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替我谢谢你父母,”栾女士点头笑道:“等过年回去,我再好好谢谢他们。”
顾意霖抓抓自己的头发。
“伯母,哪儿用得着这么客气。”
她爸妈占了天大的便宜,替人要回房子怎么了?
这不是他们应该干的嘛。
阮明芙有些不满,“妈,那你后天什么时候走?”
“你哥帮我跟你爸买好了票,后天七点的火车。”
“啊?那不是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
阮明芙不高兴了。
“妈,你跟爸为什么要去农场,那边条件那么苦。还不如留下来,我养你们啊。”
“这话去跟你爸说,”栾女士瞥了她一眼,“你爸要是愿意,我就留下来。”
阮明芙:“……”
别说,还真别说。
自她爸来了之后,她明里暗里已经劝过好多次了,但阮父就是铁了心要留在农场。说得多了,就跟叛逆孩子似的跑得不见人影。
她是没辙了。
“那好吧,”阮明芙不情不愿,“那我明天给你多准备点东西。”
“怕是来不及。”
阮明芙好奇地看向栾女士。
却见她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杀气腾腾地开口道:“明天有正事!”
*
第二天,阮明芙坐上车后,才知道栾女士嘴里的正事是什么。
赶情就是寻仇呗。
还是之前的那一票人。
不过今天多了一个顾意霖,少了个谢延昭。
狗男人有事,不能来。
开车的人成了祁阳焱,阮明芙坐在副驾驶上。后座却是栾女士与栾容,还有一脸兴奋的顾意霖。可怜的阮父,又被一脚踢到了保镖车上。
顾意霖兴奋得跟猴子似的。
她趴在车窗前,看着一路上飞驰而过的景色,整个人特别激动。
“姐妹儿,看到刚刚那片大湖吗?”她舔了舔嘴角,“那里面肯定有不少鱼。”
自从吃了那道霉鱼,顾意霖惊为天人,怎么也忘不了它的滋味。每经过一处有水的地方,都在脑海里幻想里面的鱼做成霉鱼,滋味该有多好。
阮明芙:“……”
说真的,不是太想搭理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塑料闺蜜。
今天的路,比先前平整一些。
阮明芙坐在车上,倒没之前的不适。
一行人紧赶慢赶,在接近午时还是到了。
栾容外婆家的条件不错,要不然也不可能嫁给栾舅舅。他们居住在一处小镇上,虽然不繁华但比下有余。
七八辆车进来,打破了整个镇子的平静。
好些个孩子好奇地看着车,一些胆子大的更是追着车跑。还兴奋地拍拍手,热闹得像过年。
栾女士拂开栾容脸上的头发,“小容,告诉姑姑,你的外婆家在哪儿?”
……
整座小镇被条河流半包围着,而靠近河边上的那一家正准备吃饭。
一个小脚老太太从厨房端了碗出来,睁着双三角眼,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全是来讨债的!个个长这么大,还要老娘伺候你们这些太太小姐,全都滚出来!”
“废物!吃了睡睡了吃,猪还会卖钱……”
老太太声音尖细。
骂人的时候声音又高又刺耳,天灵盖都仿佛要被她给掀起来。
“娘,都说了多少遍,不能骂这些词,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中年男人从房间里出来,睡眼惺忪,身上的衣服也是斜斜地挂着,露出一旁白花花的臂膀。紧跟着出来的妇人,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到一边。
“你这个讨债鬼还有脸教训老娘?”老太太人小精干,伸手便掐住他的耳朵,“老娘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瘪犊子,换别人老娘这个年纪早就在家享清福,带带孩子。”
“哪还用得着这么操劳,你个没用的东西!”
老太太越说越气,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疼疼疼,娘……轻点……”
中年男人侧着身体,明明比老太太高出一个头,却硬是不敢反抗,远远看着就像吊在老太太身上,滑稽极了。
“滚过去吃饭!”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再也不敢顶嘴。
老太太捡起一旁的柳枝,朝着他身后的那个中年女人便抽了起来。
“老娘让你懒,让你懒!”
柳条虽然轻,但抽人可疼可疼。每挨一下,立马显现出一道青紫印子。中年女人被抽得上蹿下跳,仿佛猴精附身。
可无论她怎么躲,老太太手里的柳条总会精准地抽中她。
“娘,我知道错了……嘶,别打了……”
哪怕她求饶,老太太也没有放过她,手里的柳条抽得更狠了。
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哪儿能不知道,老太太刚刚对他是手下留情了。
中年男人高大的身躯缩了缩。
那怕对方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敢求情,就怕引火烧身。
抽了一顿后,老太太抽累了,这才勉强放过她。
“一路懒货!”
她的倒三角眼盯着房间后的几人,“藏什么,滚出来!”
三个孩子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女娃十岁的样子,她紧张地绞着衣角,“奶,我干活了,喂鸡打扫猪圈……都是我干的。”
老太太脸上的神色好了不少。
但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还不赶紧去吃饭,磨蹭什么!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赶明儿也把你们给卖了!”
她们脸色一白,赶紧跑过去,坐到桌尾。
老太太将柳条扔掉,这才开始分饭。刚拿起勺子,便见一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三奶奶,你家亲戚来了……”
“什么亲戚,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
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什么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吃饭的时候过来,那不是还得留饭?
她没这种不懂事的亲戚!
正准备招呼人赶紧吃,却听那孩子接着开口。
“开车……开了好多车……”
车?
老太太的三角眼微微瞪大。
“他婶子,你家有这么显赫的亲戚怎么不早说,”门外突然涌进了一大批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发达了可得拉拔下大伙。”
“就是!”
“要不还是说她三婶子有能耐,把家里拾掇得井井有条。”
“可不是……”
自从老太太悄摸地把外孙女给卖了,大家就对她眼不眼,鼻不是鼻。像这种恭维,这一年多以来还是头一回。
老太太眼中夹杂着得意。
这些人想得到美,还拉拔他们……
她拉拔谁都不会拉拔这些给她脸色看的瘪犊子。
中年男人也就是高二舅,早就按捺不住,伸长脖子朝门外看去。只是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早就挡得严严实实。他想站起来,却被人敲了一记。
高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遇事不慌,方显从容,”他嫌弃地瞪了眼高二舅,“干啥啥不行,尽会丢人!”
高二舅:“……”
很快,门外便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老太太的三角眼中透着火热。
想站起来,却又想到老头子的话,只得矜持地坐了下去。
周围的人好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