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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收麦是很麻烦的,要先割一片地头,用四轮拉着石磙碾平整。
  这在他们本地叫场(四声),割好的麦子拉到这里摊开暴晒,然后用四轮拉着石磙来来回回的碾压,把麦秆和麦粒碾开。
  碾好后,空麦秆挑走,剩下的趁着有风的时候扬场,碎屑被风刮走,剩下的就是麦粒。
  听起来很简单,实际干起来既繁琐又很累。现在的农民种地那不是一般的苦,关键是苦了、累了之后,你挣不到钱。
  现在的工人工资一般都在六七十块左右,像张俊义,他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五十多块。
  那个小院子是他攒了很长时间的灰色收入和张家这么多年田里的收入攒起来的结果。
  而像张睿这种开长途货车的,司机一个月的收入能有好几百,他自己买的车,除去路上加油和各种花销,剩下的就是他的净收入。
  比一般的司机高多了,但他这种买车需要一大笔费用,不是谁都有魄力借贷一大笔去买大货车的。
  别人都在田间地头忙的热火朝天时,张俊义家却没有任何动静。金水琴在家破口大骂聂安倩,她觉得张俊义一直推脱忙不回来干活有情可原,毕竟他要上班。但聂安倩在家屁事也没有,凭什么不回来干活。
  她跑到村委打了好几遍电话,终于把张俊义一家三口给催回来了。
  其实县城里已经放假两天了,幼儿园都放了,更别说张俊义他们单位了。
  张俊义白衬衫、西装裤穿着黑皮鞋,聂安倩一身碎花裙子,男的俊、女的俏,拉着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张艺然,看上去真是幸福又养眼的一家人啊。
  他们走到门口,刚好遇见带着草编帽子,穿着一身半旧不新棉布衣服从刘丹家出来的安兰。
  聂安倩翘了翘嘴角:“姐?就算是哥跟你离婚,你也别自暴自弃把自己打扮成个老太太吧?你看你就这一身跟哥站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两辈儿人呢!”
  安兰挑挑眉:“小姐,你认错人了吧?我可没有你这种一双玉臂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客尝的妹妹。我这个人吧,虽然无趣了些,但是,我行的正坐得端,走出去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更不会被人拎着刀撵的顾头不顾腚。”
  聂安倩气的差点儿吐血:“你、你别太过分……”
  安兰切了一声,一把把挡路的张俊义推了个踉跄,冷冷的丢下一句:“好狗不挡路!”走到院外放柴火的地方搬了一捆柴火转身就回了院子。
  一直吃棒棒糖的张艺然小脸一耷拉:“妈妈,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推爸爸呢?爸爸和小姨对我可好了,给我买新裙子,还把我接到县城里去上幼儿园……”
  安兰回头:“那你觉得是爸爸和小姨对你好是吧?”
  张艺然点点头:“对啊,我每次想吃糖,你都说只能吃一个,吃多了要坏牙。
  我想吃雪糕你不给买,说吃了肚肚疼。小姨说她以后就是我的新妈妈了,她对我可好了,吃雪糕可以吃好多,想吃几颗糖都没事……”
  “那你就是不喜欢妈妈了,想喊别人妈妈对吧?”
  张艺然歪着头对安兰说:“爸爸说,妈妈可以有两个,我喜欢小姨,愿意她当我的新妈妈……”
  安兰点头:“知道了,记住这是你的选择,不是我不争取你的抚养权,是你想跟爸爸。”
  说完毫不犹豫的走进院子关上门,原主上辈子对这个女儿非常疼爱。换来的是什么?是指责、是背叛。
  她明知道聂安兰被聂安倩抢走了丈夫有多伤心、有多恨,但她一直背着聂安兰喊聂安倩妈。小时候可以说不懂事,长大之后也是照喊不误。
  订婚时,不告诉安兰,结婚时端坐高堂的是聂安倩,她不让安兰去,怕被婆家人看笑话。
  张艺然拿着棒棒糖扑到聂安倩怀里嗷嗷:“小……妈妈,我不想在这玩儿了,我想回家,这好臭的……”
  聂安倩身上浅色的新裙子被张艺然黏糊糊的手一抓,立马就变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摁下要打死熊孩子的冲动,耐着性子哄她:“然然别哭,咱们先回去找奶奶,等地里的活干完,咱就回家好不好?”
  金水琴听见说话声,从院子里走出来:“都杵在门口干嘛呢?等着我去请你们啊?人家的麦都要割完了,你们这群憨憨才回来?
  赶紧的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赶紧上地割麦去。说你呀,谁家下地干活跟你似的,高跟鞋穿裙子?不打扮的像个妖精你会死啊?”
  金水琴越说越生气,拿起扫帚就朝聂安倩拍了过去:“你装可怜给谁看?看俊俊有个屁用?我是他娘,他也得听我的,赶紧把你那身狐狸皮给脱了。还有这高跟鞋,让你上地去割麦,不是让你去勾引男人的。”
  她的话刚落,就听见后面扑哧扑哧的笑声,扭头一看,刘丹、安兰,还有几个堂妯娌磕着瓜子,站在大门口看戏。
  刘丹看见聂安倩回头了,还跟她打招呼:“呦,安倩回来啦?前儿我去镇上赶集,还看见胖嫂在那摆摊买油条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