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想通自己的处境,自己就是这个家唯一的外人。
外人可不好当,他觉得还是要多参与家里的事,尽快融入才好。 他和冯莱莱,夫妻是假的,好兄弟也有点扯,那就做胜似亲人的好室友?
到赵四海这里,他直接定位成师徒情谊了。
给三边关系定下下基调,李重润就知道该咋如何行事了。
“你妈能有心思管你的事儿吗?”
虽诧异李重润的突然关心,冯莱莱回头:“我不找我妈,我想去昨天那位堂弟家问问他嫂子。”
“那你还不如找梁晓敏,知青点的人都找她缝衣服,我好几件衣服都是找的她。”李重润也想起来,“你是怕她不肯?我陪你去,咱们多给点手工费,我不信她会拒绝。”
这样热心肠的李大佬太陌生了,冯莱莱看着他:“大佬,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是吗?你看我都喊你莱莱了,你也直接喊我名字吧?你喊我‘大佬’我总有你还是我员工的错觉,给人听着也不好。你看呢?”李重润转开话题,说起称呼问题。
“李重润同志,我虚心接受你的意见。”冯莱莱笑颜如花,就先从称呼上改变吧。
刚学骑自行车正新鲜呢,李重润非要骑自行车带着她去。
却不过,冯莱莱只好带着姨妈舍命陪君子了。
还算顺利,她跳上去后,蛇行一小段后,车基本稳住了。
只是避免不了踩坑,到周红兵梁晓敏家时,冯莱莱觉着屁股颠得生疼。好在大姨妈下午已经到了平稳期,没有被颠得更汹涌。
一个不知道女人的姨妈期需要重点照顾的男同志,要注孤生了。
好在跟她无关,她只要自己男票不这样就好了。
周红兵夫妻俩前脚刚回家,后面他们就进了门。
等李重润说明来意,梁晓敏还很热情地招呼了冯莱莱。
最近李重润跟他们夫妻俩走得近,有事用到他们也从不空手。
李重润出手大方,他领着冯莱莱过来做衣服,手工费肯定不会少给。
不喜欢冯莱莱是真,可土里刨食的日子更真实,能有点额外的收入,谁也不会推开。
前几年还不行,给人干活都不敢收钱,都是以活换物。或粮食,或鸡蛋,还有白糖红糖这些都可以抵。一身儿工序简单的衣服,能合一块五的手工费。
到了今年,很多方面都宽松起来,私下里干个小活儿,私下买卖东西,也都开始拿钱付了。
看了冯莱莱拿来的两块布料,知青们也都看不上村里人的花花绿绿,偏爱素静些的。
可冯莱莱这个,米色条绒虽不禁脏也还好些,可劳动布?都是干粗活都人为了耐磨才穿的,也太老相了吧。
真是农村土姑娘,有钱都不会花。
梁晓敏心里嘀咕着,心疼买布的钱。
冯莱莱拿出自己先画好的衣服样子给她,“梁姐,你看能不能按照这两个样子做?”
梁晓敏接随手接过,扫了一眼:“咦,小冯这是重润帮你画的吧?样式有点不大一样。”
“是我自己画的,能做吗?”冯莱莱只关心着个。
“你跟我好好说说,我琢磨琢磨应该能做。”想到外头都传的冯莱莱讲课比李重润都好,梁晓敏这会儿信了。
这两笔画儿不说有多好,可知青里也没谁会画,冯莱莱可不是一般地有内秀了。
她态度都客气了许多。
款式没什么复杂的,难的是冯莱莱对版型有诸多要求。细节部位她都在图上做了标注。
冯莱莱又不是学设计的,当然也不会设计。
这两款都是她挑前世她衣橱里的,拿到这个时代也能被接受的衣服样子,照葫芦画瓢来的。
细节也是她根据自己的上身效果归纳的。
这会儿给梁晓敏说,都是自己穿过的样子,虽是外行,她也说得头头是道。
还给梁晓敏说得连连点头,说她学到了。
女人谁不喜欢新式样的衣服,就是自己穿不上,看看也愿意。
虽然梁晓敏觉着劳动布就做不出好看衣服,可新样式却让她见猎心喜。
跟冯莱莱说,她把别的活先放放,先给她把那身儿米条绒的给赶出来。
只要有身衣服能换下棉衣就好,冯莱莱赶忙谢了。
赵水柳天天时不时的接缝活儿,冯莱莱很了解手工费的行情。
她直接跟梁晓敏说:“梁姐,我这新样式要费点神儿,我要求也多,两身衣服我给你五块,你看行吗?不够我再给你添。”
“你是重润媳妇,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多,给我三块五就行了。”冯莱莱大方得出乎意料,梁晓敏也不好意思起来,别人她都要收四块的,她这会儿还给抹了五毛。
冯莱莱哪肯占她便宜,而且梁晓敏这次做好了,后面她准备继续在她这里下单的。
赵水柳那里她就不用了。
“梁姐,就五块,别讲了呀,不然我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别推来推去了。我们走了。”冯莱莱从兜里拿出五块塞到她手里,到院子里拉着和周红兵说话的李重润就往外走。
李重润也都由着她,转头和周红兵夫妻道了别,全程笑着出了门。
看着小夫妻说说笑笑骑自行车走了,周红兵和对妻子说:“看样子重润是准备好好过日子了。顾湘那里你就别参与了,她太任性了,你劝她也未必领情。”
“我知道,路上有坎儿迈过去就是了,她这样的真是苦头吃少了,以后有得哭了。”梁晓敏说,“今儿看,冯莱莱大大方方的,不像说的那样。””
周红兵也这么觉着:“能在村小学站住脚,让孙校长认可带着五年级,说明她真有墨水儿。她长得也不比顾湘差,日子久了,重润会安心跟她过日子的。”
“唉,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眼前有点热乎气就给暖过去了,前头的就能一朝忘干净了。虽然我也看不上顾湘现在这样,可重润对她也确实没点旧情了。”梁晓敏感概着,夫妻俩回了屋。
——
中午吃了鸡,晚上两人商量简单点儿吃,就不吃肉了。
因为空间能每天一充值,少吃一顿不就是亏了么,之前都是每天都要来顿肉的。
虽然编好了借口,可天天都有肉,哪怕量不多,可前天吃饭时赵四海还是问了两句。他也没怀疑什么,两人还是决定要注意一下了。
空间什么的,太玄乎了,也只有他们两个经历过穿越来的承受得来,虽然赵四海值得信任,冯莱莱也不准备让他知道。
正常过日子的人,谁知道不得怀疑人生啊,不知道才是更好。
过后两人自己想想,天渐渐暖了,几天弄一回肉放着吃的的说法确实也站不住脚了。
抱着试试的想法,冯莱莱提议,今天的肉先拿出来不吃,看明天还能不能充值。若是可以,他们可以攒着两三天吃顿过瘾的肉。
几天弄到一回肉吃,看着更合理些。
虽然每天吃肉,可吃不了几块就没了,要是能攒着吃,李重润没意见。
他很想来顿红烧肉或是红烧排骨吃个过瘾的。
两人也是固化思维了,只想着要把每天的份额吃掉,却没想过有什么变通之法。
冯莱莱把肉和排骨都放到厨柜里,想了想又把麻酱罐儿也拿了出来。麻酱也有点少,三人涮肉吃,麻酱不大够,她只能加水加酱油调稀点儿,要是也能攒着就好了。
没肉了,不过赵四海那里还有腊肉,有鸡蛋,也亏不到哪去。
李重润抱柴,生火,洗菜,冯莱莱负责切菜炒菜。
一道干红椒炒腊肉,一道葱炒鸡蛋,再一个红烧土豆块儿,只看着就很有食欲。主食还是杂粮饼和红薯粥。
这样的菜色搭配也确实下饭,最后饼和粥都消灭掉了。
晚上就是重头戏了。
还是两人各自打的洗脚水,只是室友,冯莱莱做不到理直气壮使唤人家。
她拒绝,李重润也没坚持。
洗好脚,上炕铺好被子,就该是每天的卧谈时间了。 冯莱莱没有像平时一样斜靠着,反是抱着被子端坐,“李重润还是要跟你坦白一下,我之前有点误导你,我并不是真的男生性格,原来在部门里也是装得居多。
你也知道方大头不爱用女员工,部门里女生就是稀有动物,母猪也要赛貂蝉了。
我刚进部门时,刚好有两对部门内恋情的,分分合合闹得很不好,最后是双双离职收场的。
我很喜欢这份儿工作,又不想跟部门里男生来什么爱恨情仇,想着要是和男生们做兄弟是不是就没那些烦恼了。
之后我就处处表现出大咧咧的男生性格,还挺成功,男同事们都拿我当兄弟。可我也确实装得挺累的。
到这里后,我还想着不用装了真好。
可跟着你就跟我提假结婚的事,我就想着当兄弟是不是能少点尴尬更和谐点儿,就又走了老路线。”
李重润没想到她会跟自己剖白这些,不过这样他昨天感觉到的就没错了。
想想他也能理解,能进他的集团谋到工作,过程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得拼,方凯文又更苛刻,冯莱莱因为不想失去工作收敛真性情,真不算夸张的。
只是:“那你怎么又放弃了?我之前一无所觉。”
“每天面对锅碗瓢盆的其实挺烦的,赶上身体的特殊时期,烦躁又倍数叠加,想到爸妈,想到当初被他们捧在怀里当宝贝的日子,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步步沦落,一下就崩了。”真真假假说到这里,冯莱莱也真想爸妈了,眼泪滴滴哒哒地掉落。
看冯莱莱头都快埋到胸前了,应该是很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失态样子。
按他们前世的真实年龄来说,他二十九,冯莱莱二十四,五岁的年龄差不少了。
若不是昨天体验了做饭做家务的烦累,他今天也正视了现状,冯莱莱要跟他说天天做饭委屈,他一定会觉着她矫情娇气。
他虽然不是男权至上,但最推崇的是术业有专攻,各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才能获取最大能效。
在他看来,冯莱莱做饭做家务那么专业,做得还好吃,再复杂的饭菜也会很快完成。太游刃有余了。
她一个人能轻松完成的事情,没必要再添个人分担,这不是时间和人力的有效运用。
可这会儿,李重润却知道自己根本上位者思维惯了,到现在还没完成角色身份的转换。
冯莱莱不是自己的员工了,两人只是假结婚的合作伙伴,他们是平等的。再谈什么最佳效率就挺可笑了。
家里围着他转的那些服务人员,他是给人开了高薪的,他可以理直气状的接受人家的全方位服务,要多妥贴到位都可以。
可冯莱莱凭啥呀?在上午自省的基础上,他又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看着委屈掉泪的冯莱莱,李重润也觉得自己之前欺负人了。
又没有跟女生相处的经验,只能干巴巴说:“冯莱莱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是我太想当然了,还总想把你当员工使唤呢,以后不会了。”
冯莱莱也找出手绢抹了泪,“你不会觉着我小气还装样儿吧,之前和你说了有事要及时沟通,真遇事我还是遮遮掩掩的。”
“没有,其实我自己也挺小心眼的,若没有昨天的体验,你跟我说,我可能也会想法子给躲了,我之前不觉着那些活和我有关。之后还可能给你找点小麻烦……让你再不会好意思提这件事。”李重润摸着鼻子老实承认自己睚眦必报的阴暗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