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何玉卿忽然忆起了那日的事,扬唇笑笑,托腮问道:“阿黎,你还记得那日酒醉你都说了什么吗?”
江黎酒量不行,记忆力也不太行,次日醒来便忘得一干二净,她摇头,“不记得。”
“那你想不想知道你说了什么?”何玉卿挑眉促狭问道。
“你知道我那夜说了什么?”江黎狐疑问道,“你不是也喝醉了吗,怎么可能记得。”
“我醉的不严重。”何玉卿原是单手托腮后来成了双手托腮,眼睫一颤一颤的,“如何?想不想知晓?”
看她那副神情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江黎突然没胆量听了,摇摇头,“不要。”
“你真不听?”
“嗯,不听。”
“要真这样,那我必须要讲。”何玉卿身子朝前探出,压低声音,“你说你心悦——”
“心悦什么?”江黎问道,莫名的她脑海中浮现出栽到在荀衍怀里的场景,不是很清晰,隐约有点模糊的印象,但这已足以让她脸红了。
她打断何玉卿,问道:“我那夜是不是对衍哥哥做了什么?”
不然,他为何连着三日没来别苑,这也太奇怪了,毕竟之前的他可从来没有这样。
“嗯,确实做了什么。”何玉卿一本正经道,天知道她那个时候喝醉睡下了,什么都没看见,更没听见。
“我做什么了?”江黎的心倏然提起,“你快说。”
“你说你心悦荀衍,”何玉卿说道。
江黎:“……”
刚刚进来的谢云舟:“……”
那天谢云舟走得早些,并没有听到江黎同荀衍说了什么,现下听她们旧事重提,他只觉心如刀绞,到底还是没有躲过。
掌心的伤还在,血痂也还在,痛意也还在,谢云舟腥红着眸子睨着前方纤细的身影,想逃离却又舍不得离去。
边关路途遥远,他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也不知江黎身子是否会受得住,万一她毒发……
谢云舟有些不敢想这些,手抵在廊柱上,眸底的红血丝越发多了,满眼都是担忧,却又知是徒劳。
后来还是何玉卿的话点醒了他。
何玉卿道:“阿黎,日后有荀衍护着你,我便安心了。荀衍那人一看便知非同一般,你若同他在一起定会幸福的。
江黎也不知何玉卿怎么把话题就岔到她和荀衍在一起上了,她一直把荀衍当兄长,哪里来得在一起一说。
还幸福呢?
越说越离谱。
她启唇要反驳,话还未吐出,便听到了脚步声,江黎隔着窗棂探头去看,隐约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黑色锦衣,步履生风,看那背影是谢云舟无疑,道谢的话还一直没来得及说,她放下棋子追了出去。
直到追去大门也没看到人,站在门口观望片刻后,她折返。
何玉卿迎来过来,“你看谁呢?”
江黎勾唇笑笑,“没谁。”
随后两人一起进了门。
而另一处,谢云舟已经驾马同谢七走出很远,他没想到的是,还能在街上遇到荀衍。
荀衍看谢云舟很不爽,想到阿黎心悦他,荀衍更不爽。
同样,谢云舟看荀衍也不爽,想到江黎喜欢的竟然是荀衍,更为不爽。
两个不爽的人互相对视着,不做些什么便说不过去了,须臾,他们厮打起来。
专门对准对方的命脉,志在把对方打倒。
奈何武功相当,都没能如愿,不过都挂了彩,还都是脸上,唇角溢出了血。
时辰不早了,谢云舟不能再耽搁下去,打痛快了后,跃到马背上驾马离开,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叮嘱道:“你一定要对阿黎好。”
荀衍不干事如地回道:“放心,我一定会对阿黎好的。”
谢云舟心想也是,他那么喜欢阿黎,怎么会不对她好,遂,自嘲笑笑,是他多虑了。
勒马调转方向再次朝前奔去,地上尘埃飞扬,须臾间被风吹散,在去碰触,只留一场控。
就像此时的谢云舟,越想留住什么越留不住,最后掌心除了血痕什么都没有。
他笑得有些悲戚,大抵等他从边关回来时,江黎同荀衍的好事便近了吧。
亦或者,他们已经拜了堂,成了亲。
不其然的,谢云舟再次想起曾经做过的梦,梦里他看到江黎同荀衍跪地拜堂,还看到他们孩子成群。
他亦看到,他倒在了血泊中,死在了那年的冬日,漫天飞雪为他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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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是在几日后才知晓谢云舟离开燕京城去往边关的事,还是何玉卿同她讲的。
何玉卿话里话外还有些许气愤,“听闻这事天子时属意其他人去的,不过谢云舟极力进谏天子也不只能允了。”
“听闻谢老夫人知晓他去边关竟然没有半分伤心,反而要他务必把谢云权带回来。”
“我还听闻,这几日王素菊开始往娘家搬东西呢,那副样子好像谢家俩兄弟都不会回来似的。”
“哦,对了,昨日她还去卜了一卦,你猜怎么着?”
江黎道:“如何?”
“别人问吉凶,她问钱财。”何玉卿轻哼,燕京城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谁都会知晓,也不知她哪里来得脸面去占卜钱财,好歹也得问问吉凶吧。”
江黎未曾去过边关,也未曾亲眼看过战事,故此也一点
丽嘉
不知,她道:“谢云舟能安然回来吧?”
何玉卿正欲喝茶,闻言轻点头,“他武功高强,肯定能回来。”
语罢,她顿住,“阿黎,你是在问谢云舟吗?”
江黎点头,“是。”
何玉卿睁大眼睛,“不是,你为何要问谢云舟,你不是应该问荀衍么?你算算你与荀衍到底几日未见了?”
自喝酒那夜起便没见过。
“衍哥哥在忙。”
“之前多忙他都会抽空见你。”
“或许他去了别处。”
“我能问过了,他一直在燕京城。”
“那应该是忙着与人相看的事。”
“相看?他既有了你,为何还要同其他女子相看?”
何玉卿生气了,她生气很严重的,想揍人。
“我没同衍哥哥在一起。”
“你何意?”
“我只把衍哥哥当兄长。”
“……”
何玉卿静默片刻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心悦的是谢云舟。”
江黎:“……”
江黎眼睫轻颤,心跳的有些许不规则,不适感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你不要乱讲。”
何玉卿:“……”她哪里乱讲了。
江黎端起茶渣低头去喝,喝得太急被呛到了,好一通咳,咳着咳着眼泪都出来了,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才没有心悦他。”
何玉卿:“……”她就说了一句,她可是回了两句。
江黎心悦谁连她自己都不知,或许不是不知,是不想深思,粮行生意还未走上正轨,她眼下只想顾生意。
想虽这样想,但不可否认的事,某个瞬间想起谢云舟来,她还是有一丝担忧的,刀枪无眼,但愿他能安虞。
心中刚如是想,下一息她又轻嗤,他安不安虞同她何干,他便是死了也与她没有干系。
夜里做梦,江黎还真梦到谢云舟出了事,一把长剑刺穿了他的胸口,他倒在了血泊中。
不只是梦境的原因还是其他,那段日子,江黎过的格外焦心。
先是粮行出了些问题,连日大雨冲垮了粮库,里面的百旦粮食被雨水浸泡后,几乎都发了霉。
后,药材行也出了事,有人买了草药,拿回家煎服,谁知有了中毒的迹象。
不顺的事情加在一起,江黎一下子清瘦了很多。
好在事情最终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这一切还要多谢荀衍,饶是荀衍爱而不得,但应不愿看江黎难过。
随着夏日的离去,属于江黎的霉运也渐渐远离,她脸上再度有了笑容。偶尔何玉卿提起谢云舟来,她才忆起,他在边关呆了整个夏日。
值得欣慰的事,江黎这一整个夏日都未曾毒发,安然来到了初秋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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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的日子,人的心情应该好些,可赵云嫣的心情很差,尤其是她在多番陷害江黎,江黎还能顺利度过难关后,她心情是越发差了。
让赵云嫣郁闷的还有一处,那便是江藴,不知谢云舟把江藴送去了哪里,为何就是寻不到她。
她又急又气,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继续派人找寻。
寻来寻去依然寻不到踪迹,赵云嫣把怒火发泄在春草和稚子身上,年幼的孩子日日啼哭,眼睛整日都是红肿的。
也不怪他,实在是因为赵云嫣太过可怕,对他又打又踢又掐,他稚嫩的身子上已经伤痕累累了。
春草有意守护,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跟着他一起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