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尧,你还会做饭啊?”
路北尧回过头,宠溺地一笑,“你起了?去洗漱,马上吃早餐了。”
“嗯。”
程十鸢转身往外走,都走出厨房了,又从外面把头伸进来,
“那啥,门窗都关好了吧?”
路北尧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王宝宝绝对进不来,一只苍蝇都进不来。”
看到这里,直播间里有人破防了,
京市高考状元王西灏,【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进不去啊?有这么埋汰人的吗?我难道不能从围墙上翻进去吗?他们以为这就能关住我了还是怎么地?】
【哈哈哈哈,王宝儿,乖,咱不吃那两片破火腿,咱要面儿。】
京市高考状元王西灏,【说什么呢?面儿值几个钱?火腿是真香。不说了,我现在就翻围墙去。】
【哈哈哈哈,王宝宝好惨,他是高考状元,就给他吃一片火腿又怎么了?】
京市高考状元王西灏,【昨晚要不是撞破他俩又是看腹肌,又是看双开门胸肌的,他俩也不至于这么防着我。】
【什么?腹肌?双开门胸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王宝宝不许走,你把事情说清楚,回头我们众筹给你买火腿。】
名字太长会有傻子跟着念,【王宝宝,我现在就在西班牙旅游呢,细节你详细说说,说得好的话,我从这边给你邮火腿过去。】
京市高考状元王西灏,【开个小群详说。】
程十鸢那边还不知道自己被王宝宝给卖了,吃过早餐后,就换好衣服,开着自己的轮椅上中医铺去了。
路北尧看着她乘坐轮椅离开,突然有一种生老病死,生死相依的悲壮感。
自从京市下第一场雪的那会儿,程十鸢就一直在家里冬眠,快有一个多月没来中医铺了。
门板打开,屋里凉飕飕的,但也是处处收拾得干净妥帖,程襄还保持着每隔一周就会过来整理一下的好习惯。
打开暖气,程十鸢等屋里暖和起来,才脱了皮草外套挂到衣帽架上。
刚把外套挂好,厚重的夹棉门帘从外面掀开,一个乌漆嘛黑的人影走了进来。
之所以说她乌漆嘛黑,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乌漆嘛黑,黑色长及脚踝的羽绒服,黑色的帽子围巾和口罩,知道的是进来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影子自己走出来了。
女人进了中医铺,摘了口罩,“您是程医生吧?我叫全梦菲。”
程十鸢想起来她是今天来看病的嘉宾,王氏中医的儿科主任的那一位。
“坐吧。”程十鸢挂好衣服,冲诊桌那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坐过去。
全梦菲走到长条椅那边,先把帽子口罩摘下来,又把羽绒服脱了堆在桌子一角,这才坐了下来。
程十鸢在她对面坐下,先看了看全梦菲的面相。
全梦菲的资料上显示她是35岁,可她实际看起来像是有40岁了,脸色灰暗,黑眼圈很重,嘴唇也不是正常红润的颜色,而是发紫发暗。
她整个人都是灰暗的,传递出一种破败的信息,但她的眼睛里却有着一股子癫狂的暗流在涌动。
看过面相,程十鸢把桌上的脉诊推过去,
“手腕搭上来。”
号过脉,程十鸢看向全梦菲的眼神里存了几分质疑,
“脾胃有实寒,不是什么大问题。正气虚,心神不足,平时表现是抑郁和狂躁交替发作。”
全梦菲这会儿估计就是抑郁发作了,神情淡漠,人看起来也是恍恍惚惚的,听到程十鸢的话,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程十鸢又问,“你是王氏中医的儿科主任?”
全梦菲这才抬起眼皮,倦怠地望了程十鸢一眼,
“是,怎么了?”
程十鸢往花梨木的太师椅上一靠,心想专门从王氏来找自己看病,还以为会是什么疑难杂症,这么点小毛病也要求助外援,王氏真的至于这么破落吗?
还是说这件事有什么蹊跷?
虽然事情有点不同寻常,但既然全梦菲踏进了自家的医馆,程十鸢就只当她是自己的病人,至于她到底有什么目的,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十鸢根据全梦菲的症状作了记录,之后就把她叫到房间的里间,从中药柜里取了艾灸出来。
艾条拿出来以后,程十鸢先把里面的艾绒取出来,用手指捻成一粒一粒的麦粒大小的形状。
让全梦菲平躺下来,各取一粒艾绒放在她的关元穴和中脘穴上,艾绒这时候是完全接触到皮肤的,程十鸢拿了一根点燃的香,直接把艾绒点燃。
点燃的艾绒烫到皮肤,全梦菲嘴里发出“嘶”地一声,艾绒下的皮肤瞬间被烫焦了一小块。
看到这里,直播间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卧槽,这疼不疼啊?相当于用香烟直接去烫皮肤了吧?】
【这是治病还是出气啊,程十鸢不会是看人家是王氏人,就公报私仇吧?我从没见过这么治病的,这得多疼啊?】
【不懂不要乱叫,这叫瘢痕灸,也叫麦粒灸和直灸,是一种很古老的艾灸方式,穴位灸到流脓,身体里面的寒气湿气邪气就被带出来了。】
【虽然知道是看病,但还是看得我脚趾抓地。】
烧完一粒麦粒灸叫做一壮,完成整套瘢痕灸要灸7到9壮。
程十鸢连着给全梦菲灸了9壮,艾灸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褐色的结痂,皮肉已经烧焦了,结痂的部位和烟头的烫伤十分相似。
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怼着伤口拍,好奇地问了一嘴,
“全老师,这不疼吗?”
全梦菲把衣服拉下来盖住伤口,表情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点痛和我心里的伤痛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
她这话彻底把摄像大哥整无语了,连直播间里都在戏谑,说全梦菲是被学医耽误的女诗人。
程十鸢收拾好艾条,叮嘱全梦菲,
“回去伤口注意不要碰到凉水,明天再来灸,连灸三天。”
全梦菲坐起来,“好,多少钱?”
程十鸢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整理艾条,
“不要钱,你是节目的看病嘉宾,你们的诊费都含在节目组给的酬劳里了,如果有用到贵重的药材,节目组会单独付钱,不过一般用不上。”
免费看病任谁看来都是好事一桩,当时鹿村就是为了蹭免费看病的便宜才连着报名三期的。
可全梦菲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却很奇怪,她沉思了几秒,突然就冲程十鸢大声吼了起来,
“凭什么不收我的钱?是不是看不起人?你说,你是不是看不起人?”
这下程十鸢也被她整无语了,郑导紧急出镜,缓声安抚全梦菲,
“全老师,嘉宾免费问诊是节目组的规矩,没有看不起谁,每一位嘉宾都是一样的待遇。”
全梦菲垂着头,翻着白眼从下自上地瞪着郑导,突然身体往后一仰,躺尸一般躺回针灸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规矩是吧?和我说规矩对吧?你的意思是规矩是死的?没关系,我也可以是死的。”
郑导,“......”
第104章
郑导做了这么多期节目, 又都是和病人打交道,按理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全梦菲这样的,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也有点懵,
【哈哈哈, 这是什么情况?刚程医生把脉的时候, 也没说这姐的精神状态这么迷人啊。】
【说实话, 之前看全梦菲的时候, 觉得她特别普通, 就是泯然众人的那种,她现在一发疯,我突然发现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生动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精神状态更适合当代网友的体质, 哈哈哈哈。】
郑导看全梦菲那个死样,也是无语了,他转而看向程十鸢,
“程医生,要不您还是给她算一下诊费吧。”
既然她要自己出这个钱,那就成全她, 这种事情节目组求之不得。
听到郑导的话,全梦菲又诈尸般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阴恻恻地看着程十鸢,
“不许打折, 更不许讹我, 该收多少就收多少。”
程十鸢拿起医案本看了看, 又翻开进货单查了一下艾条的价格, 嘴里叨叨着,
“诊费70, 一根艾条是60,刚好130。明天过来你就不用付诊费了,明天只收艾条的60就可以了,不过后天会给你开一些汤药,那个要另算钱。”
全梦菲扫码付了钱,又沉默着把她之前脱下来的帽子围巾羽绒服层层叠叠地穿戴好,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没说话就离开了。
应全梦菲个人的要求,节目组这一期采用的是双摄像头的记录方式。
主摄像头跟拍全梦菲的日常生活和工作,而副摄像头继续记录程十鸢这边,两个摄像头轮流切换。
全梦菲离开后,摄像头也随即切了出去。
镜头跟着全梦菲,看到她出了永裕巷,走上了一辆很旧的老款大众车,摄像大哥也跟上,一起驱车离开。
全梦菲不说话,摄像大哥也不想主动和她攀谈,所以直播间里很安静,只看到车窗外北方萧条的冬景从镜头里快速掠过。
直播间里这会儿已经自顾聊上了,
【该说不说,程医生看病是真的便宜啊,我上次在王氏做腰椎理疗,也是艾灸,每次都是300多,一个疗程7天,就是将近3000,还不能医保报销,是真的贵。】
【要不现在的人都不爱看中医呢,中医的水是真的深,遇到良心的医生是真良心,遇到黑心的,真是卖房都不够看病的。】
【以前直播看病都是免费的,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价格,我建议中医都按程医生这个标准把价格打下来。】
【就怕直播的时候是这个价,当你真去线下看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多了,毕竟中医一人一方,又没有一个收费标准,搞不好全梦菲这也是剧本,要不谁会这么傻上赶着付钱?】
【就是,中医看病全凭良心,可良心这种虚浮的东西才是最不可靠的。】
全梦菲住在市郊的一栋老居民楼里,居民楼很是老旧,光线昏暗的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水泥地上附着黢黑的陈年污渍,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股腐败陈旧的气息。
全梦菲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防盗门,今天外面光线不错,可老楼的采光很差,屋里显得很暗。
进了屋,全梦菲打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