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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穿越重生 > 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 > 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 第207节
  朱襄黑线。太子柱变成了秦王柱后,还是喜欢偷偷躲起来吃瓜。他是不是该派人去戎狄问问,有没有人从西域带回来瓜苗?
  政儿都被君上带坏了!
  朱襄装了两纸袋糖炒栗子给秦王柱和嬴小政,三人一边吃栗子一边往范雎的房间走。
  “黄歇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他出身不高,地位来之不易,对权势极为看重,很担心会有人取代他。所以我在楚国声望过重,第一个排挤我的就是他。”朱襄压低声音道,“他就像是以前的范公。”
  满嘴糖渣的秦王柱和嬴小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哦,楚国的应侯啊,懂了。
  朱襄道:“至于楚国的机会……楚国的政治体制完全照搬周国,封君实力极其强大。楚悼王之父楚声王在国都被盗所杀,君上和政儿应该听过。”
  嬴小政舔了舔嘴上的板栗渣:“知道。据说不是盗,而是死士。”
  朱襄点头:“盗即杀人夺财的人,在国都之中攻击国君,怎么可能是盗,肯定是死士。楚国当时有六十多个封君,王权被封君所分割。楚王就像周王一样,王权已经完全旁落。楚声王想要改革这个局面,居然导致在国都之中被当众刺死。”
  楚悼王任用吴起血腥压制贵族,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楚声王之死。
  吴起命封君只能沿袭三代,并迁徙大贵族去南楚拓荒,不仅极大地打击了贵族的势力,也让楚国终于将打下来的土地利用起来。
  “楚悼王死后,吴起知道自己会死还回到京城,就是抱着延续改革的希望。如商鞅一样,人死政不消。他用自己的命完成了人生最后一项计谋。”朱襄叹息,“他知道楚国贵族会在灵堂上刺杀他,所以扑向楚悼王的遗体。”
  秦王柱擦了擦嘴:“丽兵于王尸者,诛三族。”
  朱襄道:“凭借吴起最后的计谋,楚肃王诛灭七十余家旧贵族。楚国当时旧封君势力几乎一扫而空,楚王权力空前集中,所有改革阻碍都被扫清,但是……”
  朱襄讥笑了一声:“楚肃王把吴起的新政废除了。”
  第112章 芜菁芦菔菘
  吴起新政的事,身为秦王和秦王继承人,秦王柱和嬴小政自然都研究过。
  但朱襄这一声讥笑,即便他们身处秦王的立场,也不免感受到吴起的悲凉。
  战国许多名臣良将不能简单算作诸子百家哪一家。这划分是后人划分,大部分贵族都是什么都学。吴起在打仗的时候是兵家,改革的时候更倾向于法家。他不仅是一个勇猛的将领,更是一位心思缜密,为了利益理性远远大于感性的“谋士”。
  当年鲁国被齐国攻打,吴起为了被鲁王任用,杀了齐国出身的发妻来展现自己的决心。
  这一点不符合后世价值观,但在此时是美谈,奠定了吴起好名声的基础。
  吴起还有一个美谈,就是为兵卒吸脓血。但这背后又有一个故事,被吴起吸脓血的兵卒的母亲恸哭,那兵卒的父亲也是被吴起这样感化而死在战场。
  他每一处感人的或者吓人的举措背后都有深沉的利益谋算。
  在吴起死前,为了楚国改革能成功,他将自己也算了进去。
  楚国不同于秦国,商鞅跑不掉,吴起想逃是能逃的。
  但为了自己这一生中最伟大的成就——楚国新政,吴起甘愿赴死,拉七十多家贵族满门陪葬。
  若吴起在秦国,秦王恐怕都会感动得舍不得把吴起的尸体车裂了。
  楚国前行的最大的障碍就是封君太多,楚王被架空。现在楚国旧封君势力几乎被吴起一人拉着全部陪葬,楚王想用什么新政就用什么新政,从此政令畅通无阻。
  朱襄那个时空的《吕氏春秋》感叹,“吴起之智可谓捷矣”。
  吴起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为新政、为楚王、为楚国扫清了一切障碍,楚肃王也确实看懂了他的举措杀得楚国血流成河。
  然后,楚肃王把新政废了。
  别说九泉之下的吴起,后世谁看到这一段历史记载不挠头。
  朱襄道:“废除新政后,到了楚怀王时,楚国又沦落到楚声王时那种境地,封君势力空前强大,王权旁落。”
  不到百年,楚国又进入了下一个循环,一个本来可以不进入的循环。
  提到楚怀王,秦王柱和嬴小政停止往嘴里塞糖炒栗子,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楚怀王,秦王柱的君父和嬴小政的曾大父的臭名声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屈原看出了楚国的问题,想再次推行新政。‘屈’不仅是楚国三大贵族之一,原本还是楚国宗室,所以他没有用吴起那样激进的方针,只是想缩减封君的权力,让楚王的政令能直达楚国每一处地方,重用外来人才。”
  朱襄说起屈原,心中不由有些遗憾。他很遗憾没见到这位给全国提供了一天假期的先贤。
  给全国提供了放假理由的先贤都是好先贤。
  “楚国被昭、屈、景三大贵族世家把持,不仅排斥外来人才,也排挤朝堂上的有才之士,只推举平庸之人给楚王,以免王权强盛再造吴起之‘害’。屈原希望改变这个局面。”朱襄叹息,“最终楚怀王撑不住封君的压力,背叛了屈原。”
  楚怀王和他的儿子楚顷襄王放逐屈原,真的是又蠢又怂。特别是楚顷襄王,明知道楚国衰弱,急需亡羊补牢,也不敢任用屈原进行改革。
  “外来客卿改革失败,本国大贵族改革也失败。还有谁敢相信楚王,拯救楚国?春申君虽然很有才华,但他同样太过看重权势,非常重视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不但不会改革,还会迎合楚国大贵族。”朱襄道,“因此刚才他脸色很难看,认为我在骂他。”
  嬴小政舔着手指道:“舅父不是在骂他吗?”
  朱襄道:“我没骂他,只是实话实说。”
  嬴小政道:“实话实说不就是骂他?”
  秦王柱捂着嘴打了个糖炒栗子味的嗝:“他看到了楚国的困境但不敢与楚国大封君为敌,还成为了与楚国三姓封君一样排挤人才的小人。这样的人,居然有脸说想迎你入楚?”
  嬴小政鼓着腮帮子冷哼:“这样的人,舅父为何还要与他多嘴?”
  朱襄道:“好歹是个人才,假如我多说了那么几句,他就醒悟楚国不好,愿意来秦国了呢?”
  嬴小政和秦王柱祖孙俩同时给了朱襄一个“你继续吹”的眼神。
  朱襄揉了揉鼻子:“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闲聊。何况逗逗他,看他表情挺好玩。”
  嬴小政和秦王柱祖孙俩同时摇头叹气。
  朱襄不敢对秦王怎么样,但可以给他的外甥脑袋上一个爆栗。
  “楚国的事很有教育性,政儿你以楚国吴起改革到屈原改革这段时间为题材,交十篇见解给我,每篇见解不得少于一千字。”朱襄布置功课,“等你把这段历史吃透,以后谁再说回到周朝的分封制,你不需要别人,自己都能骂死他们。”
  嬴小政叹气:“嗷。”舅父的教育真是见缝插针。
  秦王柱皱眉:“朱襄,你布置的功课会不会太多了?”
  朱襄道:“我没规定时间,不会累着他。”
  嬴小政道:“大父,我不会被累着。”
  “好吧。”秦王柱道,“慢慢写,不急。”
  嬴小政点头:“嗯。”
  朱襄道:“认真写。写完后,我让荀子把你的见解给咸阳学宫的学者们分享。”
  嬴小政小脸一垮:“他们会来烦我。”
  朱襄道:“现在他们习惯你的言论,将来你才不会为他们为难。毕竟现在你还是个孩子,哪怕他们不同意你的见解,也不会与你一般计较。再者,君上也需要有人来敲打他们。”
  嬴小政嘟囔:“为何不让阿父去?”
  朱襄道:“你阿父那个身体,经得住人几次围堵谩骂?你年纪小,他们不好意思来骂你。”
  嬴小政叹气:“知道了。”
  秦王柱失笑:“政儿,好好努力。”
  “是,大父。”嬴小政垂头丧气。做功课没什么,与那些烦人的学者相处,让嬴小政分外不满。
  若他是秦始皇,生气了大不了把人埋了。现在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孙,只能被指着鼻子骂,真烦人。
  “我没人让你受气,是让你仗着自己年纪小,去气气他们。”到了范雎房间前,朱襄让人打来水,替嬴小政擦脸擦手。至于秦王柱,他会自己洗脸洗手。
  “谁欺负你,你就告诉荀子,荀子会帮你教训他们。”朱襄道,“若是普通学子欺负你,你就告诉韩非。韩非骂人的水平也很高。”
  嬴小政嘟囔:“韩非结结巴巴地骂人,确实折磨人的水平很高。”
  嘟囔完之后,嬴小政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好。”
  秦王柱笑道:“有荀卿和韩非,政儿确实不用烦心。韩非是个人才,可惜心不在秦国。”
  朱襄道:“早点灭了韩国,为了养活韩国宗室一家老小,他估计就只能来秦国当官吏领俸禄了。”
  秦王柱一愣,然后为朱襄这一条“毒计”捧腹大笑。
  范雎正打瞌睡,听到门口大笑声,默默从床上爬起来坐好。
  果不其然,秦王柱牵着他的大孙子来探望自己。
  范雎和秦王柱客套。朱襄帮范雎剥了点板栗肉后,离开房间,让秦王柱和范雎自己聊天。
  朱襄前脚刚走,范雎后脚就把板栗肉全给了嬴小政,活脱脱一个背着子辈溺爱孙辈的老人模样。
  嬴小政吃板栗肉吃得腮帮子鼓鼓,心里叹息。
  看来应侯病逝的时候,他会为应侯掉几滴眼泪了。
  朱襄离开房间后,去庭院里的小菜园看了看。
  他没有抽出白菜,但现在已经有了白菜的祖宗“葑”。
  葑是古代能食用的十字花科蔬菜的总称,白菜、青菜、扁萝卜(芜菁)、萝卜(芦菔)、芥菜的老祖宗都是葑。
  葑不同品种自然杂交出“菘”,即青菜。菘与芜菁杂交出了后世叶子包裹在一起的成熟结球白菜品种。
  结球白菜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清朝。
  朱襄人工选育不同性状的葑进行杂交,想提前两千年把成熟的白菜培育出来。
  他无论走到哪,院子里都培育着葑。从邯郸到咸阳,从咸阳到成都,从成都到吴城,现在又回到了咸阳。现在菜园里的葑已经迭代十数代了。
  朱襄已经杂交出了青菜和根茎更加脆甜的芜菁和芦菔,正在向白菜进发。
  他还让芥菜也与芜菁、芦菔杂交,想杂交出芥菜疙瘩,即大头菜。
  大头菜用来腌咸菜,拌点辣椒粉和花椒粉,能下一切饭。
  朱襄一边观察菜园里的葑,一边记录观察日记时,韩非提着一桶水来浇地。
  他自韩王来咸阳后,心情一直很不平静。荀子便让韩非代替朱襄的仆从伺候朱襄的宝贝菜园子,让韩非在干农活中获得平静。
  别说,这个办法还挺好用。现在韩非每当心情不好,就来菜园子里逛逛。
  在咸阳学宫住了几日,韩非又与人吵了一架,没吵完对方就喊着“不和结巴吵架”跑了。他心情郁闷,从咸阳学宫回来请假回住处,调整心情。
  “朱、朱襄公!你怎么在这?”韩非许久没见到朱襄,手一抖,差点把水桶打翻。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朱襄先开了句玩笑,才道,“我三日前就回来了。范公生病了居然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