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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楼北面的画室,只有那还没去过了。”
  庭仰注意到祁知序在说话的过程中,摩挲了一下节目组给他配的骑士剑。
  剑身修长,剑柄处不同于其他剑,末尾处是微微弯曲的,十分有特色。
  祁知序身体面对着他,目光却没有看他。
  仿佛在暗示什么无法直言的线索。
  *
  画室在一楼采光最好的位置。
  如果此时是白昼,推开门就能看到点点光晕透过树木枝条照进室内。
  氤氲出的温暖很容易让人发觉,这是一个与装饰阴森的古堡格格不入的房间。
  可惜现在是半夜,不开灯直接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还给室内平添几分诡异恐怖。
  好在节目组并没有吓他们的意思,在到达这个房间之前,灯就已经被打开了。
  21世纪唯物主义的光笼罩了整个房间,所有非自然恐惧在科学的力量下都是纸老虎。
  画室里很空旷,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除去各类美学装饰,最显眼的只有靠窗的位置摆了一个画架。
  庭仰和祁知序走近了看,上面是一副完成度极低的画作。
  画布上刷着高饱和度的浓金色,色块斑驳随意,却能从大致布局看出这是教堂。
  画布的右边是一个模糊的长条影子,从轮廓能猜到,这是被放大数倍的耶稣像。
  耶稣像的下方立着一个人,衣着白袍,肩膀处缀着色彩淡淡的金色细链。
  庭仰拨了拨自己肩膀旁边的金色细链,猛然有一种破了次元壁的错觉。
  画上的人是圣子。
  庭仰头痛道:“很好,我开始不安了。”
  整个画面的色调极其温暖,但是被放大数倍的耶稣像就像一座高山,衬得画面下方的圣子人愈发渺小。
  山一般高大的耶稣像,仿佛随时会倒下来,压死这个不虔诚的圣子。
  这幅画还没完成,就已经透露出浓重的压抑感。
  奇怪的是,这样一幅将圣子放在渺小位置的画,却让人感受不到作画者对圣子的恶意和轻视。
  它更像是在记录自己内心感受到的事实,而不是编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场景发泄偏见。
  想到这,庭仰立马去画的右下角找画家的落款。
  ——泽尔斯。
  是魔王。
  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故事线这时候又加了一笔。
  庭仰遏制住发散的思维,努力不去过度猜测这背后的含义。
  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微妙的猜想。
  可能,也许,大概,我这个角色是个万人迷?
  “魔王知道圣子血族的身份。”祁知序开口,“他知道教堂对于安塞塔来说,是极为压抑的地方。”
  这幅画看似是在突显耶稣的高大伟岸,实则从压抑的布局就能看出,画的真正主人公是圣子。
  “我本来就很好奇,安塞塔作为血族,一直待在被光明气息遍布的教堂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吗?”
  他连血都要祛除神性后才能饮用。
  庭仰观察着画上的细节,语速很慢却带着肯定。
  “安塞塔不愿意在教堂当圣子,是有人在逼迫他……有能力逼迫他的人,是教皇。”
  公主全然不知他血族的身份,骑士是他的盟友,魔王也不是站在对立面的。
  那有嫌疑的人,就只有教皇了。
  “教皇让安塞塔留在教廷,他需要这个拥有圣子身份的人。”
  教皇是教廷威严的象征,圣子是教廷美好的象征。
  这两个职位都极为重要,是教廷对外的标志。
  萨拉尔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教皇,自然不会把圣子的位置给一个无法拿捏的人。
  庭仰仔细观察画上的圣子,忽然,他目光微凝,发现一处细节。
  安塞塔的背后有一道模糊的白影,如同一把刺入脊背的长剑。
  庭仰端详着,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剑柄带点弯曲,有点眼熟啊……”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得到祁知序的回答。
  庭仰突然扭头,和祁知序面面相觑:“……”
  一阵尴尬的沉默。
  庭仰望望祁知序的佩剑,又望望画上的长剑。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father and son。
  祁知序突然问,“召唤恶魔的人,你有怀疑的人选了吗?”
  “唔,先排除我,魔王这个祭品也可以排除,教皇和公主的嫌疑程度一般般……”
  祁知序听到后面笑了出来。
  “你还挺照顾我的,说这么委婉。”
  五个人里面,两个人没有嫌疑,两个人没什么嫌疑。
  那嫌疑最大的,不就是剩下的那个人了吗?
  庭仰谦虚地摆摆手,开始解释自己的思路。
  节目组不允许嘉宾泄露具体的剧本内容,但稍微透露一点剧本提示还是可以的。
  “我的剧本提示里写了,我偶尔会思念光明正义的白骑士洛那德,可是我们已经待在一起了,没必要用‘思念’这个词。”
  祁知序没有说话,也似乎是无声的赞同。
  庭仰看着那副画上的剑,“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黑骑士吧。”
  白骑士是光明正义的神明信徒。
  反之,黑骑士必然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叛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