是小事……定然让你大金山寺香火鼎盛!”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不能为本官驱散了这邪祟……呵呵!”乌有为咬着牙,面孔扭曲朝着卢仚冷笑:“加上之前你的门人弟子阻拦本官之事,两笔账我们一起算,保管你下辈子都在我天刑台天刑黑狱中舒舒服服的!”
乌有为话说得极其凶狠。
他话里话外,也丝毫没给卢仚任何拒绝的机会。
卢仚则是不以为然的笑道:“原来如此……那么,还请大人将贵眷移入本寺,让小僧仔细查勘则个。实话实说,本寺最是擅长降妖除魔、斩天下邪祟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