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中,宋知见陈焰似乎又朝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心念一动,她决定改变主意。
“行啊。”宋知话锋调转,欣然同意,“你挺有意思的。”
说着,她爽快扫码添加,而且还从经过的侍者那里拿了杯酒,主动坐下来。
有戏!
小明星眼一亮,拉开椅子挨她落座。
好友刚加上,他朝她晃晃手机道:“我叫纪元洲,你呢?大好人,我该怎么备注你。”
余光瞥见少年越走越近,宋知低笑一声。
想了想,她将手机平置桌面,当着纪元洲的面给他备注“大明星”。
旋即,她举杯含笑看向男生:“你可以叫我alice。”
仿佛在释放一个暗号。
纪元洲与她碰杯,叮声中,他的目光炙热起来:“是哪个爱丽丝啊?”
宋知还没应,头顶就有道不爽的声音先替她答了:
“alice都不知道,小学毕业了吗?”
一抬头,果真是陈焰抵达。
宋知轻描淡写扫他一眼,悠悠说:“谁啊,这么没礼貌。”
而后,她转首回去,温声又道:“洲洲,你别理他,就是童话里掉入兔子洞的那个alice。”
“alice,名字和你都很温柔。”
纪元洲先是肉麻兮兮地夸赞她一句,旋即起身走到了陈焰身边,“不过,陈焰他应该是跟我开玩笑啦。”
“是吧?焰哥。”他伸手勾住少年的肩膀反问。
看情况,两人应当是认识的。
结果,陈焰却耸肩抖开男生的手,一如宋知对江舒月的态度。
他冷声说:“谁跟你开玩笑。小学英语不会,小学数学也不会?我十八,您贵庚?”
浓浓的火药味。
纪元洲登时有些茫然,他和陈焰虽不算熟识,但最近因这场法拉利盛典走得也还算近。
怎么他今天这么冲,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他吧?
百思不得其解,纪元洲只好讪讪的收回手,重新到女孩面前坐下。
“抱歉啊。”他对宋知说,“让你见笑了。”
怕真落得跟江舒月一样尴尬,纪元洲聪明地干脆没解释。
好在,女孩似乎并不介意。
她弯眼,反而笑得愈甜:“没关系。不过,有些人太吵闹,蛮打扰聊天兴致的,我们换个更安静的地方吧。”
纪元洲满脸不可思议,像是没料到还有此等好事。
“当然!”他霎时振奋,主动替宋知端起酒杯,又欲伸手帮她拿包。
陈焰却跨步,既拦住他手,又挡了女孩去路。
其实不该这么沉不住气。
本来他结束工作在寻觅女孩的途中,被江舒月指路,说她正在找自己时,更多的是担心。
没想,走近了却发现她竟是在与另一个男生推杯换盏。暧昧往来的言语落入耳中,低端、聒噪又烦人,叫人听着鄙屑又不爽。
原以为是江舒月的小把戏,现在看来,女孩本人倒挺乐在其中。
陈焰的目光落在宋知身上。她今日穿一身露肩酒红小礼服,和花瓶明星把酒言欢时,笑得星眸皓齿,明艳至极。
那个画面越想越觉刺眼。
陈焰便捉住女孩手腕,垂目盯视她眼睛:“和我聊聊。”
宋知却不看他,而是对纪元洲说:“能赶走你这位冒犯的朋友么?”
纪元洲:…………
此时此刻,哪怕他是头猪,也该嗅出点不对劲了。
合着这二位根本就认识,而自己,不过是他们交锋中的一粒炮灰罢了。
“呃……抱歉,我觉得还是你们聊更合适,我就不打扰了。”
纪元洲放下酒杯,很识相地主动离开。
宋知重新坐下,这才正眼去看少年,故作愠怒地质问:“陈焰,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
陈焰手撑在她椅背上,微俯身靠近她:“拆穿粉丝还没我多的大明星,特别有意思。”
宋知反驳他,继续为纪元洲说话:“他粉丝少又怎样,我就喜欢谦逊的的小明星。”
她故意咬重“谦逊”二字,讽刺少年的狂妄。
陈焰哼笑,看她的目光如看天真小女孩:“大小姐,你坐vip中心桌,不会真看不出谦逊小明星的野心吧?”
“所以?”
宋知回之一笑,无谓地道:“我爸能赞助赛车手,我捧捧小明星又如何。你情我愿,你管得着吗?”
她拿他和钓鱼的小糊咖相比,多少有些折辱人。
陈焰默然,狼眼危险地迫视女孩。片刻,他却似不在乎也不生气,俯她更近。
“既然如此,大小姐不如选我。”
他在她耳边说:“他会的不值一提,他不会的,我会。”
灼灼呼吸喷在耳上,宋知顿觉室温上升,后颈都烧起来。
她往后仰,背靠椅背与少年拉出点可怜的距离,一字一句道:“不,知,廉,耻。”
陈焰闻声却愉悦一笑,愈发混球地说:“大小姐,给个机会嘛。我肯定做得比他更好。”
宋知知他早已看穿自己的故意,终于放弃演戏。
“闭嘴吧你!”她终于忍无可忍,推开他,腾地从椅子里起身,愤而离席。
身后,少年的笑声愈发肆意。
宋知心乱更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庆幸的是,陈焰没有再追上来,将她心搅得更乱。
不幸的是,行至半路又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
江舒月端着杯红酒挡住她去路,笑吟吟地问:“怎么脸色突然变差了,和陈焰聊得不愉快啊?”
她歪着脑袋往她身后望一眼,又道:“还有纪元洲呢?不是朋友么,我看他也没聊两句就尴尬离开了哦。”
宋知睇向女孩。
或许陈焰是对方招来的,她似乎认为他们的不欢而散,都是自己的功劳,表情颇有些得意洋洋。
“江舒月,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宋知心情不佳,懒得同她打太极,直言:“你今天怎么来的,法拉利会邀请一个小网红吗?”
江舒月一愣,她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搭腔,开口就是反威胁。
于是她说:“周亦婵,是你先不守规则的。”
互相制衡,暂不互相干涉,是江舒月归国来默认的规则。
所以,回国这么久,她没再找过“周亦婵”。今晚的盛典,她担心通过“周亦婵”会留更多把柄,也自己想办法混进来。
不料——
宋知却轻蔑一笑,质问:“什么规则?”
江舒月张了张口,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最后,她只能使出杀手锏:“装傻?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陈焰,是你害死了他亲哥哥。”
提到陈西川的事情,宋知忽而沉默。
不过她的沉默,并非是像先前那样真的被戳中软肋被制约住了,而是她忽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她已从周亦婵口中得知部分真相,事实证明,周亦婵的确不算一个凶手。那么,她其实没必要再因此而太过忌惮江舒月。
甚至,可以小小地利用一下对方。
然而宋知的思忖,落在江舒月眼里,就是被威慑到了。
她轻呵一声,又趾高气扬起来:“所以,周亦婵,去给我把纪元洲找回来。”
“纪元洲?”宋知挑眼睨向女孩,“你很喜欢他?”
江舒月以为自己重新拿捏了她,抱臂说:“让你叫就去叫,废话什么。”
宋知却嗤道:“那,如果我不呢。”
“你觉得呢?”江舒月冷冷。
女孩再度拿陈焰迫她。
然而——
“又要拿陈焰说事?行啊。”宋知竟满不在乎道,“正好前些天我在陈西川的纪念会上听见些有趣的传闻,你告诉他我才是刽子手,说不定他还会感激我呢。”
江舒月蹙眉:“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已经无所谓的意思。”宋知目光陡然凛厉,“你随便告诉陈焰好了。”
宋知考虑过了,江舒月害怕自己砸她饭碗,不可能立刻将周亦婵的秘密昭告天下,最多也是先去陈焰那里探探底。
若对方真这样做了,她正好探探陈焰得知周亦婵的“罪过”后,会是怎样的反应。而且,说不定还能离真相更近,弄清楚陈焰又为什么会被他母亲指控害死了陈西川。
因此,宋知不仅不再忌惮,反而主动刺激对方去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