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些,用额头抵着他的,感受着温黎灼热的呼吸,轻轻哄着:“乖,不踢被子。”
温黎的眼皮湿漉漉的,只睁开一点,被浸了水的睫毛覆盖。
瞳孔焦距不定,目光虚无缥缈。
听见李言风的话,他下意识地照做,老实了点,却勾着手臂要抱。
李言风丢掉毛巾,俯身把温黎抱住。
“哥哥,”温黎半梦半醒间不停地念着,“你能不能别走呀?”
李言风摸着他的后背,句句有回应:“嗯,不走。”
“我会跟妈妈说的…”
他又在做几年前的梦。
“她很容易心软的…”
安抚好温黎,把人重新哄睡着,李言风起身把泡着毛巾的热水换了继续给他擦汗。
屋里没有暖气,只有一个二手破旧的太阳扇。
因为太费电了,温黎平时舍不得开。
不过他现在睡着了,李言风就一直放床边开着。
几趟水换下来,李言风刚把毛巾搓洗完,刚才还喊热的温黎又冻得直打哆嗦。
温黎发起烧来就这样,冷热交替来来回回。
热了就疯狂出汗,冷了牙齿都在抖。
倒不是真的冷,就是觉得冷。
没必要加被子取暖,但也要采取措施。
李言风走过去,握住那只输液的手,上床把人整个抱住。
温黎搂着他,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手脚全贴在李言风的身上,还在迷迷糊糊地说冷。
李言风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后背,努力把温黎整个都包起来。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他也不知道,只是温黎此刻需要他,他就由着对方的想法照着做。
一般情况下,折腾一晚上就能平静下来。
李言风提前给温黎请了病假,两人抱在一起睡到隔天早上。
楼下自行车驶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时发出叮儿啷当的声响,李言风睡觉轻,很快醒了过来。
温黎睡得很沉,两只手臂折在胸前,像还在妈妈肚子里那样,蜷缩在李言风的怀里。
晨光透过窗帘,朦朦胧胧地照进屋里。
温黎背着光,整张脸都沉浸在暗色之中。
李言风垂眸看了会儿。
经过一夜的高烧,他的脸色终于红润一些。
漆黑的睫毛被汗水凝成小撮,安静地覆盖在下眼睑,小巧的鼻尖挺立,快要戳到他的下颚。
平日里苍白的嘴唇因为呼吸微微嘟起来,上唇的唇珠饱满,看着相当诱人。
李言风眸色微沉,收回目光。
温黎长得好看,整个年级都知道。
李言风在学生会这种盛产八卦的地方,听到的十个里有八个都和温黎有关。
谁谁谁暗恋,谁谁谁告白,温黎的回应很温柔的,说“谢谢你的喜欢,以后都是好朋友”。
好朋友真多,在学校里能打一路的招呼。
李言风拇指捋了下他的眉毛,手掌箍在太阳穴。两人额头相抵,粗略感受了一下温黎的体温,同时也感受着他呼出来灼热的呼吸。
应该是不烧了。
李言风起身,给温黎擦了遍身体,支开自己那一张弹簧小床,铺上新的床铺,连着被子把温黎整个抱过去。
洗了床单,量了体温,三十七度多一些,还有些低烧,不过对于温黎来说算是正常。
中午时分,温黎被李言风叫醒。
他得吃点饭,也得吃点药。
被叫醒的温黎还有点恍惚,坐在床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李…”
一个字简直堵了他的喉咙,痒意混着疼痛,让他按着被褥咳了个昏天黑地,
杯沿抵着唇瓣,李言风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喝一点。”
温黎双手接过来,是冲好了的退烧冲剂。
李言风坐在床边,给他剥了颗奶白兔。
都说了别买盗版。
温黎在心里吐槽完,眼一闭心一横,捏着鼻子灌完药,嘴里就被塞进来一块奶糖。
李言风接过空杯,把盖在他小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李言风。”
温黎清了几下嗓子,终于勉强能开口说话。
只是这声音简直就像经久失修的磁带,一出声坑坑洼洼全是刺耳的电音。
“你把窗户打开。”
李言风冲洗杯子,给温黎盛饭:“外面很冷。”
温黎艰难地用他那破锣嗓子交流:“会传染的。”
瓷碗和铁勺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李言风端着一碗骨汤泡饭出来:“不会。”
要传染早传染了。
“我退烧了吗?”温黎端着饭碗,小心翼翼地问,“应该退了吧,我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嗯,退烧了。喉咙还好吗?
“好!”
因为回答太快,温黎呛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清了下嗓子,整理好状态:“我刚才只是呛到了。”
李言风并不在意这些:“吃完吸喷雾。”
说完他就去阳台晒衣服了,剩温黎一个人在床上愁眉苦脸。
“怎么就记得这个。”
下午,李言风去了趟物流市场拿钱。
何广源听说温黎生病了,多加两百凑了个整。
李言风谢过何叔,回家路上买了点卤菜白酒,顺道拎去了魏伯的车行。
他第一次跟车时还没成年,何广源能带他一起其实看的大多是魏伯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