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她硬碰硬,她也不会放过我。此事我心中有数,方才我得到消息,说王爷摔晕过去了,等王爷醒来后一切都会不同。”
徐效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目光中难免带出几分激动之色。王爷不再装傻了,看来时机已经成熟。
“那些人去闹,能成吗?”
“开个头而已,不需要他们闹成什么样子。”
舅甥二人说话时,那些人的队伍已经扩大了几倍之多。凡他们所到之处,便有听到余家和太后所作所为的百姓加入。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抗议,一个比一个情绪激昂。
等人群聚拢到宫门外时,那一声声的声讨很快传进宫中。
余太后刚一醒来就听说此事,惊得差点又晕过去。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她又怒又气,恨不得将姜觅碎尸万段。“来人哪,去…去给哀家把慎王妃那个蠢货叫过来!”
事情是那个蠢货搞出来的,若是那个蠢货不能将此事平息,她明着不敢怎么样,暗着她也要把那蠢货给弄死。
为了昭显她的愤怒和威严,她派去的人除了自己最为得用的两个嬷嬷和一个太监外,还有数十名银甲卫。
这些人到达慎王府时,姜觅正在吃饭。
在此之前,她一回到王府就和萧隽通过气。然后萧隽继续装昏迷,她则趁机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数十名银甲卫一字排开,齐齐堵在王府门前,别提有多威风。那太监转达了余太后的口谕,说是有事请姜觅进宫一趟。
其中一个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觅,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得姜觅瞬间没了胃口。
“慎王妃,太后娘娘还等着呢,请你立刻动身。”
姜觅慢条斯理吃着,眼皮都不抬一下。那老妇这个是时候召自己进宫,用脚趾头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催什么催,不知情的还当是太后娘娘快不行了,催着我进宫给她奔丧呢。你们这是咒她,信不信我告诉她?”
那嬷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慎王妃简直是太过分了。
“慎王妃,请你慎言。太后娘娘的旨意你也敢不听吗?”
“我听到了,我又没聋。”
“你既然听到了,那还请赶紧动身吧。如若王妃娘娘身子不适,奴婢们可以搀扶娘娘进宫。”
什么叫搀扶她进宫,分明是挟持好吧。
姜觅“啪”一声撂了筷子,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嬷嬷朝银甲卫们使眼色,便有几人上前。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秦妈妈和子规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反观姜觅还老神在在地坐着,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这般镇定自若的模样,倒让那嬷嬷心里没底。
其中一个银甲卫最先出手,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姜觅的衣服,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然后就听到他的惨叫声。他的手指被削掉了两根,鲜血直流。
当他看到是何人出手时,不由得惊呼出声。
“慎王殿下!”
第64章
惊呼声四起, 夹杂着那银甲卫的哀嚎声。几乎是在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萧隽身上的杀气给骇得退后好几步。
这真的是慎王殿下吗?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长剑在手的男人,空洞如渊的眼睛, 漆黑如暗夜的瞳仁, 还有那苍白无血没有活人气的脸,分明是慎王殿下的模样。他手中的剑寒光锃亮,映得他的面色越发冰冷无情。那剑身染了血,森森然令人不寒而栗,一如持剑之人。
他们见过的慎王永远都是呆傻的, 像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根本不可能有这等气势,也不可能有如此之浓重的杀气。
但如果这不是慎王,那还能是谁?
“你真是慎王?”那嬷嬷大着胆子相问。
姜觅慢慢起身, 和萧隽并肩而立。
“他不是慎王,那你说他是谁?”
是啊, 不是慎王还能是谁呢。
姜觅冷冷地环视着他们, 道:“或者说,有人不希望他是慎王。他们只想要一个又呆又傻的慎王,而不是一个神智清醒手段果决的慎王。”
众人忽然惊醒, 何止是慎王殿下像变了一个人,便是慎王妃也与以往大不同。不是说又蠢又坏吗?
坏倒是有点, 可是哪里蠢呢?
这对夫妻是不是有什么事欺瞒了世人?
“王妃,你少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太后娘娘要见你, 你怎么能抗旨不尊?”
“谁让你们像催命鬼似的催人, 听着就像是咒太后娘娘不行了似的,吓了我一大跳。我这不是怕等会见了太后娘娘没力气回话, 所以才多吃了几口嘛。偏你们催得厉害,还想对我动手动脚。等我进宫见了太后之后,我必定要告你们一状。”
说着,姜觅大步往出走。
那些人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姜觅转身,没好看道:“不是说太后娘娘要见我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误了太后娘娘的事,万一太后娘娘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众人还未动时,萧隽已走到了姜觅身边。所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不明白萧隽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
“本王一觉醒来已经大好,自然是要进宫去给皇叔请安。”
萧昶向来会做表面功夫,明面上对萧隽这个侄子最为疼爱。如今萧隽好了要进宫请安,谁也不敢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
姜觅莞尔,小声问:“你真的要去,不再休息一下?”
萧隽冷冽的气势一收,“你又不是寡妇,你也是有丈夫的人。我若不去,有些人还当我是死人。”
什么寡妇,什么丈夫,这男人说话还真是生冷不忌。不过如此也好,是时候和那些人正面对上了。
宫里来的那些人越发震惊,但无人敢再吭声,便是那被削了手指的银甲卫也只能忍痛跟上。这些人走在姜觅和萧隽的身后,一个比一个面色难看。
王府的大门一开,引得好事者们争相伸着脖子张望。
当他们看到姜觅和萧隽走出来时,瞬间变得无比安静。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五官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那一对璧人何等的艳绝无双,一出现就惊艳了所有人的眼。无数双眼睛看着那如同金童玉女般的一对男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真的王爷吗?”
“不是说王爷摔晕过去了吗?怎么瞧着好像没事,而且人也不傻了……”
姜觅灵机一动,对众人道:“各位,托大家的福,我家王爷因祸得福,摔了一跤之后人也不傻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顿时一片哗然。
“慎王真的好了?”
“看这样子,好像真是好了。”
“这下陛下肯定惊喜……”
姜觅心下冷笑,那老阴阳人会惊,但绝对不会喜。真想亲眼看着对方见到萧隽时的表情,想来必定是十分精彩。
不过就算不能看到老阴阳人精彩的表情,应该可以看到那余家老妇的变脸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很期待。
进宫之后,夫妻二人分开。
姜觅去见余太后,萧隽则去见萧昶。
永福宫内气氛凝滞,宫人们都不敢大声喘气。
余太后黑着一张脸,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一般死死盯着殿门口。自从派了人去请姜觅,她憋着的火就在不停燃烧。等听到宫人禀报说慎王妃驾到时,她立马坐直了身体,心口处烧得熊熊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蠢东西,居然敢和她斗,简直是不知死活!她倒要看看等会那蠢货的嘴还硬不硬。
她看着姜觅进了殿,正要发作之时,那跟在姜觅身后的嬷嬷快走几步,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惊得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萧隽居然好了!
这怎么可能?
“隽儿好了?”她问姜觅,咬牙切齿般。
姜觅笑了,出声的那种。“王爷因祸得福,原本还以摔了一跤会更傻,或许连命都保不住,谁能想到竟然大好了。”
所以萧隽是真的不傻了。
余太后不愿相信,心中震惊如惊涛骇浪无以言表。她可是记得当年的皇长孙有多聪慧,先帝又是何等的赞不绝口。那样一个孩子若是平安长大,心智谋略必定绝伦。但一个傻了多年的人,便是突然好了应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她希望着,期盼着,也心存侥幸着。但刚才复命的嬷嬷接下来的小声禀报击散了她的侥幸,她骇得连连倒吸几口凉气。
“他当真对银甲卫对手了?”
一出手就削掉银甲卫的手指,绝对不可能是她以为的聪明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能有那样的身手,也绝非一日之功。
难道……
这些年她和陛下都被骗了!
“你怎么不拦着他!”她心口又惊又怕又怒,所有的情绪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姜觅正是现成的活靶子。
姜觅娇羞一笑,“太后娘娘说哪里话,我为什么要拦他?明明是那不长眼的想冒犯我,王爷心疼我爱护我,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场削了那人的手指为我出气,我怎么可能会拦他。”
“你……”余太后被她的话气得心口又疼起来,什么叫心疼爱护,这蠢货不仅胆子大,还不知廉耻。“姜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孽障,你……”
“太后娘娘,你居然骂我孽障?若是我记得不错,是你费尽心机将我赐婚给王爷。我都说了我有心悦之人,我不想嫁给王爷,你非不听。还说有柔明之姿,慧敏纯良,火急火燎地让我嫁给王爷,你怎么能自己说的话都忘了,岂不是自己的自己的脸!”
余太后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她还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还是最疼的那种。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蠢货好拿捏,怎么会觉得这蠢货能为自己所用。事实上这蠢货不仅再三坏她的好事,还处处与她对着来。
她看着姜觅的目光满是惊疑,似是要将姜觅看穿。
姜觅似笑非笑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压根没有再掩饰的必要。一双如水的眼眸清澈而通透,像是能看进人的心底,涤清所有的污垢与算计。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惊。
她越发骇然,难道除了萧隽是装的,这个蠢货也是装的?
这怎么可能!
“你敢这么跟哀家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你呀。如果是太后娘娘非要把我赐婚给王爷,今日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是太后娘娘你看重我,亲自下旨将我许给王爷。先前我还怨你把我嫁给一个傻子,没想到王爷居然会好。你定然是一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提前撮合我们。”
这话气得余太后恨不得撕了姜觅的嘴,左一个赐婚右一个赐婚,余太后感觉自己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给她和萧隽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