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道士对周氏说:“西边院中,邪祟不宁,方至家宅不宁,该除。”
周氏追问的紧,“可否细说?”
道士摸下胡须,“情谊浓厚,却仍有被人利用之嫌。若是如此,家宅不安,父母兄妹都不安。”
姜皎唇颤动一下,心中猛然一颤。
姜酿则面如死灰地看向周氏。
这刻,花园中的空气好似凝固起来。
周氏缓缓转头,看向姜酿所在的地方。
第九章
花园之中冷风瑟瑟,冬日的风打着转朝大氅中钻。
听见道士的话,别说是姜酿,就是姜皎的心都漏了半拍。
若是在她之前,姜翃与周氏发现姜酿与崔端之间的事,定然会像将此事给压下去。
毕竟再如何,崔端也只是世子。
侯府之中真正可以做主的,仍是侯爷。
他们属意的人,是自个,而不是姜酿。
姜翃是个疼姜酿的,届时就算是想着两家的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让姜酿嫁过去。
姜酿指尖没入掌心两寸,周氏试探的目光还是未曾停止。
她身边的妈妈也察觉出不对来,轻扯周氏的衣袖,示意现下还有人在。
周氏这才缓过神,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不知大师所说,可有破解之法。”
道士将拂尘甩回肘中,“男女之情,由心而起,并无破解之法。”
姜酿一听,脸色更白起来。
姜皎看向她,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后,露出笑意来。
“西边院子中,还住着不少的婢女仆妇,如何能证明就是女儿。”
周氏沉吟,先只对道士说:“多谢大师,不若先去前厅用茶。”
道士自是没什么异议,跟着府中小厮就一并离开。
姜皎拢着身上的百花蝴蝶大氅,站在近处,明亮透彻。
小脸之上鼻尖挺翘,朱唇是放松的模样。
但却怎得都压不住眼眸之中的一份紧张之情来。
周氏见道士离开,挥挥手,其余婢女与妈妈就下去。
花园之中顷刻只剩下周氏、姜皎还有姜酿,以及身边亲厚的下人。
周氏转过身,看着姜酿,带有试探,“你可说,大师所说之事可是真的存在。”
姜酿看向周氏,字字诚恳,带有不可磨灭的肯定,“没有,女儿尚未出阁,怎会做此等有辱家风之事,西边虽只有我一个主院,但是不少的仆妇都是住在偏院的,又怎会偏偏就是女儿。”
“那你方才——”周氏显然没有全信姜酿的话,“为何脸色一阵苍白。”
姜酿唇瓣颤动,姜皎虽不知发生什么,但想来,姜酿此刻说不出话来,自然也就不是好事。
她状似不经意的打个喷嚏,用帕子掩唇。
鼻尖上一阵泛红,就连秋眸都似是带水,盈盈波光绕其中,甚美。
周氏目光马上就被姜皎给吸引过去,“天儿太冷,不如先回屋暖和暖和,你身子不好,可别再冻着,虽是过了年关,但倒春寒可是猛烈着。”
姜皎乖巧点头,宝相花纹云头锦鞋踩动落雪,走至姜皎的身旁。
笑阉看向姜酿,又挽上周氏的胳膊,“妹妹葵水来了,身子也不便,不要在冷风中一道吹着了,一并回去吧。”
姜酿没想到,姜皎竟会帮她说话。
果然一提及这些,周氏松口,“既然葵水来了,就别在冰天雪地之中站着,回吧。”
没再说起姜酿面色之事,葵水倒是能掩盖过去。
姜皎放手,看着周氏先一步离开,面色沉下来。
在她恬静脸上,如此神态自是不相符的。
姜酿试探上前,“你方才,为何帮我说话?”
姜皎见姜酿眉眼松动,有疲惫之态在其中。
本就瘦削的脸如今更加不好,皱眉说:“你当我是你。”
说罢,她就直接离开,没理会后面姜酿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之意。
回了房中,姜皎将手炉递给进来的婢女,又将身上的大氅给脱下。
倚在美人榻之上,看着桌上绣了一半的荷包,突然手握拳砸下床榻,“真是令我生气,姜酿真是愚蠢至极。”
她咬着下唇,眉眼中全是愤然。
又把手抬起,轻揉下方才砸至处。
咬牙说:“我今年十七,便是生的气,也未曾有这段时日多。”
榴萼将姜皎的手给拉过来,放在掌心中轻揉,“姑娘今日不还帮三姑娘说话了?”
姜皎愤愤,可眸中并不见恨意,“还不是怕姜酿的事今日就被揭发出来,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想事情快些结束,但若还未曾有确切的证据说姜酿与崔端之间有关系,届时被父亲知晓,又要偏袒她,指不定到时候嫁过去的还是我。”
姜皎又躺回榻间,将帕子盖在脸上,遮住秋眸潋滟,唇若点樱花。
她闷声说:“不知五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将事情给办妥,再这样下去,姜酿那个不聪明的,就要真真暴露。”
榴萼笑着帮姜皎顺了乌发,“姑娘想不想用些奶茶?今日厨房才到的羊奶,定然好喝。”
姜皎缓缓坐起,帕子随着起身的动作掉下来。
她声音中多了轻快,“喝,顺道带着点心过来,如此一折腾,我倒是有些饿了。”
“欸。”榴萼去帮姜皎拿吃食,蔻梢帮姜皎卸下头上的珠钗,又帮着姜皎揉她手腕那处。
看着自个的手上,姜皎眸光忧郁。
看来林清寺还是挺灵的,定要去好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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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随砚并未让姜皎等太久。
没过两日,他就送来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沈随砚所写;另一封,上面写着:娇娇轻启。
姜皎先是打开沈随砚的那封信,看见他刚劲有力的字,入纸三分苍迥凌然。
如同松柏终年挺立,高不可攀。
“事情尚有复杂,烦请二姑娘再等待些时日,前日我下属截到崔端给与你妹妹的信件,二姑娘手中是原信件,为防止起疑,我便让人照字临摹,你妹妹手中的是假的。”
姜皎看完他写的,这才又打开手边的另一封。
果然如同沈随砚所言,是崔端要给姜酿的信。
酸溜溜的,看着姜皎颇为不适。
真是不知,崔端那般模样之人,怎能写出这样的一封信来。
但在后面,有一句话,倒是引起姜皎的注意:明日,老地方见。
老地方?
也对,两人之间总不能次次都在外头吧。
姜皎将信又给收回信封之中,拿起沈随砚写的第二张纸:“明日我会派人前去,二姑娘不必忧心找人跟着。”
等看到最后一行,姜皎面上一红,“你我婚事,我会尽快寻个机会禀明父皇,二姑娘可安心。”
若不是因为姜酿的事情,她可是不急的。
不回信,就是最好的。
她让蔻梢将两封信都放进房中的八宝阁内,锁在木盒中。
既然沈随砚说他会将事情办妥,那她还乐的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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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郎情妾意的戏。
姜皎、慕听凝与阮桃坐在二楼厢房中。
周围隔着帘帐,桌上掐丝菡萏香炉燃着沉水香。
“今日你怎得有兴致出来听戏?”
慕听凝喝着手中的茶,看向戏台处,瞧着戏中人苦苦诉说。
楼下有一小池,雾气氤氲,窗外薄雾初散,远处的青山若影若现。
姜皎动唇轻笑,捻起一块碧玉糕放入口中,“自是事情办妥不少。”
一听这话,原先在一旁打着瞌睡的阮桃都来了精神。
杏眼中亮闪闪,一副好奇的模样,“姐姐所说,可是侯府的事?”
三人凑在一处,戏台子上唱的爱恨情肠终是没有听进去。
她点头,“是,沈随砚已经知晓他们平日中在何处相见,且已经拿到一封信件。”
慕听凝起了好奇,“他们在何处相见?”
一提及此,姜皎瞬间将秋眸给闭上,“吉顺斋。”
“咳咳。”慕听凝被茶水给呛到,“上京最大的酒楼,他们倒是真的大胆,丝毫不怕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