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织眼神犀利道:“你可以看车顶,要不干脆直接闭眼睡觉。”
季缺:“……”
结果季缺看天花板的时候,千姬剑一个转动,在他手臂上缠绕起来,冰凉凉的,有一种蛇鳞般的触感,还挺舒服。
他忍不住摩挲起来,跟撸猫一样。
千姬剑被摸后,很快给予了热情的回应,缠绕出了更多花样。
林香织看在眼里,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它在撒娇?”
季缺一边摸着剑,一边说道:“有吗?本命物不是都这样吗?”
“怎么可能。”林香织气闷道。
“陈尊者的本命剑不会撒娇,罗老头的也不会?”季缺疑惑的看向了宁红鱼。
宁红鱼看着季缺手中那宛若美女蛇的剑,也陷入了沉思,摇头道:“应该不会。”
“本命,本命,连撒娇都不会,算什么本命物。”季缺理直气壮道。
正在云雪宗当门房的罗老头儿和正在降魔楼内休息的陈老实近乎同一时间打了一串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嚼他们的舌根。
马车继续前行,往季缺和宁红鱼来北地后最大的一门生意地去了。
那座以彩锦出点小名的镇子,如今成为了北地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没办法,谁叫那丝织的袜子有魔力。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夜色蚕语
清平县,漫山遍野的桑树组成了一片桑海。
其中分布的蚕房,有的在夜色里燃着灯,就像是这片海里的渔船,将夜色衬托得更加深邃。
风一吹,桑林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蚕在吞食桑叶。
自从那个姓宁的东家在这里扩建织坊,将周边的桑林规模扩大了近十倍之后,清平县里有不少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赵闯就是其中的受益者。
他当时就是正正常常过日子,只能说勉强温饱,生活麻木且无趣。
可让他在夜里痛心的是,他在老家青梅竹马的那个她却要嫁人了。
两人虽没有私定终身,却差不多了。
他离开了那个偏僻的小镇,来到了这个看起来算热闹的县城里,自以为能出人头地。
可是太慢了。
慢得她等不到自己回去了。
他当时看着小芸差人送来的那枚木簪子,并告诉他她已经订了亲事的消息,眼泪差点落下来。
而就在赵闯因为悲伤浑浑噩噩的时候,那位宁东家准备扩建织坊,需要更多人手种树养蚕的消息传来。
当时县城里的人都显得颇为谨慎,再加上有地头蛇扬言谁敢私自和外人做生意,准没好果子吃,那响应的人就更少了。
据说当时本来养蚕的人家都在转手,应该是遇到了某些麻烦。
赵闯正处于失去挚爱的痛苦之中,觉得没什么可以失去了,甚至有种“老子就做了,我看谁来让我吃坏果子。”的摆烂心态。
谁曾想,这成为了他出生到现在最幸运的选择,没有之一。
别人不想干的,不敢干的,他拿出了所以积蓄全包过来,成为了最先响应那位宁东家的几人之一。
他就是准备搏一把,早已做好了被地头蛇找上门的准备。
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事进行得出奇的顺利,那些叫嚣的地头蛇像是一下子都不见了,如冰雪般消融了一样,后面更是有县令大人鼎力支持。
这时赵闯才知道,那位宁东家是有手段的。
当县民们反应过来,纷纷加入时,那自然跟他这早早入局的比不了。
宁东家要的蚕丝是最上等货,别的养蚕人还舍不得原来的蚕,在想着掺一些中等货的时候,他这个新来的绝不掺半分假。
老实说,在第一批蚕丝出掉之前,他内心非常忐忑,如果这位宁东家口中的“最上等的货”只是说说,没给上足够的价钱,那他就是亏的。
他当时还听说这位东家只睁着一只眼睛,不由得更加忐忑。
结果幸运的是,这位宁东家是识货的,他的蚕丝给出了足够诚意的价格,而其他一些掺假的,部分甚至直接不收了。
他虽然靠着养蚕赚到了第一笔银子,这其中滋味确实挺美好,如果势头继续这般好下去的话,那小小的出人头地的梦想也是可以看见的。
可惜想到即将嫁作他人妇的小芸,他又是一阵难受和无趣。
即便后面他出人头地了,终究是失去了心心念念的心头好。
可谁想到,自从养起蚕后,他的运气就变得越来越好,小芸竟然跑来了。
他当时又是惊喜又是惊恐,问道:“小芸,你……”
“我退婚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分开了。”
……
这一年半载里发生的美事,简直跟做梦一般。
赵闯觉得这真是上天眷顾,于是越来越珍惜眼前的一切。
为了把蚕养得更好,他更是在这片桑林蚕房里住了下来。
赵闯提着灯笼,走在林间,脚步和以往一样轻快。
其实这段时日他遇到的好事不止上面几件。
不知道是他天生适合养蚕,还是这运气好,捡到了极品蚕种,他有一只蚕长得特别好,肥肥胖胖得跟一只小猪似的,产得丝又好又多。
老实说,他初始看到蚕长这么大,还是有一点点怕的。
毕竟周围没听过有人养出这么大蚕。
可是后面和这蚕呆得久了,发现它不但和寻常蚕没什么不同,还产出极大,他反而生出了一种亲切感。
每次和这大蚕呆在一起,他总是特别安心。
这只大蚕是他的秘密,连小芸都不知道的秘密。
前方,夜色中的蚕房已很近了。
推门,将油灯点亮,本来黑漆漆的房间就变得一片温暖。
赵闯走进了最里面那间屋子,发现不过一个白天时间,这屋子里已挂满了蚕丝。
他轻轻掀开了那张白布,一条如小猪大小的蚕躺在那里,身体轻轻蠕动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他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大蚕的背部,上面的纹理很是清晰。
大蚕忽然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
片刻安静之后,它忽然抬起了半截身子,露出了花色的腹部,对着屋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看起来像是很激动。
大蚕一向安静,很少出现这种状况,一时间,赵闯有些担忧。
毕竟这大蚕可是他的宝贝。
不过还好,大蚕很快安静下来,像是重新睡了过去。
赵闯轻轻给它把白布盖好,就像是在给睡着的情人盖被子。
之后,因为晚饭吃得太饱,赵闯忍不住生出了一些困意,可现在又没到睡觉的时辰,于是他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准备小憩一下。
眯着眯着,赵闯忽然被一阵风声惊醒。
他看着这一屋子的蚕丝,又看了看外面,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当他再坐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反而那种惊慌的感觉一直在心头萦绕。
不由自主的,赵闯想起了刚刚大蚕抬起身子的模样,像是在说上面有东西。
会不会有老鼠、蛇之类的,大蚕才会害怕,并且向他示警?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于是赵闯拿起了油灯,来到了大蚕所在的蚕箱附近。
他抬起手来,往屋顶上照,发现上面除了黏着一些飘荡的蚕丝,什么都没有。
他仍旧不放心,拿起了屋外的木梯子架在了横梁上,爬了上去。
因为大蚕的缘故,屋子里分散着不少蚕丝,赵闯爬上梯子的时候,有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最终,他趴在了梯子顶端,仔细去看,横梁上和屋顶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梁上覆盖着一层细灰,也没有老鼠和蛇爬过的痕迹。
就在他准备下来时,他注意到梁上有一簇蚕丝有些惹眼。
它比其他地方悬挂的蚕丝要厚一点,也刚好像是之前大蚕抬起头时对着的方向。
赵闯调整了一下身形,靠了过去。
油灯的光芒要屋子里左右摇晃,将附近的阴影拉得很长。
而就在这时,赵闯眼睛微微眯起,缘于他发现这簇蚕丝中好像混着一行字。
他将蚕丝拨开了一点,眯着眼睛去看,喃喃念道:“是小芸,救……”
下一刻,赵闯只感觉后背一寒,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上的油灯差点掉下去。
缘于他看清了这一行字。
一行用蚕丝粘成的字。
“我是小芸,救我。”
赵闯从梯子上下来了,吓得够呛。
一时间,屋外桑树的枝叶随风摇晃着,简直跟来抓人的恶鬼一般。
我是小芸,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