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有还活着的逃亡者,都亲眼目睹了一场新的“神迹”!
——他们明明都看到、听到或者感觉到,数十名顶盔掼甲的半人马武士,犹如狂暴无匹的山洪般向他们滚滚而来。
距离最近的那名半人马武士,长矛上激射而出的锋芒,几乎贯穿了他们的心脏。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这股摧枯拉朽的洪流。
但这股洪流,却偏偏被一道无形的壁障阻挡。
理应以毁灭者的姿态,展开最残酷的杀戮的半人马武士,无比狰狞的面孔上,却纷纷浮现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足以践踏一切的铁蹄。
如果这不是大角鼠神的祝福。
还能是什么呢?
“鼠神再次庇护了我们!”
“果然,这仅仅是鼠神安排的一场试炼,只要我们足够坚定和勇敢,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杀死我们!”
“他们害怕了,半人马武士竟然害怕了!”
这些念头就像是一道道岩浆,在逃亡者们的脑沟里纵横流淌,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战意。
而孟超和冰风暴的伏击,非但令追兵马失前蹄,更给了逃亡者服下“神药”的时间。
按照事先的约定,所有幸存下来的逃亡者,都捏碎了封印“神药”的蜜蜡,仰起脖子,将散发着异香的药液一饮而尽。
“嘶——”
“呼——”
“吼吼吼吼!”
他们顿时双目圆睁,皮肤通红,头顶心如同烟囱般冒出白烟,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孟超没有猜错。
这种号称“大角鼠神赐予的神药”,的确和龙城的“神变胶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服下神药的鼠民,都在瞬间激活了极限潜能,以透支健康甚至生命为代价,换来短暂的战斗力暴涨。
只听他们体内传来“噼噼啪啪”的骨骼爆响声,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甚至连皮肤都跟不上肌肉的生长速度,撕裂了一道道猩红的纹路,令他们的体型变得魁伟、雄壮、狰狞。
部分鼠民原本精疲力竭甚至身受重伤,连站都站不起来。
却也在服下神药的瞬间,变成了一台隆隆运转的机器,从伤口喷射出蒸汽般炙热的血雾,在血雾中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相比血肉之躯的异变,变化更激烈地则是他们的气质。
原本,面对血蹄武士的高头大马,体型相对瘦小的鼠民,总是难免有几分怯懦甚至猥琐。
现在,他们眼底却布满了一束束炸裂的血丝,所有血丝都争先恐后往眼球外面跳跃,就像是一支支殷红的投枪,想要狠狠洞穿半人马武士的胸膛。
“为了大角鼠神!”
“请见证我的勇气和荣耀吧!”
“嗬嗬嗬嗬嗬嗬!”
逃亡者瞬间化作杀戮者。
鼠民们纷纷从草丛里一跃而起,如疯似魔地朝近在咫尺的半人马武士扑去。
已经在草原上游猎了一天一夜的半人马武士,终于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其实不少半人马武士体内都蕴藏着图腾战甲。
就算不是从头到尾完全覆盖的全身甲。
哪怕几枚残片,也能大幅提升他们的战斗力。
但在发起冲锋时,却没有多少半人马武士选择激活图腾战甲。
仅仅披挂着普通的皮甲、骨甲和金属战铠而已。
道理很简单。
图腾战甲就像是一头欲壑难填的凶兽,想要激活它的全部力量,是需要主人不断献祭自身血肉、灵能和力量的。
他们还不知要在草原上游弋多久。
倘若每次遭遇鼠民,都要激活图腾战甲的话,恐怕用不了几场遭遇战,主人就会被战甲活活吸成干尸,或者失去控制,沦为起源武士了。
更何况——
“区区鼠民,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召唤出图腾战甲,迎来最荣耀的死亡?”
按照图兰勇士的传统。
只有面对同等身份,真正的武士时,才需要激活图腾战甲来应战。
能够死于殖装图腾战甲的敌人之手,亦是一种武士独享的荣耀。
怎么可以让这些老鼠,又脏又臭的血液,玷污他们的图腾战甲?
第1111章 双重袭击
直到此刻,脑海中仍旧萦绕着大角鼠神的残影,惊骇欲绝的半人马武士们才发现,他们所轻视,所鄙夷,所屠戮的“又脏又臭的老鼠”,忽然变成了穷凶极恶的疯魔。
不断有周身杀气缭绕的鼠民,从草丛中一跃而出,跳到他们背后。
将打磨到吹毛断发的锋利刀剑,顺着甲胄之间的缝隙,深深捅进他们的身体里。
或者挥舞着镶满了尖刺的战锤,朝他们背后和脑后最脆弱的部位砸来。
又惊又怒的半人马武士剧烈挣扎,将这些胆大包天的鼠民从自己背后甩下去,并且用铁蹄狠狠践踏他们的胸膛,直到胸骨、心脏和肺叶统统爆裂为止。
但在服用了鼠神赐予的神药之后,肾上腺素如火山爆发的鼠民,将高等兽人生命力强悍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即便胸膛稀烂如泥,他们仍旧未死。
甚至顺势紧紧搂住了半人马武士的蹄子,任凭蹄子上镶嵌的尖刺,扎穿自己的身体,亦要将自己这一身熊熊燃烧的血肉,挂在蹄子上,变成半人马武士的累赘。
就算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脸上仍旧浮现着灿烂的笑容。
以这种方式,受尽欺凌的鼠民们,向卓立于云端的大角鼠神,尽情展现着他们的武勇和忠诚。
其余鼠民亦没有被同伴惨不忍睹的死状吓倒。
反而被飞溅的热血激发出了十万分的勇气和杀意。
他们嗷嗷乱叫,前赴后继地冲上来,像是一条条蚂蟥般挂在半人马武士身上。
半人马武士的生理结构决定了,他们在拥有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优势的同时,一旦被人骑到背后,就很难彻底甩脱。
毕竟,半人马武士拥有两段互相独立的脊椎骨。
一横一竖的两段脊椎骨之间,依靠极其复杂而精密的关节传动结构来接驳。
所谓“复杂而精密”的近义词,就是“冗余和脆弱”。
当鼠民手里的刀剑,深深刺入马背,卡住横向脊椎的时候。
安在马背上的人类上半身,是很难一百八十度旋转,将鼠民扫落的。
半人马武士只能拼命弹跳,疯狂冲撞,将战焰燃烧到极限,在周身释放出一道道冲击波。
用这种方法,固然一次次将鼠民甩下来,摔得筋断骨折甚至脑浆迸裂。
但自己周身的甲胄和血肉,也被一丝丝撕裂,扯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鲜血淋漓的场景,愈发刺激了鼠民们的凶性。
数百名鼠民,全都蜂拥而至。
几乎每一名半人马武士,都要同时应对十几二十名鼠民的袭击。
有些鼠民高高跃起,试图飞扑到半人马武士的背后,攻击两段脊椎骨连接处的死角。
有些鼠民则手持长矛短刃,试图戳刺圆滚滚的马腹,砍断铁蹄上方的筋络。
甚至有些头脑灵活的鼠民,绕到了半人马武士的身后,想要从他们的消化和生殖系统入手,直捣要害。
虽然半人马武士们左突右冲,将长矛和巨剑都挥舞出了风雷之声,砍瓜切菜般斩杀了不少鼠民。
却也惊得心脏狂跳,冷汗淋漓,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疯狂的鼠民身上,无暇顾及鼠民身后,还蛰伏着更加危险的杀手。
在鼠民们的掩护下,孟超就像是一头活跃于沼泽地域的肉食性蜥蜴那样,蛰伏在混杂着鲜血的泥浆里。
他已经无声无息地激活了图腾战甲。
却在甲胄表面细细涂抹了一层泥浆,遮掩住了如水银般滚动的光芒。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存在,他甚至没有尝试匍匐前进,从后面悄悄接近半人马武士。
而是观察战局,守株待兔,静静等待着半人马武士自投罗网。
果然,很快就有一名倒霉的半人马武士,撞上他的刀锋。
这名半人马武士刚刚挥舞着三五臂长的马刀,劈杀出了一片鲜血如雨,残肢断臂漫天飞舞的死亡空间。
稍稍获得喘息之后,面对死亡空间之外,仍旧虎视眈眈的鼠民们,半人马武士不敢继续纠缠。
他调转方向,冲向战阵之外,试图绕个圈子,激活图腾战甲并且获得足够的速度,再回头将这些该死的老鼠屠戮殆尽。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进路线上,蛰伏着一头比所有疯狂鼠民加起来都要恐怖的怪物。
就在懵懂无知的半人马武士,从孟超身上一跃而过时,孟超的双臂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被猛地松开般,高高弹起。
搭载在双臂前端,两柄恍若镰刀般的利刃,挥洒出两道淡淡的虚影,扫向半人马武士的两条后蹄。
孟超出刀之快,就像是一段幻觉。
非但紧追不舍的鼠民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就连仓皇逃窜的半人马武士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两条后肢的骨节和筋络,已经被孟超的刀锋,以神乎其技的方式切断。
在继续跨出七八步之后,他才感觉后肢传来两股莫名的空虚。
就像是闸门洞开,周身力气都似洪水般,从后肢的下方倾泻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