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川?好耳熟的名字,是陈焰父亲口中的那个“西川”吗?
周亦婵秘密的核心,难道就是这个“陈西川”?
宋知心中登时涌出太多疑问,因分神,脸上的表情也似凝重起来。
江舒月便觉,这真的戳中了对方的痛处。
她终于愉悦一笑,露出胜利者的姿态,意味深长地又道:“周亦婵,我们走着瞧!”
旋即,扬长而去。
*
这天下午,宋知再顾不上什么写检讨和禁足的体验之类,她全部的思绪都被三个字所占据——陈西川。
宋知心系于此,最后连午饭都直接叫了客房服务,饭菜入口食之无味,她满脑子却都在思考江舒月离开前那番话。
她吃几口,便放下餐具,在纸上复盘所有已知的细节:
陈焰和陈西川,西川庄园,还有陈焰父亲那句“西川身后的小不点”,以及当时他们提及此人时明显的伤感。
先前那些来不及思考消化的线索,此刻齐齐盘亘脑海,交融汇合。
宋知想到什么,突然急切地打开手机翻找起来,最后,目光锁定在一张截图上。
那是初抵伦敦时,她测敏江舒月所得到的重磅炸|弹,女生为了威胁她,在学校告白墙匿名投稿了“杀人事件。”
“害死了一个哥哥”、“死于意外”、“因为她的私心”。
此时此刻,这些字眼结合有关陈西川的细节,宋知脑中闪过一个不妙猜测。
她顿时连饭也无心再吃,丢下叉子便立即着手查证。
点开搜索引擎,宋知沉吟一瞬,键入“陈西川 意外身亡”。
真相将白,她却迟疑刹那。但最终,她做了个深呼吸,还是点击了搜索键。
不出所料,当时的相关新闻立刻如潮浮现。
“房产大亨陈文栋大儿子陈西川,不幸遭遇泥石流,意外身故。”
“陈文栋两子同遇滑坡,次子陈焰侥幸生还,长子陈西川目前生死未明……”
“文和地产准继承人陈西川,已确认死亡,年仅22岁。”
看完这几条,宋知猛地将手机反扣。
了然与震动于这刻同时侵袭向她。
她猜对了,陈西川和陈焰真的是兄弟,而且是亲兄弟。周亦婵间接害死的哥哥,居然就是陈焰的亲哥哥。
即便在看到新闻前,宋知就已经提前猜到,可此刻却仍久久失神。
所追寻的真相,已然浮出一半,然而她却并没觉得轻松,更不觉振奋。反而,她胸中莫名发堵,也更感疑惑。
按新闻的时间推算,陈西川22岁那年,周亦婵和陈焰才多少岁?
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一个初中生,要怎么间接害死死于泥石流的陈西川呢?她实在想不到。
周亦婵是否真的是刽子手,宋知不知道,但她却无比清楚:在周亦婵心中,她已然背负着这条人命。
这么多年,女孩都背负着深深的罪恶感和负疚感在前行。
她觉得自己有罪,所以任江舒月宰割;她感到愧疚,所以害怕来英国,极度排斥见陈焰,哪怕她喜欢他。
也许宋知现在就是周亦婵,她莫名共情了女孩的所有情绪,好像她自己也经历了这些事一样。
她并非一个感性之人,此刻却竟然想哭。
百感交集之际,倏地,自露台传来一道叩响声。
宋知猛地回神,抬头一看,懵了——陈焰竟不知何时从天而降。
方便透气,露台的门其实大敞,但少年却极有风度地立在门口。
见宋知投来视线,他又曲起手指轻敲两下,问:“大小姐,方便进来吗?”
少年出现的地点太诡异,宋知一时也顾不上惊诧,自己才刚查到陈西川的事陈焰就出现了。
她只错愕地问:“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从露台出现?”
“你觉得呢?”陈焰耸肩,“昨晚才经历了风暴的洗礼,我哪敢走正门来。”
宋知默一瞬,说:“我看你挺敢的。你不会是爬上来的吧……”
陈焰不答:“大小姐,可以先放我进来吗?这里——”他回头望一眼楼下,“看得见,不安全。”
“行,你进吧。”
宋知应允,少年举步而进。
“这么刻苦?吃饭都在写检讨。”陈焰边行边道。
想起纸上的内容,宋知心头一惊,正欲藏起,房门竟又在此刻被敲响。
“周亦婵。”
周衍的声音穿墙而来。
第25章
周衍声音传来那刻, 陈焰的步伐便骤然一顿。
他指了指身后,无声与宋知沟通:我先出去躲躲。
宋知先不动声色地, 将桌上写有敏感内容的纸叠起, 然后对少年摇摇头。
?
陈焰脑袋往右微歪了下,拿一双眼疑惑问她:我不回避?总不是让我——
少年望一眼她卧室的方向,迟疑。
“想得美。”
宋知觉得打哑谜累得慌,直接用气声问:“为什么要躲起来?”
陈焰还没开口, 叩门声再度响起, 周衍又唤她一声。
少年便比个手刀, 在脖颈前缓缓划过, 满脸的“懂了吗”。
陈焰欲要转身, 宋知拉住他衣角,他驻足。
她旋即对着白漆的门问:“什么事?”
竟是没有开门的打算。
屋内门外的人都似有些意外, 空气一时寂寂。
隔了会, 周衍没要求她一定要开门,只交待她:“晚上到餐厅来吃饭。”
宋知没说话, 似在考虑。
而周衍忽然又道:“整个庄园你都可以活动, 没叫你只呆在房间里。”
“有区别吗?”宋知脱口反问。
好半晌,周衍才提醒她:“周亦婵,别忘了你还有个朋友。”
“那请问, 爸爸是在照顾我的面子,还是单纯照顾我朋友呢?”宋知有些好奇,但这话说出口就莫名带了些讥讽。
周衍没有回答,静了瞬,只道:“检讨要写, 但饭也要吃。”
再之后,外面久久无声, 他似乎离开了。
因陈焰在这儿,宋知不敢大意,轻手轻脚地走到电子猫眼前确认。
没想到周衍竟真的走了,就好像,他特意来敲门只是为了提醒女儿出去活动和吃饭。
宋知怔了会,才抬手向身后的少年比了个ok。
“厉害。”
陈焰走到她身旁,拍手鼓掌感叹:“周亦婵,你真出息了啊,现在都敢跟你爸这么呛声了。”
他问她:“不怕你爸更生气?”
宋知拉椅子坐下,一脸平静地反问:“检讨、禁足,还能更差吗?”
陈焰朝她竖起大拇指,在她身旁坐下:“刚刚看你对着检讨发呆,还以为你和以前一样,偷偷躲家里哭鼻子。是我多虑了,你现在——”
停顿刹那,他注视女孩的眼睛,说:“像个真正的嚣张大小姐了。”
宋知看着少年,脑中却莫名浮现那些残酷的新闻,以及周亦婵哀伤的眼睛。
“陈焰。”她问他,“我以前很爱哭吗?”
“何止爱哭。以前你爸声音稍微大点,你就要在房间里躲几天。”陈焰说,“就没见过比你胆小的人。”
宋知想起最初遇见周亦婵时,女孩的确是怯生生的,也不知她用了多大力气才鼓起勇气提出交换。
她记得陈焰说过,相较于从前更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
沉吟片刻,宋知忽而问:“那你讨厌从前的我吗?”
窗外阳光正好,碎金的光混着风洒进来。
或许是氛围恰轻松,陈焰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有我哥给你撑腰,我哪敢——”
话未讲完,少年猛地缄口。
风忽然变大,卷起绿窗帘上的流苏。
宋知察觉到陈焰明显有一瞬的怔然,她低声道了句:“抱歉。”
陈焰却笑了声说:“算了,年纪轻轻少追忆从前,说说现在。”
他问她:“大小姐,你真的要在这里乖乖禁足写检查?”
“所以,”宋知默契地随他跳跃话题,“你特意爬楼上来,就是想带我越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