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y自然不会主动说话,暴露自己的存在。
庭仰陷在半魇怔半催眠的状态,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江面上的汽笛声悠远扬长,透过手机,将声音传递给了远处的祁知序。
电话那头,祁知序原本还带着点欣喜的表情霎时僵硬在脸上。
在庭仰始终没有给出回应,又主动挂断电话以后,那点僵硬马上变成了慌乱。
他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调出一个软件,上面赫然是庭仰的定位。
这是之前庭仰生病时,他征求同意后安在对方手机上的定位软件。
怕的就是庭仰发了病,他却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定位显示庭仰在一座大桥上,祁知序知道这个地方,离庭仰家很近。
他马上换了方向往那走,心里一刻不停地祈祷着。
另一边,大桥上。
zy慢悠悠拔掉庭仰的电话卡,掰断放进自己口袋里后,给手机换上了另一张卡。
拨通这张卡的电话,又打开扬声器后,他把手机放进了庭仰口袋里。
“虽然很想和你多待一会,但是你男朋友就要来了,暂时还不能让他发现我的身份。”
做好准备,他走到一块隐秘的地方。
这座大桥的监控前段时间“凑巧”坏了,地方偏僻,晚上人也少。
曾经有人开玩笑,这里简直是杀人抛尸的最佳地带了。
zy隐没在阴影中,看着祁知序在大桥的另一头下了车。
大桥有一段因为车祸,被撞出了一米多的缺口。
当时并没有人员死亡,但是这个缺口还是让人看得心里发怵。
此时庭仰就站在大桥的缺口处,断裂的铁栏杆向四处扭曲,在暗夜之中如同鬼手。
庭仰面无表情,在听见祁知序叫他的名字后,下意识回了头。
祁知序焦急而惶恐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
庭仰站在大桥的缺口处,听不清祁知序在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传出了声音。
“现在,跳下去。醒来以后,忘记我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吧。”
庭仰面前的江面波光粼粼,灯水溶溶。
祁知序的声音似乎成为了一种锚点,庭仰原本都要陷进深度催眠了,又在最后一刻挣扎着清醒。
理智有一瞬间已经压过了冲动,可是自杀这件事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当你选择往后倒的那一瞬间,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
祁知序看见看见庭仰缓缓向前倾倒的身躯,他疯了一般往前跑。
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抓住他。
可是这条他大桥此时显得无比漫长,漫长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庭仰像一片羽毛般跌落进水中。
庭仰口袋里的手机,随着向后倒的引力作用滑了出来,掉落进湍急的江水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水面倒映着一轮月亮,随着水波的晃动,月亮破碎又重圆。
刚刚庭仰想伸手抓住天上的月亮,月亮却离他那么遥远。
现在他在向下坠落,天上的月亮却离他越来越近。
庭仰的身体倒入水中的那一刻,祁知序什么都没有想,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挺可笑的,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和庭仰保证,如果对方不想活下去,他不会阻止。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件事,他就是希望爱人长命百岁,喜乐安康地过完这一辈子。
身体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祁知序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碎裂。
即使做了入水防护的动作,也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力。
痛得发抖时,他却想,庭仰肯定会更痛。
耳膜灌入水,世界只剩下一瞬间水流涌动的声音。
几秒之后万籁俱寂,脑子里开始嗡嗡的,马上要爆炸似的。
祁知序没等剧痛稍微缓解一点就睁开眼,视野范围内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他向下潜入水中,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庭仰往岸上去。
每一次划水都带动肌肉撕裂般的疼痛,耳鸣让他听不见划水时的水浪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岸边。
上了岸,祁知序嗓子沙哑地叫了救护车,他也记不清自己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只是在支撑不住晕倒前,脑中才划过一个念头——如果死了,怎么办呢?
下一秒,他看着昏迷的庭仰,虚弱地笑了一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庭仰轻轻揽进怀中。
死了就死了吧,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两个怪物,死在一起,也挺好。
*
zy站在阴影处,换上慌张的语气,给医院打了急救电话,完全就是过路人的模样。
挂断电话后,他伸了个懒腰。
“老师说我在催眠方面很有天赋,看起来我的演技也不差啊。”
zy心情极好地自言自语:“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得太久。”
“我可是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你身上了,未来一定要成为大明星啊,庭仰。”
*
“……胸椎压缩性骨折、局部出血、水肿,病人昏迷……”
几名医务人员推着急救担架车进了急诊室,期间庭仰有过几次清醒,但时间都不长,很快又陷入昏迷。
祁知序的伤势比庭仰要轻很多,在庭仰手术还没结束时,祁知序已经转进普通病房了。
祁知序的家人里,父母和祖父都来了,祖母因为在国外还没收到消息,等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