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发生过这样的事，凌家的人今年似乎格外紧张，就连凌之寒说话都有些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
其实程介根本没有那么脆弱，也不觉得小孩问得有问题。但是偏偏是他们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让程介有些难以招架。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过去沾染些热闹的局外人。
他小时候就很喜欢凌家，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觉得他们家和自己家是不同的。呆在他们家的话，会比呆在自己家觉得轻松一点。
后来父母离婚，他才渐渐明白，因为他们家的和平是父母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凌家是真正的其乐融融。
他羡慕过，也愿意呆在凌家，但那到底不是自己家。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宋念。
望月湾被宋念重新布置了一番，程介自己又去添置了一些东西。
玻璃房里的玫瑰开得很好。程介重新布置了衣帽间，里面放着他新收藏的珠宝，之前拍下的北斗七星也放在里面。
以后里面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会迎来它的女主人。
当然宋念要是不喜欢望月湾，他们也可以换着地方住。他有很多的钱，可以给她买无数漂亮衣服和首饰。
她喜欢什么他都可以买下来，然后搬回家里。
以后家里会变成宋念喜欢的样子，他打算给她搭个秋千，给她练舞的舞蹈室也要有，还有一个房间就放宋念的奖杯……
程介的脑海中想象着未来家里的样子，以及望月湾需要的改动，心情也跟着变得不错，回复凌之寒道：“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又道：“下午我就走了，我有安排。”
“哦？”凌之寒明显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安排？约会？”
程介不答，只问道：“薛柔回来没？”
*
宋念和宋池中午是在钟家吃的饭。
宋家和钟家是邻居。宋父宋母出事之后，钟家对他们多有照顾。现在钟泽出国了，他春节没假，也没有回家，钟父钟母便邀请了宋念他们兄妹俩来家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钟泽恰好打来视频电话。
大家彼此之间都很熟识，说话也不拘束。钟泽刚刚起床，电话接通后，先是对着母亲的手艺一顿夸，又夸了父亲今天特意换的新衣服。
说完和宋池、宋念都打了招呼，告诉他们给他们寄了新年礼物，应该是今天或者明天到，记得签收。
钟泽一向是这样的性子，面面俱到，几句话便将所有人都哄得很高兴。就连宋池都喜欢他。
聊完电话，钟母招呼他们吃饭。
两家知根知底，平时来往也多。尤其是钟泽出国之前，有时候宋池忙，宋念便直接跟着钟泽来钟家吃饭，虽然只是邻居，倒也像亲人一般。
他们过来提了不少礼品，钟母还嫌弃他们破费。吃完饭，宋念陪钟母剪纸插花，呆到下午才走。
回去的时候，宋池突然问道：“你觉得钟泽怎么样？”
说起来，宋念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宋池自然是不希望宋念那么早谈恋爱的，但旁边有个程总虎视眈眈。相比其他不知道底细的人，他宁愿宋念将来的男朋友是钟泽。
他们对钟家算是知根知底。钟泽的父母都是好人，而且喜欢宋念，家庭氛围也好。钟泽就更不用说了，一表人才、细心体贴，待人真诚和善，和宋念算是青梅竹马。
如果将来宋念一定要谈恋爱，钟泽是宋池心目中的最佳选择。
宋池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宋念狐疑地看着他，说道：“哥，你不会是想给我牵红线吧。”
“我和钟泽都没那意思，你别乱来。”
她本来想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但宋池好像对程介有些意见的样子。今天又是除夕，马上过年了，宋念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至少等过完年再说吧。
而且，她和钟泽确实不来电，要真有那意思，他们早该在一起了。
两人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确实有过不少人拿他俩打趣。钟泽好像还因此和其他人打过架。
那时候的感情朦朦胧胧，宋念完全没开窍，钟泽应该对她也没有想法。钟泽是个十分聪明且敏锐的人，他了解宋念，即使短暂对她有过想法，在意识到宋念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后，也不会再进一步。
等到高中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更加坦荡了，是属于什么都能互相倾诉，完全没有了火花的那种。
宋念能明显感觉到，钟泽对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想法了。
宋念都这么说了，宋池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和钟家离得近，步行几步路就走回去了。
刚到家门口，宋念接到薛柔的电话：“念念，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秀？”
薛柔的声音听起来兴奋得不行，“我听说江沁那边今年的烟花秀格外盛大，和以往都不一样，我们都打算去看。”
宋念听出她的话外音，重复道：“都？”
“是啊，奚晴她们都去，还有我表哥表嫂啊，程介哥啊。而且那边每年都很热闹，比呆在家里看春晚有意思多了，是吧。”
今晚是除夕。汁源由扣抠群以，污二二七五吧一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故，城内是禁了烟花的。但也不能不让大家热闹，所以今晚有一些固定的地点会专门燃放烟花。
江沁就是看烟花的热门地点之一。
“嗯。”宋念道，“不过我还要问一下我哥。”
“你问吧。”薛柔道，“一会记得给我发消息。”
宋念应下，挂掉电话。
宋池就在旁边，也听到了宋念那句“要问一下我哥”，便问道：“有人约你出去玩？”
“嗯，薛柔约我晚上去江沁那边看烟花，还有好几个高中同学一起。听说今年那边的烟花秀格外盛大，错过可惜。”
她说完望着宋池，虽然一副征询他意见的模样，但满脸都写着想去。
难得见她情绪这么外露，宋池看得想笑，拍了下她的脑袋，“晚上我开车过去。”
宋念高兴地应了一声，去给薛柔回消息了。
现在是冬天，天黑得早，但是外面灯光很亮。
江沁那边更是灯火通明，江边的广场上几乎全是人。
除夕的烟花秀一般很晚才开始。宋池也没急着出门，吃完晚饭还带宋念打了几局游戏，九点多才出去。
有了上次被堵在商场的经验，宋念这次出门谨慎了很多，戴了口罩和帽子，大晚上戴墨镜怕看不清，她挑了一顶蓝色挑染的假发戴在头上。
她都这么非主流了，这下没人能认出来了吧。
经过上次商场那一遭，宋念对娱乐圈更加没什么兴趣了。她最爱的还是跳舞，如今一切好转，她斟酌利弊，也不打算分心再去发展副业。
她对自己红了这件事始终没什么实感。宋池就更加没实感了。
他知道宋念客串的电影上映了，自己还特意抽空去电影院看了一回。又让周助理包了场，请公司的人去看。
宋念在里面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宋念算是本色出演，演得很好，宋池与有荣焉。
除了骄傲，更多的感觉就没有了。
毕竟宋池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几乎没给自己放假。平时出行都是坐车，也没挤过公交地铁，没见过其他人的反馈，对宋念现在很红这件事是完全没感觉的。
以至于看见宋念的装扮的时候，还以为是她玩心大起，也没多问。
江沁附近十分热闹。广场上挂满了灯笼，有很多摆摊卖小物件还有卖吃食的小贩，过来看热闹的人也特别多。
薛柔她们八点多就出了门，比宋念早到一会。几乎是宋念一下车，她们几个就围了上来。
薛柔看见宋念帽子底下一头蓝色头发的时候，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夸了起来：“好漂亮啊。”
这顶假发是宋念以前参加学校活动的时候买的。
假发是齐刘海，遮住了额头，更加显得宋念的眼睛大。相比平时仙女的模样，齐刘海的她多了点乖巧的感觉，又因为头发的颜色而显得有些二次元。
所谓造型的完成度靠脸，有宋念这张脸在，造型再怎么折腾都不会太差。
薛柔第一次觉得蓝头发也好看极了，自己都想去染一个。
她们和宋念寒暄完，又和宋池打招呼。
宋池高中那会去宋念的学校去得多，宋念的家长会都是他去参加的。奚晴她们几个高中和宋念关系就不错，宋池虽不能一一叫上名字，但也眼熟，和她们点头打招呼。
宋念和薛柔她们几个会合不久，凌之寒、凌之纵也过来了，还有朱弈容。
宋池和其他人不算熟识，但和朱弈容是很熟的。
凌之寒和朱弈容原本也没见过几次，但他社牛，此刻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和朱弈容聊着过来，又来和宋池打招呼。
因着文婧高中时暗恋过宋池的关系，凌之寒很早就认识宋池，但那是他暗戳戳地单方面认识，两人之前并无交集。
对宋池而言，这次是两人第一次会面。
凌之寒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主动来和宋池做朋友的一天。为了程介，他可真是牺牲太多了。
他话多，又不怕尴尬，三两句话就走到宋池身边，和他聊到了一起。
今晚摆摊的商贩不少，几个女生走走停停，这里挑挑，那里看看。薛柔买了几串糖葫芦，给每人塞了一串。
宋念戴着口罩不方便吃，便暂时拿在了手里。
文婧也来了，她带了自己的小提琴，同样戴着口罩，找了个位置拉琴。人群都被她吸引围了过去。
宋念她们也站在旁边听了会曲子。
这里人多，文婧的小提琴造诣很高，宋念听得入了迷，等一曲结束，她重新回神时，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波。薛柔她们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连宋池都不见踪影，站到她旁边的人变成了程介。
程介站到她旁边，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文婧拉了几曲后便收摊了，人群散开，程介牵着宋念随着人流往前走。
虽然早就从薛柔口中知道程介也来了，但真正见到他，还是有些惊喜。
宋念左右望了望，好奇道：“我哥是不是被你支开了。”
“嗯，朱弈容也在。”程介道，“你不用担心。”
他说完脚步顿了下，“女朋友不想给我名分，我也没办法。”
宋念小声嘟囔：“我哪有，薛柔她们不都知道了。我们这顶多算是还没见家长。”
而且，她也不是不愿意告诉宋池。
但是因为顾虑太多，总是犹豫，才会一推再推，总想找个更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