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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国旺不卖猪肉以后,酒精完全掏空了他的身体。
  如果张逸泽用他那不要命的打法和张国旺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
  于是张国旺啐了一下,道了一句“养儿子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张国旺敷衍地喊了一句“对不起”。
  就在此时,庭仰打开了门。
  张国旺见有人开门,望了过来。发现是庭若玫那个拖油瓶儿子,又汲拉着拖鞋往家里走。
  见到张逸泽还待在原地不动,他又吼了一声,让张逸泽快点回屋子里,别让人看了笑话。
  张逸泽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庭仰,露出一个期待的微笑。
  庭仰还维持着开门时的那个动作,看着张逸泽额头上的血块,嘴角的於伤,以及他傻里傻气的笑容。
  在张逸泽临进门时,最后望了庭仰一眼。
  就这一眼,他看见庭仰正蹲在地上无声地抹眼泪。
  于是他也顾不上张国旺暴跳如雷的神情,立马推开这个强.奸犯跑到了庭仰面前。
  张逸泽身上被雨淋得湿透了,可他只注意到,庭仰一身单薄的冬装睡衣,看起来没有很保暖的样子。
  他的小弟会不会冻生病啊?
  张逸泽小心翼翼问:“你原谅我了吗?”
  他没有问庭仰有没有原谅自己那个强.奸犯父亲,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是一辈子也无法原谅的。
  “不原谅你。”庭仰带着哭腔说了一句,“我永远也不要原谅你。”
  “那就不原谅吧。”张逸泽也蹲了下来,和庭仰平视,“但是我还是拿你当我的小弟,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你一辈子。”
  “小弟。”
  *
  庭仰和张逸泽又和好了。
  在张逸泽向老师申请调换回座位,而庭仰没有拒绝时,班里的人都明白了这一点。
  陈木康脸上都是淤青,愤恨地看着这两人。
  张逸泽可以感觉到,自己和庭仰之间依然存在着一点说不出的隔阂。
  没关系,这已经是他可以想象到的最好结果了。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他们就升上了初二。
  初二伊始分班考试,庭仰稳稳保持全校第一,进入尖子班。
  张逸泽则卡着线,当了尖子班的末尾。
  陈木康成绩稍微差了一点,但是他爸搞了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不好拆穿的手段把陈木康塞进了尖子班。
  为此他爸没少对陈木康进行语言暴力,以及将陈木康与庭仰比较。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陈木康的父亲再三用夸赞庭仰的方法贬低陈木康,陈木康对庭仰可能也不会仇视到那种程度。
  尖子班的强度比初一时的普通班要高很多,哪怕张逸泽从小吃惯了苦,对此也有些力不从心。
  反观庭仰却能在这种高强度的模式下,每一日都不懈怠地坚持下来,甚至已经开始自学高中的知识。
  小时候他就感受到的差距此刻更加明显。
  有时候他会疑惑庭仰究竟会不会累,但是看见庭仰面无血色的脸就又明白了。
  人们总会说“学习是最好的出路”,可是很少有人愿意为这句话多付出几分努力。
  直到这个人的人生中,学习成了唯一的出路,身后也没有退路时,才会真正竭尽全力。
  张逸泽总怀疑庭仰会不会哪天突然晕过去,但没想到先晕过去的会是自己。
  鼻血滴到课本上的时候,张逸泽还在感慨自己最近学习真是太认真了。
  直到眼前开始发黑,他才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送到医院检查之后才发现,老天爷真是喜欢给人开玩笑。
  ——急性白血病,不治疗大概只能活三个月。
  张逸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要笑出声,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庭仰静静地守在病床边,知道张逸泽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花乡街的人饭都要吃不起了,感冒药都算奢侈品,白血病的治疗动辄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他们家怎么可能付得起呢?
  花乡街工资最高的人也不过一个月三千五百块,一家人工资加在一起不过七千元。
  七千块的工资,一家人不吃不喝七年可以凑到白血病的治疗费用。
  如果真的有大罗神仙,能让张逸泽用这副只能活三个月的身体撑七年,能让他们全家不吃不喝也能活七年,那张逸泽说不定就有救了。
  *
  张逸泽的父母还是选择治疗了。
  尽管张国旺骂骂咧咧不同意,但张逸泽母亲林梅仙,还是坚决选择要治疗。
  为母则刚,听到张国旺说要放弃治疗,林梅仙直接一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说如果她儿子死了她也不活了。
  治疗到后期,张逸泽头发都掉完了,像滑不溜秋的鸡蛋。
  庭仰故意在张逸泽面前吃鸡蛋,水煮蛋,卤蛋,茶叶蛋……
  张逸泽也不知道庭仰哪里来的这么多种花样,反正每天就是变着法的气他。
  张逸泽躺在床上说:“就为了你每天这么刺激我的仇,我也得多活几天。”
  庭仰嘴里嚼着干巴巴的煮鸡蛋,含糊不清说:“你要记得这句话啊。”
  张逸泽没说话,闭上眼又睡过去了。
  庭仰就这么看着张逸泽,慢慢地趴在桌边,像是想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