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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旅客晚上好,我们的轮船即将抵达离岛…”
俞安之木然地倚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双手被蓝言拷在车门上,脚踝仍被带上了电子脚铐。蓝言没有表情地目视前方,等待船舱开门后平稳地开车下船。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俞安之合上眼,头随着颠簸起伏敲在车窗玻璃上,不想看到这一切。
车行驶不到十几分钟便忽然停了下来。俞安之睁开眼有些困惑,回到那个家的车程明明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才对。
蓝言一言不发地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解开一只手铐,扶着她下车。
俞安之扶着车门不知所措。
她想做什么?
环视周遭是一条小巷。这里似乎是市区边缘的一处安静区域,除了旁边的海与几栋古建筑,就只有一个古时代露天的遗迹公园,大晚上也并不会有游客。蓝言倚在车上淡淡看了她一眼,依然没有表情。
她在等什么?
等着她逃?还是等着杀她?
俞安之警觉地偷看她的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蓝言低头划了划手机,手在大衣里不安分地动了动,似乎有些不耐烦。
忽然巷口的转角射入两束光,汽车与轮胎压马路的声音随之而来。车灯好亮,俞安之用手背遮住眼睑,勉强透过指缝看见车上下来一个身影。
蓝言在车灯里走过去,接过一袋热气腾腾的东西。
“谢谢。多少钱?”
“四十九欧。”
“稍等。”
眼睛逐渐适应了光。俞安之开始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
这辆车..这个身影…这个声音….
不!
“快跑!!!”俞安之竭力向那个人呐喊:“快跑啊!!!白羽!!!”
白羽手里正接过钱,抬起头来循声看她,有些茫然。
“姐..姐?”
“你不是已经…”
俞安之简直要发疯:“跑!!!愣着干什么跑!!!”
白羽稍有些反应过来,可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依然也是同样一副茫然地模样。下一秒侧脸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头横着被彭得一声撞在身侧小巷的墙面上。
白羽疼得眼前发黑,脑海中嗡嗡作响,头骨的震荡连着牙,连着半边面部的神经都在抽痛。整个人像是被墙撞了回来,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
“你好弱哦。”
蓝言开口了,言语像针一样刺入心脏:“这么没用,还想保护姐姐?”
俞安之僵住了。她知道白羽这些天在帮她的事了,她都知道了..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恐怖画面开始晃动。浑身的皮肤感到森森寒意,骨骼肌肉止不住颤抖。
白羽稍微缓过来一些,感到头边有一股暖流缓慢流下来,手支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蓝言抬起一脚又将她踢到墙上。
“咳咳咳!”
“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诶。”蓝言拎起外卖中的玻璃酒瓶砸在她头上,举着半个碎玻璃瓶蹲下身来问她:“你和她做了么?”
白羽看清玻璃锋利的边缘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颤抖着向后退却:“做,做什么?”
“你让她到了吗?”
“你在说什么?”白羽惊恐地看着眼前过分美丽的人。
“干嘛不敢说?来,告诉我,有没有和姐姐做爱?有没有让她到高潮?她喜不喜欢被你操?”蓝言又好像瞬间失去了耐性,拎起白羽的脑袋又向墙上撞去。“你也配?!你也配碰她?!”
“你见过她和我做时的样子么?她哭着,打我,咬我,那么恨我,却还是被我操的像一条狗一样跪下来舔我,到的时候死死抱着我说她爱我。我有多喜欢,你知道吗?”
又撞了几次后白羽满脸是血地摔在地上,呻吟着摇头,神志不清地半睁着眼。
“可你算什么东西?”蓝言将她踢向俞安之的方向,上前一步跨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抚摸白羽沾了血的伤口,用刀尖瞄准她的眼睛,语气冰冷下来:“连你也敢让她离开我?”
尖锐的玻璃一点一点凑近,对准白羽的瞳孔。
“她犯错了,你替她去死,不过分吧?”
“嗯?为了姐姐,你愿意的,对吗?”
“蓝言!!!”
俞安之嗓子撕裂般的疼痛,用尽气力冲过去,车门被牵扯到最大,铁铐像是要把手腕割断。浑身哆嗦着跪到地上。
蓝言手中的动作暂停,目光冷冷扫过来。
“求求你…”
“不要再杀人了。”
俞安之的头扣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哀求:“求你…不要杀她…她什么都没做,都是我错了,我,我知错了…我跟你回去,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我是你的东西。你杀了我也好。”
“我再也不敢逃了。我会听话的,我保证。我会乖…好不好?”
“姐姐在替你求情呢。”蓝言重新低头拍了拍白羽满是血污的脸。“不过你好像是黑工?我取你一只眼也没什么问题吧?”
蓝言抬起手,瞄准眼珠蓄力。
“不要!!!”
尖锐的碎片浅浅插进眼角半分,蓝言的手停住,抬眼挑衅地看向俞安之。
“蓝言,我们..回家吧?”俞安之近乎泣不成声。
“回家,好不好?”
“这种黑工,万一她认识的华人黑帮日后报复我们就麻烦了。留着她,留着她以后还能用她威胁我,我,我再逃你就杀了她。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我只想和你回家…”
“她已经吃了教训,以后会夹起尾巴做狗,再不做这种多余的事。”
“收手吧..求求你…”
…
“综合我们调查出的人际关系网和各种人证物证,我认为可以基本得到如下推断:
俞安之祖母的死亡是病逝,此处疑点较少,也有充分的医学认定。
张亦涵死亡最有可能是俞安之和江树联手作为,俞安之身处临川期间,江树行凶制造不在场证明。俞安之与张亦涵职场不和,具备行凶动机。
黑社会放贷者死亡案件有两种可能,一是俞安之江树再次联手以同样的手法制造不在场证明,杀害被害人。二是黑社会之间斗殴寻仇的仇杀。这一点和打黑行动相结合,我们恐怕暂时无法查证。
接着两人与柳依在动物园相遇后引起冲突,江树得知俞安之出轨对其实施家暴,两人合作关系破裂,俞安之准备提出离婚。江树对出轨对象柳依怀恨在心,动手杀死柳依,并利用自己名下的养猪场与屠宰场设备碎尸抛尸。这一点在江树此后对俞安之上司刘某实施暴力殴打的行为重也能看出相似迹象。
俞安之预感事情发展方向不对,担忧江树出拘留所后杀害自己,或者使他们两人的共同罪行暴露,在江树回家前逃离宁海,飞到国外失联。
江树回到家中后多次联系俞安之失败,威胁无果又并不愿一个人自首伏法,气急败坏协孩子在家自焚作为报复。这里虽然也有俞安之通过某种手法纵火杀江树灭口的可能,但考虑到俞安之作为一个母亲,在此前虎山事件中表现出对孩子的真实担心来看,她应该不至于连孩子一起杀死。
虽然目前江树已死,俞安之逃亡海外,我们无法再从两人嘴里得到确切信息。但相关证据充分,逻辑成立。因此我建议,针对俞安之发出通缉令,并第一时间通知海关,如果发现俞安之以任何方式回国,立即逮捕。”
凌与做完报告走下台。周局放下茶杯,赞许地点了点头,环视同僚道:“各位还有什么建议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这么复杂且情节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件竟然又被凌与侦破了。众人心中震惊的震惊,钦佩的倾佩,终于反应过来后也只是窃窃私语讨论起这两夫妻得有多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年轻一辈的新人看着一张张血腥的画面各个听得胆战心惊,san值狂掉。
“小雷,你怎么坐立难安的?”颜寻转头问身边的雷雪。
“…虽然老师的推理很让人信服…可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大胆提出来。”颜寻眼带笑意温柔地鼓励她。
“就…”雷雪犹豫不决,迟迟不举手。
“那么如果各位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话,这桩重大连环杀人案就此结案…”周局讲话,众人声音渐起,有的如释重负,有的似乎已经准备好庆祝。
“哎别啊!”雷雪猛地起身。
“…”会议室里再次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注视着雷雪。
雷雪不得不组织语言,磕磕绊绊开口:“凌老师说的很好..可,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凌与目光扫过来,安静地听她说。
周局说:“那小雷你说说哪里不对劲。”
“虽然我现在,好像还没有查到具体是哪里的问题…但是有些疑点还在,难道都是巧合吗?”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动站起来,雷雪感到脑子越来越混乱。
“什么疑点?”
她有点慌不择言:“就是…我总觉得俞安之和江树虽然不一定是好人,但不像是那种会做出这些事的人啊!”
会议室沉默了两秒,紧接着是哄堂大笑。连身边的颜寻也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
“小雷啊。”周局走过来拍了拍她,“你还年轻。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时候,这世上多了去了。以后多跟点案子你就懂了。”
雷雪愣在原地。
“行了,结案吧。”
人群站起来,陆陆续续散开准备走出会议室。
此时凌与的手机忽然响了。
众人回头。
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
[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