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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寻了多久,邵世宽一脸的狼狈,却终于在一片礁石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是辛阮。
  他就那样仰躺在礁石上,手臂无力地垂着,眼眸半阖,生机近无,就像是落日夕阳下,即将散去的最后一抹余晖般,虚无缥缈。
  快一点!再快一点!
  邵世宽内心暗道,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冲刺着。
  礁石碰破了他的脚踝,可依旧没有止住邵世宽向那抹身影奔去的脚步。
  终于,在夕阳即将沉入海平面之下,余晖几乎散尽的那一刻,邵世宽抓住了辛阮的手,说出了那句许久之前就想对他说的话语。
  “别怕,有我。”
  ……
  明世私人医院,全国顶尖的连锁医院,也是邵家的家族企业。
  邵家世代行医,邵世宽读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科大学,但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不想活在家族的光环荣耀下,总想着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所以才放着明世医院不进,而是去了黎家旗下的私人医院。
  那天找到气息微弱的辛阮后,邵世宽便辞了职。
  灯光闪烁着,护士和医生们进进出出的身影在洁白的地砖上交织在一起,最终融成了生命的续曲。
  本该因海难去世的小明星此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薄被,翦密的睫毛低垂着。
  他的呼吸清浅,像是安徒生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睡得似乎很熟,很安稳。
  一旁的邵世宽轻轻牵着辛阮的手,然后抬头看向一旁的吊瓶,吊瓶里是透明的营养液,即将滴尽。
  有护士敲了敲门进来,打算给辛阮拔针。
  邵世宽摇了摇头,示意她去忙别的,这里有自己。
  等到护士走后,邵世宽看着点滴掐着时间,帮辛阮拔了针。
  棉签很快压上辛阮的手背,邵世宽轻轻擦拭着针眼中渗出的鲜血。
  直到确定止血后,邵世宽把辛阮微凉的手捂在手心,等到温度与自己相近,他小心翼翼地将辛阮的手放在薄毯下,掖实了被角,确保他不会被冻到。
  这期间辛阮依旧闭着双眼,睡颜恬淡。
  从被救上来的那天起,辛阮就这样安静地睡着。
  明明已经做过检查,身体上除了礁石擦破的伤口,和耳朵上需要的小手术外,没有任何病痛,可他依旧未醒。
  就像是陷入一场盛大的梦境中,久久沉溺其中,始终不肯醒来。
  看向病床上的人,邵世宽眉眼温润,所以梦里是有你留恋不舍的家人吗?
  有人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邵世宽回头看了一眼,挥手示意他出去说。
  等人走出去后,邵世宽小心翼翼地起身。
  病房的门被轻轻掩上。
  邵世宽在门外听着来人的汇报。
  “少爷,黎总还在海滩寻找辛先生的下落。”
  黎燃依旧是不肯接受辛阮海难的事实。
  一连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依旧不死心地在海滩寻找着,每天在海里进进出出,像是疯魔了一般,就连黎夫人去了也无济于事。
  但他依旧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找到,只除了一件破烂的宽松外套。
  那衣服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破破烂烂,面目全非,但从上面褪色的花纹和样式中还是不难看出与当初视频里辛阮的衣服相同。
  衣服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兜里还缠着被海水浸泡到无法开机的手机。
  的确是辛阮的手机。
  也是黎燃熟悉的手机壳。
  辛阮的结局似乎不言而喻。
  即便没有寻到尸体,众人也都相信了辛阮的死亡。
  唯独黎燃,任人如何劝说他都不愿意相信辛阮已经遇难的结局。
  他依旧固执地要找到辛阮的尸体,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不眠不休地在海滩搜寻着……
  听完来人的汇报,邵世宽神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
  他向来温和的眼睛里,反而难得添了几分冷意,“随他去找吧,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死了又是做给谁看呢。”
  从前那么多时间与机会黎燃不知道珍惜,如今又这副模样后悔莫及。
  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错过的便是错过了。
  没有重来的机会与可能。
  ……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没有丝毫原则可言,所有人都在围着黎燃转,他像是天之骄子般,本来就拥有人们羡慕渴求的一切。
  而辛阮就像个故事里的丑角一般,熬着自己惨败不堪的人生,而且还要草草收场。
  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响起:“黎燃是主角,黎燃是主角!”
  “你一个炮灰男配本该如此。”
  “风餐露宿,冻死街头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已然觉醒,和黎燃离了婚,下定决心要有新的开始了!
  不会草草收场!他向来不会认输的!
  无声的呐喊中,辛阮猛地一下,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像是一场冗杂漫长的梦境,他终于艰难地走到了头,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阳光,和一室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白。
  白色,是这世间最纯洁无暇的颜色。
  辛阮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许久,恍惚间才发现世界静悄悄的,没有半分杂音,耳朵依旧是个漂亮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