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吉在弘晖被送出宫门的第一时间便将弘晖接进马车里,朝着四贝勒府飞奔而去。
正院里,弘晖躺在床上,宜筠坐在床边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伤口,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重新给弘晖盖上被子。
“额娘,儿子没事儿,您别担心。这次是儿子莽撞了。”弘晖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紧张之意,生怕宜筠因为自己而动了胎气。
“傻孩子。”宜筠给弘晖喂了一块蜜饯,又捏了捏弘晖的小脸。
“额娘支持你的选择,支持你的反击,不过你自小还头一次跪那么久,这笔账额娘一定替你讨回来。”宜筠心里心疼的直揪,陪着弘晖说了会儿话后,便在陈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魏吉,散出消息,就说我因为弘晖的事情动了胎气。另外,弘晏和乌那希就在宁寿宫里多留几天。”宜筠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先讨点利息罢!
......
弘晖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周遭都是让他安心的气息,一时间弘晖彻底放松了心神,闭眼假寐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传来,弘晖感受到一双大手轻轻的掀开了被子,如同额娘一般细细的查看自己的伤势,半晌才又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盖好后又轻轻的走了出去,好似从未进来过。
弘晖睁开眼睛,嗅着空气中特属于胤禛的气味,小嘴微咧,是阿玛......
......
在几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下,直郡王胤褆在养心殿外为难四贝勒府的弘晖阿哥,并且间接导致四贝勒福晋动了胎气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不少正直古板的老臣听到后连连摇头,堂堂郡王竟与一个孩子计较,还累得弟媳动了胎气,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而弘晏和乌那希则为了间接印证宜筠“动了胎气”而被继续留在宁寿宫。
“三哥,你说这宫里是不是所有的宫殿都这般好看啊?”乌那希惬意的看着金碧辉煌的房梁,金子啊,真好看......
“妹妹,我知道有个地方,荒凉得很,还不如咱们府里呢!”弘晏挤着小眼,和乌那希蹑手蹑脚的跑出宁寿宫,而宁寿宫的老嬷嬷笑着示意下人跟上,也不愿戳破这两个小家伙。小主子们调皮活泼些,对于这宁寿宫啊可不是坏事!
半个时辰后,冷宫门口。
“三哥,这里怎么这么阴森啊......”乌那希躲在弘晏的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咦,那里有个人?”弘晏指着里面红玉的方向,对着乌那希小声说道。
红玉显然也发现了两个小家伙,太久没有与人交谈的红玉连忙走到了冷宫门口,“你们是?”
“额娘说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我们是谁!”乌那希拽紧弘晏的衣袖,大声的说道。
红玉看着眼前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生的真好看。”红玉定定的看了乌那希一瞬,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那当然了,我阿玛生的俊朗,我额娘又是大美人儿,我是他们的格格,如何能不好看呢?”乌那希叉着小腰,神气的说道。
阿玛......额娘......这定是府里千娇万宠养大的嫡出吧......红玉突然悲从中来,慢慢的朝冷宫内走去。
“这人好生奇怪。”乌那希皱着小脸,正欲跟上那女子,就被暗中看顾的下人们连哄带骗的哄去了别处。
冷宫内。
红玉一遍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自己无名无分,这个孩子连庶出都算不上......
若他是个阿哥,内无额娘的庇护,外无母族的支撑,非嫡非长,加之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如履薄冰的活着,纵然有天大的抱负也注定只能悄无声息的活着。
若她是个格格......红玉呼吸一滞,她有些不敢想下去......
赫舍里氏的嫡女,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呢?
红玉呆呆的坐了许久,突然抬头,发了狠的朝着墙柱上撞去......
第174章 未来雍正帝的手段
阿玛,额娘,女儿不孝,拖累了整个家族,本就无颜苟活于世。
本以为腹中乃是龙种,能帮助家族恢复昔日荣光,不料天公不作美,落得此般下场。
女儿自小在阿玛和额娘的呵护下长大,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如今女儿不愿让腹中的孩子谨小慎微的活着,所以,女儿带着孩子去地下跟您二位忏悔。
只听“嘭——”的一声,红玉的额头上开始有血液一股股的流出,身子软软的滑在了地上。红玉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中,她竟看到了过去的场景:
那一年,阿玛权势正盛,胤礽的太子之位牢固,赫舍里氏全族沐浴在皇恩之下。
那日午后,自己在小花园里赏花。
“红玉妹妹。”
温润的声音响起,红玉回头,胤礽浅浅的朝着自己笑着,手里拿着一把玉骨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外如是。
自此,一颗芳心沉溺于此,无法自拔......
......
红玉带着腹中孩子自戕的消息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只宗人府里的胤礽听到后呆呆的坐了许久,谁也不知这位昔日的皇太子内心在想些什么,总归是赫舍里氏彻底落败了。
......
低气压的不止是胤礽这边,还有乌拉那拉府。
自打前几日大格格来了一趟乌拉那拉府后,乌拉那拉府里的气氛就变得分外的诡异,就连费扬古这个大老粗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老大媳妇呢?怎的这几天都不见她。”费扬古随口一提,周围几人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乌拉那拉福晋最是知晓费扬古的性子,若是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他,下一秒就能提着刀往老大媳妇院子里去,再不济也肯定要让星辉与她和离,和离是容易的很,可明泽兄弟俩之后该怎么办呢?
于是,乌拉那拉福晋便没有立刻将此事告诉费扬古,想着等过段时间就算费扬古知道了,大儿媳妇处置也处置了,他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如今费扬古自己问起了,乌拉那拉福晋便也没有过多的隐瞒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费扬古。
“休妻!”费扬古板着脸,指着星辉说道。
星辉一时间呐呐不知如何回话,其他兄弟几个也不敢在这关头承受费扬古的怒火。
“休妻,好,那就休妻,休妻之后呢?再给星辉娶一个媳妇儿,那明泽兄弟俩呢?”乌拉那拉福晋捏着帕子说道。
“妇人之见!”费扬古使劲的拍了拍桌子,吓得星辉一个激灵。“大格格是谁,如今皇家格格能不远嫁的有几个?一群朽木,是不是仗着有倾倾在,就觉得乌拉那拉家能随意挑选皇家格格了啊?”
“阿玛莫急,是儿子管教不严,可休妻,休妻会影响明泽日后的仕途啊阿玛。”星辉言辞恳切,费扬古定定的看着星辉许久,瞬间像是苍老了数十岁。
“禁足两年太短了,日后没有要事,都别放出来了。”费扬古长叹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
“就算这样,大哥还是要看好大嫂,这幅见不得旁人好的做派传出去都能叫人笑掉大牙。”五格不屑的声音响起,星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
四贝勒府,顾老头破天荒的主动找到了胤禛面前。
“四贝勒,按照皇上的病情,约莫半个月就好了。”顾老头云淡风轻的说着,而对面的胤禛闻言眼中似有流光划过。
“神医,你说福晋距离生产还有多久。”
“一个月。”顾老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说着说着,顾老头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你......你......你不会是想?”
“哎——”胤禛伸手止住了顾老头未说出口的话,“我只是觉得,皇阿玛这病来的凶狠,还是要慢慢调理才能除根,半个月有些急了,一个月就刚刚好。”胤禛面不改色,顾老头横看竖看都觉得比起弘晖和梓方,面前这才是只货真价实的狼王。
“老朽这么做有何好处?”顾老头气的牙痒痒,又不敢对着胤禛有所动作。
“您和梓方与我已经是一艘船上的人了,四贝勒府越好,您和梓方自然就也会跟着好。”胤禛慢悠悠的说道。
“福晋这胎本就怀的巧妙,我希望皇阿玛和老十三的病情好转,都是由这个孩子带来的。”
顾老头闻言脸色涨红,不愧是小犊崽子的老子,那个将老朽的功劳按在梓方头上,这个还想将老朽的两份功x劳按在一个未出世的小崽子头上。顾老头呼哧呼哧的平复着心中的愤懑。
“事成之后,您的事我必定办好。”倏然,胤禛起身,朝着顾老头微微弯腰,吓得顾老头连忙跳到一旁避开胤禛这一礼,“行了行了,老朽是上了你这艘贼船喽!”
“多谢神医。”
走出书房的顾老头没有回头,因此也看不到坐在书桌后面的胤禛此刻运筹帷幄的表情。
胤禛拿起笔,缓缓的写着大字,似是刚才颇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从未从他的口中说出过,一环扣一环的计划,缜密的心思,暗地里的运筹帷幄,统统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
半个时辰后,“叫邬思道过来。”
胤禛将计划告知邬思道,计划中的一些细节则完全交给邬思道去筹谋,两个时辰后,邬思道方走出书房。
邬思道抬头,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烈日的光线,脸上有笑意划过,这大清未来的天啊,就在自己身边呢!
第175章 生产
“福晋,乌拉那拉府的四爷差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谷荷笑着来禀告道。
宜筠闻言连忙接过信拆开看,越看脸上的笑意越大。
“何事让倾倾如此高兴?”胤禛甫一踏入院子,便看到宜筠的脸色布满笑意。
“五格给我写了一封信,这不是怕我因为大夫人的事情跟府里生了嫌隙。”宜筠笑着将信递给胤禛,胤禛低下头本打算随意看两眼,结果那句“就算倾倾生气也生大哥和二哥的气,千万别生我的气”时嘴角不自觉的微抽。
“看来五格在军营中还不够忙啊!”胤禛挑着眉说道,要是忙了还能有这闲功夫来维持在倾倾心中的地位?
“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五格瘦没瘦。”一提到五格去军营的事情,宜筠便有些担忧。
于是乎,四爷本就对五格没剩下多少的好感又下降了一大截,都不在跟前儿还能让倾倾挂心!
思及此,胤禛强硬的岔开了话题,“我听顾老头说弘晖的腿都好的差不多了。”
宜筠闻言神色不自然了一瞬,又有些没有底气道:“虽说是好的差不多了,但在床上多躺些时日也不是坏事!”
胤禛闻言低低的笑了起来,“倾倾果然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原来,弘晖膝盖的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但被宜筠强硬的按回床上养着,还振振有词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跪了半个时辰,好那么快干嘛!”
因此弘晖只得满头黑线的继续躺在床上,每日也只能跟顾梓方闲聊,毕竟弘晏和乌那希这两个能叫弘晖舒缓一下郁闷的小家伙被送进宫里了。
所以说,两个有些无良的阿玛和额娘每次在质疑弘晖的教育时,都应该先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
离生产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整个四贝勒府里到处充满着紧张的氛围。
弘晖和大格格也放下手头的事情整日守在正院里,尤其是两人对上一次宜筠生弘晏和乌那希的事情依然有心理阴影,所以无论宜筠如何劝说,两人都雷打不动的守在宜筠身边。
“陈嬷嬷,你说我何德何能,这辈子积来这么乖巧伶俐的孩子们。”宜筠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弘晖和大格格,满足的笑道。
“福晋定是上辈子做的善事多。”陈嬷嬷此话一出,一旁的谷荷也笑眯了眼。
宜筠依然笑着,轻轻地抚着肚子。不是上辈子做的善事多,是上辈子的遗憾太多。上辈子就算弘晖早殇,没有与胤禛交心,自己也从未对胤禛的任何一个孩子出手,若这就是所谓的善事,宜筠想,那还是这世间的恶人太多,相比之下不起恶心便可以被称为善事。
与此同时,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