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寻没有理会。
两人一路无话,齐寻的余光偶尔看到管嘉明,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不是看路。
……
齐寻没有理会管嘉明毫无水准的冷嘲热讽,看着王珂问:“你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王珂摇摇头,“别提了,太难了。我们串门了七八户,都是托的李老师的关系,还是没人愿意帮忙。”
许艺悠在一旁补充说:“对,不过我们也发现了一个原因,大家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因为这两个月是秋收,所以才没有那么多时间。”
齐寻大致了解情况,想着今天到人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做一些临时补救。
这事并非不急。本就是重拍的阶段,策划也是中间临时做的,他们想过会遇到找人困难这种事情,但是万事难料。
况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不算陷入困境。
齐寻冷静分析:只是暂时没找到,不是没得找。
齐寻:“找人的事情我们先放下。许艺悠,你刚才说他们都在忙着秋收,现在的农户也都在田野那边吗?”
许艺悠:“对,还没回来。有一户阿婶说太阳下山都不会回来。”
齐寻问:“你知道这几户的田地在哪里吗?”
齐寻发现王珂记录的名册,不是单纯地打勾画叉这么简单,他对每一户的家人都做了参与度评估,评估方式用百分比拟了个大概。
这给齐寻目前的想法给予了铺垫和帮助。
他要找参与度百分比高的人家,去田地拍摄一些镜头,即便没有“主角”,这种类似的空镜或类空镜也能成为可用的素材。
许艺悠为难说:“这个还真没有详细问。”
齐寻宽慰说:“没事,现在可以去问。”
他放下本子,将笔别在衣兜,王珂指了指这户人家的屋子,他正要跟着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呼喊。
“喂——”
三个有了奔头的人齐刷刷回头。
管嘉明抱着手臂,直直地盯着前方,不,应该是盯着齐寻。
“你们怎么不问我?”他像被冷落了,音量很高,咬字很紧,眉头微皱,眼睛竖着,似乎有些委屈。“我可是清丰镇的小灵通,你们明摆着不问我,把我当炮灰了是吧?”
王珂这才想到有管嘉明这号人,折返回去握住他的手:“学弟,快快请起!”
管嘉明:“……”
齐寻表情淡淡,没有说话。
管嘉明对王珂说:“这家人的田就在屋子后面五百多米的地方。我跟他们家很熟,过去打个招呼就行。”
王珂嬉笑:“可以啊学弟,有点人脉啊,牛!”
管嘉明吸吸鼻子,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走到齐寻身边,低声说:“你其实可以早点问我。”
齐寻瞥他,侧身退了一步。
管嘉明早就习惯了,不在意道:“下次把思路调理一下,啊,差点忘了,你这病还没好,估计脑子转得没那么快了。下回还是病好了再忙哈,对大家都好。”
齐寻不解,“你在乎我生病干什么?”
“谁在乎了。”管嘉明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人太好逞强了。不知道累,可是我看着累。”
齐寻做出一副没听懂的表情。
“你别多想,我是替你的朋友想的。他们肯定觉得你休息好了再搞这些也不迟,因为你不舒服,他们也会跟着不舒服,大家是来工作的,心里挂念太多,事情再筹备得好也要看精力的。”
管嘉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齐寻思考了半晌,才跟上他。
这家人姓蓝,阿婶叫蓝槐树,家里有个十七岁的男孩,叫蓝又树。
管嘉明没带着齐寻他们直接就过去,而是在一旁的小卖部买了一大袋的生活用品,准备齐全了才上路。
这家人有个蜗居在黄土栋里的大仓库,仓库旁才是正经房院,房院已然老化,檐上的瓦砾却很完整。
院子里圈了几个地方用来养禽类,只不过鸡鸭还都是幼崽,黄橙橙的,小巧可爱;靠近屋门的地方有口水缸,里面飘着浮萍、睡莲,几只金鱼在里头游窜。
一行人来到门口,不见人影。
管嘉明把一袋子东西丢给王珂,冲齐寻看了一眼,然后朝二楼喊了一声:“又树!”
一声下来没有动静,管嘉明随手在路边捡了个塑料瓶,朝二楼空窗户扔,瓶子抛物线似的扔进了房间,似乎还砸到了什么东西。
二楼传来“哎哟”一声,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嘉明哥!你老砸我干嘛?!”
管嘉明叉腰,“谁叫你不理我,下来,有事找你。”
齐寻看着那位十几岁的少年鞺鞺鞳鞳地下了楼,手里抓着手机,脖子上还缠着耳机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瘦高瘦高,肤色偏健康,留着一头简单的碎发,五官浓厚,锋利的眼却长着一张饱满圆润的唇,仿佛会因为学习成绩影响心情。
他下来的一刻,先是看了看管嘉明,随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齐寻。
他眼睛一亮,露出一副开朗的笑容。
“嘉明哥,找我什么事儿啊?”蓝又树把视线从齐寻身上移走,问道。
管嘉明:“没事就不能找你。”
蓝又树回怼道:“嘉明哥,大学几年,你尽学会说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