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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恐怖灵异 > 夜阳鸟 > 夜阳鸟 第229节
  我不理解。
  李大夫又说:“你有没有发现,你不允许自己犯错,不允许自己倒霉,不允许自己痛苦,也不允许自己遇到不好的事。这些不允许,正是负面情绪的来源。它们不停制造着自责、焦虑、纠结,你每天都要花大把精力去消化它,你的精神就是这样内耗的。”
  我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便问她,难道你们不会这样吗?
  因在我的记忆中,我的母亲安闲也一直在做同样的事,比如家里有东西坏了,她找人来修,修理好之后就在纠结它为什么会坏,明明没有过度使用,接着又问是不是我弄坏的。再比如她的稿子被退回来,她会持续不断地找问题,找稿子的问题,找自己的问题,找市场的问题,找世道的问题。
  怎么说呢,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不顺”,持续时间却被我母亲无限延长,可能会变成一个小时,变成一天,并且在以后漫长的时间里,时不时跳出来引发她的思考。
  李大夫说,我要学会放过自己,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纠正。还要允许自己遇到不好的事,糟糕的事,不顺的事,一旦它们发生了,不要反复自责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会遇到。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果每一件事都要反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事情发生了就过去了,尽量不要重温它。负面的情绪是不需要温故而知新的。
  我觉得李大夫说的很有道理,那一瞬间真是豁然开朗。
  我满怀信心地离开医院,回到家。
  然而当我听到母亲唉声叹气时,我又瞬间打翻了李大夫的“鸡汤”。
  怎么可能做到不在意啊……】
  写到这里,戚晚停了下来,又盯着文档发呆许久。
  直到肚子发出抗议声,她才拿出手机快速点了外卖。
  这个晚上戚晚工作到很晚,外卖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双手就像是黏在键盘上一样,除了上厕所和喝水,就一直在敲打键盘。
  她一口气写了一万多字,因用的是品牌键盘,十分省力,手腕关节都不觉得酸疼。
  凌晨一点,她躺倒床上,精神依然是亢奋的,睡意全无。
  一万多字的发泄似乎缓解了她的情绪,这一点也是继承自安闲,用文字抒发,将原本只能内耗的心,打开一个对外的出口,总比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消化来得更科学些。
  临睡前,戚晚又看了一眼信息,发现两个小时前余钺来过微信。
  都是一些例行日常的关心,比如问她这几天睡眠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卡文,然后说到自己哪天有假,问她有没有节目安排。
  戚晚打字回复:“我不卡文了。你说得对,我的设定有问题,我重新做了设定,文思泉涌。”
  余钺正在分局值班,还没有休息:“太好了,这我就放心了。”
  戚晚发了表情,又道:“我要睡了,明天开始码新文,晚安小余警官。”
  余钺:“晚安,好梦。”
  戚晚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依然睁着眼睛。
  手机的光持续了一会儿,熄灭了,屋子再度一片漆黑。
  她注视着眼前的黑暗,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171章
  狐狼的棋局
  原本无法在阿勇口中问出切实证据的专案小组, 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说起来还和靳疏有关。
  靳疏并没有亲自出面,手下一名叫赵齐的男人, 将自己与阿勇的纠葛, 包括阿勇在林新当地仗势欺人和行贿的线索提供给专案小组。
  此时,江进刚看完证词笔录。
  程爽说道:“一个小喽啰都这么猖狂,林新这个地方别看小, 坑蒙拐骗欺男霸女可是一个都不少。”
  江进:“赵齐提供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全, 按理说要拿着这些东西定阿勇的罪并不难, 居然会拖到现在。”
  程爽:“这事我去了解过,当时确实报案了, 但最终还是达成和解。这个赵齐不傻, 和解之后还是把证据保存下来,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顺利。”
  江进没接话,赵齐和阿勇确实有私人恩怨, 但是再大的恩怨, 也得听上面两位老板的意思。赵齐同意和解, 应该和当时的形势有关, 其中还有靳疏的意思。
  现在赵齐突然出现,提供阿勇的犯罪证据,不用问一定也是靳疏的意思。这么看来,黎湘那天所说会说服靳疏的话, 倒并非随口一说。
  然而问题是,一个混迹娱乐圈的女明星, 靠着靳寻这样的资本走到今天, 她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去和靳寻抗衡, 又凭借着怎样的口才去说服一直选择相安无事的靳疏?
  能与过去的靠山抗衡, 必然是找到新的靠山。
  能说服靳疏,必然是指出更高的利益,让靳疏认为打破“和平”比“相亲相爱”更值得一搏。
  这个黎湘可不简单——这是江进此时最大的感受,也是介入湖底沉尸案以来最大的体会。
  一个无权无势的女明星,敢反咬一口捧她起来的男人,这得需要多大的魄力。而且她并非冲动,还很有脑子,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江进收回思路,又问程爽:“汽车爆炸案怎么样了?”
  程爽说:“还是老样子,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单方面指正靳寻,说是受到他的指使,但两人并没有直接金钱往来,连间接的关系都不算,申请起诉只能针对他一个。”
  江进:“再等等。”
  其实江进心里明白,从法律层面来讲这个案子已经调查到头了,这种套路在各地都很常见。如果随便一个小喽啰都能指正幕后boss,那靳寻早就被抓八百次了。
  在靳寻这样的位子,不只需要他自己有头有脑,身边一定还有帮手,各种风险都替他规避完了,随时弃车保帅。只要主帅不倒,下面的人就算坐牢也有关系可以疏通。
  不过这个汽车爆炸案有一点很奇怪,这个犯罪嫌疑人至今仍咬着靳寻不放,却又没有证据证实自己的说辞,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自断后路,难道就不怕靳寻的报复?
  还是说,他这样有恃无恐,是因为有了更稳妥的依仗替他撑腰?
  那会是谁?难道又是黎湘?
  不,这和黎湘说服靳疏去对付靳寻的套路非常不一样,这个人像是根本不怕靳寻,就算被发现也敢明着来的。
  这个案子还真有意思,看似简单的人物关系,背后却交织着复杂的利益博弈。
  江进来到白板墙面前,在汽车爆炸案的犯罪嫌疑人王旭的照片旁边,又画出一条线,但线的末端却没有贴上任何照片,只是打了个问号。
  随即江进又往后退了一步,更为全面地看着一整片人物关系图。
  他的视线缓慢移动,每到一处就停顿一下。
  直到江进看向和度假村命案有关的那几个当事人照片——于莉、戚晚、刘锋鸣。
  江进问程爽:“对了,失踪人口那个案子,你不是说去问你的老同学么,有下文了么?”
  程爽:“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刚才把资料副本传过来了,有个事特别有意思,咱们之前都忽略了。”
  程爽将资料递给江进,江进快速翻看一遍,发现失踪人口案救出来五位受害者,这里却只有三个人的照片。
  江进问:“怎么少了两个人的照片?”
  程爽说:“有意思吧。我同学说他也不知道,他也觉得这事儿有猫腻。”
  为什么要隐瞒受害人照片呢?
  如果要隐瞒,为什么不都隐瞒?
  江进又看向那两个人的文字资料,一个叫陈熹,另一个则叫郗望。
  郗望,姓郗。
  这个姓可不常见,而且……
  江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郗晨是不是有个妹妹就叫郗望?好像是十五年前失踪的。”
  程爽:“是啊,这也太巧合了。如果真是她,这个郗家可真够惨的,两个女儿全都卖了,其中一个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家人都不在了。不过现在咱们也没办法证实郗望就是郗晨的妹妹。”
  江进沉下眉眼,沉默半晌。
  虽然证实郗望的身份与眼下的案件并无关联,毕竟郗望失踪是在夜阳天那件事两年以前,重见天日是在十三年以后,怎么都牵扯不上关系。但不知为什么,江进的直觉在此时频繁跳动着,就像是电报机发出的急促的信号音。
  江进问:“这个郗望后来去哪儿了?”
  程爽说:“这事儿听着就更巧合了,同事上网查过,说陈熹和郗望没有家人认领,但当时有一个慈善机构站出来,说愿意为两人提供一年的生活救助和心理治疗。这家机构是靳家投资的,而且当时还有一个明星为这件事做过公益宣传,你猜是谁?”
  江进抬眼:“不会是黎湘吧。”
  程爽:“嘿,就是她!这么看来,她和靳寻当时还没有闹掰,这不还联手作秀吗?”
  程爽看到的是作秀,可江进看到的却是面前的白板墙。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为什么在这样的巧合当中,他会嗅到一股诡异的气息?
  靳寻和郗望并无关系,唯一的牵连就是去世多年的郗晨。
  难道靳寻竟是个痴情种子,包养的女学生不在了,过了十几年又去救助她的妹妹?
  如果只是单纯做公益,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是郗望?
  而且这件事又有黎湘。
  这个黎湘还真是奇怪,不但为郗晨的妹妹做公益宣传,还和郗晨生前的两个好朋友有交集,一个过于默契,另一个合作过两次影视剧。
  江进的思路走到这里,就听到程爽说:“我刚问过春城那边的同事,说他们去过陈熹和郗望之前住的房子,那房子是以慈善机构的名义租赁的,但现在两人并不住在那里。房东说她们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最后一次见说是有了新工作要离开一段时间。时间大概是……”
  程爽道出一个日期,江进原本没有情绪的眼睛瞬间睁大,在某个惊人的巧合跳出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他走向于莉的抓拍照片,快速拿起笔从照片一端拉出一条线,画上箭头,并在箭头末端写下“《远山》拍摄日期xx年x月”的字样。
  程爽静了几秒说:“靠,还真是!不会吧……”
  于莉和张晓是假名,两人以华胜员工的身份空降剧组,度假村事件之后两人相继失踪。
  差不多时间郗望和陈熹要外出工作,离开后再没有回来,至今下落不明。
  不,还不止如此。
  于莉的失踪和刘锋鸣有关,陈熹则是自己从剧组离开的。
  林新的失踪人口案至今没有抓到主犯,明显有人包庇纵容。
  这些疑点当中一定有一条线将它们贯穿起来。
  不过就算猜测全都严丝合缝,还需要更切实的证据才行。
  江进说道:“这个案子里应该有郗望和陈熹的生物样本。至于于莉和张晓的样本……”
  程爽接着说:“现在技术人员还在度假村取证。但时间过了这么久,要拿到于莉的样本很难。现在只能先拿于莉的照片给房东辨认。”
  江进点头,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投下一个疑问,如果于莉就是郗望,那么这层关系又与整个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于莉称,有个男人一直在威胁她,她不得不去度假村。
  那个男人是刘锋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