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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庭仰急得话都要不知道怎么说了。
  诺诺抽抽噎噎:“真的吗?”
  庭仰点头的速度快得可以报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真的真的!”
  许是觉得这样做太没有诚意,庭仰征得诺诺同意后,在画布上又添了几笔。
  一个极为潦草的火柴人跃然纸上,别说什么三庭五眼七头身了,画出来的小人直接脸歪鼻子斜,丑得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喊一声“见了鬼了”。
  庭仰用精湛的绘画功底征(xia)服(dao)了诺诺,他指着这个小人说:“这是我。”
  又指了指比较下来,完全称得上国色天香的第一个火柴人,“这是我眼里的诺诺。”
  庭仰极为不要脸地问:“诺诺觉得我长得好不好看?”
  诺诺乖巧道:“好看。”
  庭仰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甜言蜜语都耗尽在今晚了。
  “但是你看,在我心里诺诺要比我好看这么多,是不是说明诺诺最可爱?”
  诺诺眨巴两下眼睛,破涕为笑:“谢谢哥哥。”
  庭仰故意板起脸,逗她玩:“我说实话你也要谢谢吗?”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玩笑,却让诺诺瞬间又情绪低迷了起来。
  “哥哥,你不要生气。”
  就好像一只小乌龟听见叮叮咚咚的流水声,刚好奇地探出了头,却发现四野都是枯草,天色黑得如同有鬼魅横行。
  于是胆小的乌龟又缩回了壳中,期盼下一次探头是已是天光大亮,春至四野。
  有艺术天赋的人大多镜像神经元发达,好的共情能力容易让人找到灵感。
  但诺诺太过于敏感了,明明只是一个玩笑,都能让她手足无措。
  这种性格的存在本身不是糟糕的……没有一种性格是生而糟糕的。
  只有当它伤害到你或者你身边的人时,才会变成亟待修正的错误。
  任何存在,只因伤害而错误。
  “诺诺,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庭仰想试探出诺诺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我刚刚还在夸你呀,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所以我不会对你发脾气的。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诺诺抬起头,确认庭仰没有生气后才放松下来。
  “夸我就会和我成为好朋友吗?那我也有好多好朋友,可是他们都会让我不开心。”
  “他们怎么夸你的?”
  诺诺想了想,说了一个最常听见的。
  “他们说我很厉害,老师唯独喜欢我,对我特别好。还问我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也想学习一下。”
  【这是嘲讽吧??阴阳怪气的,诺诺没听出来,以为在夸她qaq】
  “诺诺。”庭仰面色不好地轻轻捂住了诺诺的嘴,“他们不是在夸你。”
  诺诺眨了眨眼,抬起手臂,推开了庭仰的手掌。
  孩子的手与成人的手大小对比极为明显,小小的身躯看似经不起任何风浪,可在充满恶意的环境下,诺诺也坚韧地生活了六年。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他们好像不是在夸我,可是他们一直对我笑。”
  诺诺松开庭仰的手,抓住自己的裙摆。
  “诺诺觉得他们没有恶意吗?”
  诺诺将裙子都绞皱了,“我不明白,是他们和老师说,我们是好朋友的。”
  庭仰沉默了一下,想到现在在直播。
  舆论的力量可以帮助许多人,但是……舆论多可怕啊。
  它有时可以伸张正义,无数人如同船舸齐心协力载着你渡过滔滔苦海。
  但在一瞬间,只需要有心人模模糊糊的引导,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又会变成利剑,将你的船只刺得千疮百孔,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沉入水中。
  如果你用玉石俱焚的方式让真相大白,这时候人人定然又都要抱着你的身体痛哭一场,诉说自己没来得及救你上岸,急切的模样就怕别人看不见他们的正义。
  仿佛别人在用剑扎破你的船只时,他们没有嬉笑着看热闹一样。
  庭仰现在准备借用网络让诺诺、甚至更多的“诺诺”得到帮助,虽然他有信心确保事情不会偏离他所希望的方向,但还是得先问一下诺诺的意见。
  “诺诺,现在有一个摄像头一直拍着你,后面有很多哥哥姐姐在看你。你愿意让他们知道,你在学校里的事情吗?他们也许会帮你赶走坏乌鸦,也许会变成坏乌鸦伤害你。”
  也许这件事能提醒网友注意到身边的校园欺凌,也许会有心怀恶意的人嘲讽诺诺的先天不足。
  网络的角落里藏着群魔乱舞,一群臭味相投的人戴上面具窥探众生。
  众人赞同的人或事他们一向是毫无理由地不屑甚至厌恶的,即使这个人此时没有污点,但那又怎么样呢?
  等他们心血来潮了,就要扒开那个人的皮囊,仔仔细细检查他的灵魂。
  当那人为了自证清白,恨不得将血都流干净了,血淋淋地展示自己的心脏。
  那群人就会一边评判他的肮脏,一边更加仔细地寻找——寻找有没有能让他们更加兴奋的污点。
  他们不怕鲜血脏手,人命沉重,他们只怕道德的制高点上没有他们落脚的地方。
  诺诺的眼神很干净,像中秋月下的清潭,清风徐来,水波微漾。
  “他们也会帮其他人赶走坏乌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