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年偶尔过来接苏瑜,见到对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举动,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不过,国营饭店经理找上门,绝对是赵时年没想到的。
小瑜......会做菜?
思索间,菜从厨房内一道一道地端出来。
原本躁动的人群,瞬间只剩下吸流口水的声音。
“啊,这个这个这个炒白菜为什么这么好吃!!!”
“我这个也好吃,我这个是地三鲜!但我真没有吃过这么鲜的地三鲜。”
“切,你们那两道算什么?我觉得醋溜土豆丝才是最牛的。”
默默听了一耳朵的赵时年:......
不是炒白菜、地三鲜、土豆丝,再好吃能好吃到哪儿去?
说白了也是一些素菜,能有肉好吃?
这时吴曼曼也端着他们这一桌的菜过来了。
赵时年心想,等一会儿他一定要冷静,就算不好吃也要夸出花来。
转头一看,孩子们默默吸流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两盘菜,活像几年没吃过似的。
行了,孩子们的思想工作是不用做了。
赵时年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一桌上的是酸辣土豆丝、包菜炒肉片,看两盘菜的颜色,挺像那么回事的,黄的黄、绿的绿、上头还飘着一点红红的辣椒。
想到刚才那人说酸辣土豆丝好吃,赵时年的筷子慢条斯理地伸向了土豆丝,他想了想先浅浅的夹一筷子吧,尝尝味儿。
他犹豫了一下,眼睛一闭,扔到嘴里。
所有的心里预设在舌头碰到食材的一刹那,全都停摆了。
赵时年:!!!
没骗人,真的好吃!怎么这么好吃!
又酸又辣又爽口,脆脆香香的,就这一盘子他能吃五个大馒头。
好容易从惊艳中回神,准备再尝一口。
赵时年一低头,盘子里干干净净,孩子们的碗满满当当。
赵深瞟他一眼,小心的用手护住碗,“爸爸,你可不许抢我的,谁叫你夹菜的动作这么慢!”
其余几个孩子也是有样学样,一只只小手将碗护得紧紧的。
赵洋见他看过来,还使劲扒拉几口菜。
赵时年差点给气笑。
当他把筷子伸向另一盘菜的时候,熊崽子们的筷子也呼啦啦地跟了上来,他险险地夹到一筷子肉。
赵深把大馒头往赵时年跟前推一推:“爸,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这他妈的没菜怎么吃啊?干啃啊?
好一个“父慈子孝”:)
除了他们这一桌之外,其余几桌光盘速度也非常之快。
几乎是菜一上桌,就抢光了。
几筷子菜下肚,四周都是赞叹声。
“苏师傅做的菜怎么这么好吃,太香了吧。”
“等下个月攒了钱,还想来吃吃看!”
“关键是价格也公道,量还多,简直是我吃过的国营饭店中最好吃的一家了。”
“切,别说的,你好像吃过很多国营饭店的菜好不好?”
苏瑜把菜全做好,确定没有点单的了,才施施然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脸带笑意,神色温柔:“大家吃的还习惯吗?有没有觉得不好吃需要退钱的?可以找我们的服务员登记。”
“好吃好吃,不退钱!”
“苏师傅我也不退,我觉得你做的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我们也不退!苏师傅,我就想问问你下次来国营饭店,还能不能吃到你做的菜了?”
苏瑜笑眯眯地点头:“能吃到的,欢迎大家常来。”
“一定常来!”
“攒到了钱了就常来!”
食客们前所未有的热情,把门口围观的人吓了一跳。
不是,国营饭店的菜真有这么好吃?
还有闻讯而来,想要忍痛掏钱的,但这些人无一不被服务员告知:没菜了,下次请早。
导致他们又是遗憾,又是难受地在门口站了半天。
张经理使劲挠了挠头,出来和苏瑜说话时都是红光满面的。
“苏同志,感谢你来帮饭店解围!要是没有你,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李大友这会儿对苏瑜是真的心服口服。
尤其想起刚才苏瑜请别人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情形,他红着眼眶,用力的和苏瑜握了握手。
“苏师傅,以后厨房里我全听你的,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别这样,以后我们互相学习,共同努力把饭店经营的更好。”
李大友重重点头。
苏瑜叹口气,这年头大家都过得不容易。
李大友确实有私心,但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她之所以能来国营饭店,还是李大友对他说的好话。
时间不早了,不少人吃了饭陆陆续续回去了,就连站在门口围观的人也都散了。
张经理来到苏瑜他们这一桌,悄悄说:“苏师傅,这桌就当我替饭店请你们了。”
见苏瑜要推辞,他连忙摆摆手离开了。
苏瑜坐下来,拿眼角去看坐在同一桌的男人:“怎么样,我做的饭菜好吃吧?”
赵时年眼中含笑,用力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试探:“是挺好吃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做菜。以前怎么见你做过?”
他虽然吃的少,但确实回味无穷。
苏瑜不紧不慢地说:“我要是都干了,还要你做什么?分工合作赵同志,你知道什么叫分工合作吗?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休想让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
“再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顿悟,还不许我之前没找到窍门,突然顿悟吗?
她可没骗人确实是顿悟,只不过顿悟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罢了。
赵时年这个人生性多疑。长久的军旅生涯,让他以一种辩证的目光看待事物。
苏瑜怎么会不知道对方这是起了疑心?
反正她就是她,如假包换,随便赵时年这么打量。
赵时年眯着眼睛看了苏瑜好一会儿,现对方的神情、姿态都很从容,不似作伪,这才一笑:“以后还是我做饭,你负责吃。什么时候高兴了,给我们露两手也可以,全看你的心情。”
苏瑜理所当然的哼了哼。
其实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得亏她和赵时年相处的久,最知道对方的脾气秉性,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放松才能得到对方的信任。如果对方真要盘根究底,问她为什么突然会做饭,苏瑜还真答不上来。
赵时年被她的神情逗笑,刻板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笑意。
吃过饭,一家子慢慢往回走。
孩子们走在中间,一会儿看看赵时年,一会儿看看苏瑜,满脸新奇。
实在是两人一块出门带着孩子的情形太少了,偶尔一次,哪怕只是走走路,也让人觉得很难得。
这时候的路上没什么车,小家伙们你追我逐,咯吱咯吱踩着雪,不一会儿就跑出去好远。
苏瑜也没追他们,她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走着。
总归这条路孩子们来来回回走惯了的,不用操心会不会走丢。
孩子们一走,赵时年却忍不住走过去半辅助她。
他深深看了苏瑜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在一起,却有一种你离我很远的感觉。我也没想到,我对你的了解竟然还不如孩子们多。”
苏瑜轻轻地嗯了一声,难得没有怼他。
其实她自己也有这种感觉,重生一回,经历一世,赵时年对她来说更像是个合作伙伴,而不是爱人。
这辈子,苏瑜的爱人是自己。
好好的宠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这才是她重生的意义。
她没接话,赵时年的目光却忍不住追随她,头一次非常强烈地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但她很固执,绝对不会说。
有着这一清醒认知的赵时年,头一次觉得烦躁,以至于他第二天打靶的时候,连续出现了两次失误。
“时年这是咋啦?今天的发挥实在不不符合你平时的水准。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我跟着乐呵乐呵。”沈琮站在赵时年边上,嬉皮笑脸的说。
两人是老搭档了,沈琮级别虽然比赵时年低一些,但因为有着过命的交情,说话很是随意。
沈琮长得一双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贼贼的,愈发像狐狸了。
赵时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道他和媳妇儿的事,怎么可能说给沈琮听。
这王八羔子听了绝不会帮他,反倒会嘲笑他。
沈琮对着赵时年这张死人脸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丝毫端倪,他泄了气转而说起自己的事。
“老家给我说了个对象,过一阵就到。我想找你和嫂子帮我看看,掌掌眼。要是合适,基本就是她了,回头随军还希望嫂子多关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