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保密!”江果果激动道,“大哥还没办完交接呢,到时候咱们还得整理这么多行李,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到京市,别这么快告诉小嫂子!”
江奇划掉已经写了一行的字,继续道:“那就告诉她,大哥升团长了。”
“这个也不能说。”江果果再次激动道,“等我们到了京市,一口气给小嫂子一个大惊喜!”
江奇只能又划掉这行字。
江珩告诉他:“换一张新的信纸。”
这回江奇长了记性,在提笔之前深思熟虑。
“你就告诉小嫂子,你会好好学习。”江果果说。
“我都多大的人了,写信还要你来教?”江奇把笔往桌上一放,“算了,你们自己给小嫂子回吧。”
江果果和她大哥难得默契,异口同声:“好。”
江奇:?
-
崔妙妙那天回宿舍之后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牙齿上还真没有夹着青菜。
她如释重负,刚一笑出声,又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原来宁荞在耍她!她气得去找宁荞对峙,可宁荞的表情很无辜。
崔妙妙再回想宁荞说的话,只是问她中午有没有吃青菜,听起来也的确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闲聊而已。
可问题是,她和宁荞的关系,到了能闲聊的程度吗?崔妙妙吃了个哑巴亏,憋屈透了,只等着周日带宁荞回家,让她这个土包子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终于等到周日,崔妙妙自己已经回去了,给宁荞和周难妹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了自家的地址。
“梅舒,你真的不去吗?”临出门前,周难妹问道。
“不去。”梅舒整理书本,“我要去图书馆。”
周难妹和宁荞拿着地址出门,在宿舍走廊碰见马红枣。
马红枣自告奋勇:“你们俩不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我来带路吧。”
几个人都没有自行车,到崔妙妙家有一段距离,得搭公交车。
马红枣带着她们穿了两条小巷,告诉她俩绕过这巷子,就能坐公交车了。
周难妹手中还握着崔妙妙留下的地址。
马红枣说道:“收起来吧,我还能给你带迷路了?崔妙妙家的地理位置特别好,就在甜井街上,说是现在可以私人买卖房产了,崔妙妙家的房子特别贵,在京市是数一数二的贵!”
马红枣炫耀起崔妙妙家的房子,就像这房子是她自己的。
身为本地人的优越感,使得她科普得有滋有味:“京市人都知道,甜井街的房子不便宜,得要这个数。”
她用手指,神秘兮兮地比划着。
周难妹一脸震惊。
马红枣对这反应很满意,又说道:“但是我们京市还有更贵的房子,像是古楼这边,两套房子就要这个数。”
“一千元?”周难妹说,“那没比甜井街的房子贵啊!”
“是一万元。”宁荞说。
原剧情中的后世,房价远超如今的几千上万元,那对她而言几乎是天文数字,让她很难相信。
如果房子真需要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一个亿才能买得起,那得准备多少大团结?恐怕是十个行李箱都不够装。
马红枣抬眼:“你怎么知道?没错,就是一万元!那可是万元户才买得起的房子!”
但其实这番话,也就是家里长辈随口一说,现如今谁家没房子住?不会有人花好几千块钱买一间四合院,根本就不住。
不过,马红枣还是说了,不为别的,只是想唬一唬宁荞和周难妹,让她们大吃一惊而已。
周难妹听得咋舌,转而问宁荞:“对了,荞荞,你们家在哪里?”
“她不是西城的?”马红枣说,“随军在西城,老家在安城,我听妙妙说过。”
“不是,宁荞和她爱人在京市也有房子,她上回还去了呢。”周难妹说完,又问了一次,“宁荞,你们家在哪里?下次回家的时候,能不能把你在新华书店买的再版外国名著借我看看?”
“就在这边。”宁荞说,“你想看哪本?”
就在不久前,京市新华书店上架了一批国外再版书籍。
宁荞记得原剧情中提过一笔,留了心,因此在新华书店门口排起长龙之前,已经抢到五本。
新华书店离爷爷给的房子比较近,那天也没课,她便把书带到家里,看到傍晚才回学校。
“我不好意思问你借。”周难妹说,“好多人都买不到。”
宁荞打趣道:“这有什么,书籍本来就是可以互相借阅的,多一个人看,它还更能实现自身价值呢。”
周难妹眼睛一亮:“那就说好了,借我两本,我一定好好爱惜,看完就还你!”
马红枣打断她们的话:“等等,宁荞刚才说,你家就在这里?”
“怎么了?”宁荞问。
“这里就是古楼。”马红枣嘲笑出声。
周难妹惊讶道:“这里就是古楼吗?宁荞,我上次看你有两把钥匙,马红枣说古楼两套房子要——”
“吹牛都不打草稿。”马红枣笑得更开心了,只想赶紧见到崔妙妙,告诉她宁荞有多不自量力。
“你不是要给周难妹拿外国名著吗?去呀。”
“那我去了。”宁荞说完,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间四合院前,从兜里拿出钥匙。
这动作一气呵成,马红枣都快笑噎住,直到她的钥匙真能对上锁眼。
马红枣满脸的不敢置信。
周难妹欣喜地跟上去:“宁荞,我可以自己选借哪两本吗?”
“五本都借你。”宁荞软声道,“带回宿舍,我们一起看。”
马红枣笑不出来了。
-
周难妹刚上公交车,立马迫不及待地翻开书,专注地看。
马红枣安静了一路。
宁荞的耳畔终于不再充斥着马红枣叽叽喳喳的声音。
早知道打开门就能堵住马红枣的嘴,她当时应该走得更快一些,早点开门。
好清静哦。
公交车到站,三个人下车去甜井巷。
崔妙妙算好了时间,早早站在家门口等待,等着她们俩在看见自家房子时惊艳的表情,以及马红枣的捧哏。
然而实际上,宁荞和周难妹的表情,都很淡定。
就连马红枣,都没眼力见儿了,闷声不响地跟在她俩后面,默默地进屋。
崔妙妙皱眉,脸色一黑。
连一声感叹都没有?
那她为什么要请她们来家里做客?
三位同学刚进门,就见崔母迎上来。
崔母身上系着围裙,即便刚从厨房出来,满身的烟火气,仍然优雅。
她微笑着请同学们坐下,回头去拿切好的水果。
崔妙妙的弟弟崔沛立马跑到厨房:“妈,我帮你拿。”
崔母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孩子,还知道心疼人。”
崔妙妙还不死心,要带同学们参观整个屋子。
她带着她们一个个房间看,最后到弟弟的房间门口时,被马红枣拉到一边去,小声嘀咕几句。
崔妙妙变了脸色:“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没机会吗……”马红枣轻声道。
此时,宁荞和周难妹站在崔沛房里,出于礼貌,她们哪儿都没碰。
只是望着床头的一张照片,周难妹惊呼道:“妙妙,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真好看,比现在更好看!”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中崔母抱着崔沛,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比现在要纤细,但有些憔悴。
“这里我弟弟刚满周岁。”崔妙妙说,“都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你妈妈好漂亮,不过你怎么不像你妈妈?”周难妹说完,又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不好看。”
崔妙妙嫌弃地扫她一眼:“我像我爸。”
周难妹低下头,很懊恼。
等到回客厅吃水果,周难妹仍旧有些失落。
宁荞问:“怎么了?”
周难妹自嘲一笑:“宁荞,其实我总觉得,我和马红枣挺像的,我想要圆滑一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说的话又没有这么好听,经常得罪人。”
这和周难妹的成长经历有关。
周难妹儿时家里有一连串父亲和奶奶口中的“赔钱货”,她被他们在言语上进行打压,也开始怀疑自我,似懂非懂的小女孩为了实现自身价值,就总是做一些讨好大人的事。长大之后,她依旧害怕冲突与矛盾,总是希望息事宁人,说话做事瞻前顾后,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却无力改变。
“我好差劲,宁荞,我也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周难妹说,“或者像梅舒那样,也是我向往的。”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宁荞笑道,“你才没有差劲,只有一个问题需要改变一下。”
周难妹目不转睛地看着宁荞。
“不要总是为了别人,忽略你自己的感受。”
周难妹怔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但她不应该责怪别人。
因为不仅仅是别人将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