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嗯你……”韩知许的话都被吞到了席朗口中,“陈唔唔……子扬嗯……”
若不是这人的气息他熟悉, 这人的声音他熟悉,这种情况不得张口叫几十个护卫来乱剑砍死这丫的, 色胆包天采花贼?
大概是秋夜越发寒冷的缘故,韩知许今天的唇微微有些凉, 脸上也是一片冰冷,席朗的手忍不住轻轻摩挲着他冻僵的脸,用自己温热的大手去捂热他冰凉的脸, 轻轻揉开他的僵硬。
韩知许被这突然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但脸上温热的温度让他逐渐恢复理智, 也慢慢冷静了几分, 他本能的想推开身上的人, 却发现这人重得超出他的想象, 手撑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韩知许只觉得硬邦邦的, 他那点力量简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大概是席朗的手太温暖,也或者是他的动作太温柔,韩知许终于在他的亲吻下逐渐平静下来, 抵在他胸膛上的手逐也渐失去力气。
好半晌, 席朗才放开他的唇,但却并未从他身上下来。
借着窗户射进来的微弱夜光, 席朗只见身下的人眼中潋滟,清明的眼底仿佛一汪平静的清泉突然荡起了水波,睫毛颤动着,他在看着自己,眼中透着说不出的迷蒙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功劳,刚刚惨白僵硬的脸也有了血色,席朗忍不住又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他亲昵的将自己的脸贴上去。
果然暖了不少。
韩知许微微张着嘴,似乎还有些愣神,但他唇上薄薄的一层晶莹的水光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了颜色,让席朗止不住的呼吸急促,眼神也晦暗起来。
不过席朗蹭脸的亲昵举动终究让韩知许难为情的撇开了脸,他有些不习惯,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因为这样的举动而心脏狂跳,耳尖发红。
席朗哪里会注意不到韩知许在晚宴上的表情,但在李墨眼皮子底下他们自然不便多说,他料定了李墨会让韩知许单独留下,果不其然。
好在有小八在,席朗很清楚李墨刚刚都跟韩知许说了些什么,所以他其实一直悄悄隐在皇宫里某个角落,他看到了韩知许的隐忍焦急,也看到了他的矛盾交织。
他其实一直默默陪着他走出冰冷的皇宫。
席朗只是没想到韩知许会在那样的情况下进入黑化。
是的,原本已经失去作用的黑化进度条,竟然在李墨跟韩知许说话的时候动了,看着逐渐飙升的黑化进度,席朗和小8齐齐懵逼。
有那么一瞬间席朗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来了,明明是来阻止他黑化的不是吗,怎么阻止的好好的还中途黑化了呢?
所以他一路追到丞相府,在韩知许进入丞相书房的时候,他就先来到了韩知许的房间。
更让席朗意外的是,韩知许跟韩丞相的对话,他竟然选择那样一条路吗?
这对一个古人而言着实是过于大逆不道了些,毕竟他们本就是视皇帝为天的,在这样根深蒂固的君臣制度下长大,他竟然能生出这样胆大逆天的想法来,只能说他不愧是反派主角。
反骨天生嘛。
但,席朗是欣喜的,不管他是出于自己的原因还是为了韩家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席朗都欣喜。
“知许。”席朗终于垂眼笑着唤他,声音低沉暗哑,明显的压抑着什么躁动的东西。
韩知许再次切身感受到小世子的长大,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明确的了。
昏暗的房间里,一切感官都变得更加敏锐且清晰,他是那么真实的感受着身上男人的重量,感受着他呼出的气息是如何的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躁动,失控,冰冷的身体也不知什么时候燥热起来,连僵直的手都变得无处安放。
抵着他胸膛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推了推,明知是徒劳。
“陈子扬。”
韩知许终于开口,清冷的声音竟也意外的有了几分暗哑,他不自觉的喉结滚动,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干涩,陌生又羞耻的反应让他有些不敢直视世子灼灼的目光。
韩知许这样的反应让席朗本就晦暗的眼底又多了几分明显的灼热,眼神也不自觉下移,盯着他光洁的脖颈,还有不自觉滚动的喉结。
韩知许连忙撇开眼强迫自己理智一点,清醒一点,生死攸关的时候了,是想那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吗?
但席朗却将他的脸再次掰正对着自己,眼睛更是直勾勾盯着他。
韩知许只能对上席朗的眼睛,虽然房间里黑暗无光,可世子这双眼睛却越发的黑沉透亮。
这样的世子,他又如何能忍住不心动?可是皇上……
“今晚……”
“我知道,我知道的。”韩知许明显冷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李墨的那些话,满脑子都是能颠覆天下的各种大逆不道的谋略,所以席朗尽量的轻声安抚着他。
韩知许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温柔得不像个十七岁的人,那种低沉又温柔的话语,却有着莫名的穿透力,能穿透他的一切伪装直达心底,韩知许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在比自己小三岁的世子身上感觉到可靠这种东西。
那种温和却充满力量的可靠,仿佛能包容一切急躁和焦虑,让他情不自禁的按着他的节奏冷静下来,没来由的信任,依赖他。
于是神奇的,韩知许逐渐平静,理智也逐渐恢复,眼底也变得清明。
“皇上要对陈家军出手了,”韩知许冷静的直指要害,“这是一个圈套,一场迷惑天下的骗局,他要我收复陈家军。”
席朗双手杵在韩知许的头两边,整个人亲密无间的压在他身上,但此时两人的眼底都是清明的,席朗没说话,只是眼神幽暗又专注的听着他说。
韩知许继续道,“陈子扬,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陈家军只认老侯爷,就算老侯爷不在还有你二叔,你三叔,我如何可能有机会?”
“所以,除非他们都不在了。”
说到这里,韩知许声音都有些抖了。
“我知道你戴着面具,不是世人所以为的那么简单,你有能力接过老侯爷的重担,可是陈子扬,在这之前皇上会对老侯爷出手,会对你二叔三叔出手,你该怎么办?”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他想过陈子扬或许会将计就计,皇上让自己去接手陈家军,首先就得以陈子扬的名义去,毕竟他作为老侯爷的孙子才是名正言顺的,但皇上的计划要能成功前提是陈子扬就是世人所以为的废物世子。
然而他不是。
所以现在担心的是,皇上为了给他创造这个“机会”,势必要让老侯爷和陈家两位叔叔“出事”,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再不能继续掌管那三十万大军。
韩知许说完就静静的等着席朗的反应,因为太专注,都忘了这人一百多斤压在他身上,两人因为靠得太近,呼吸交织在一起,鼻息都是对方的味道。
他本以为这人会怒火滔天,亦或者焦急忧虑,却不想世子听完他的话只是平静的望着他,然后在他诧异的视线下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韩知许的脖间,弄得他痒痒的,他甚至能感觉到世子湿软的唇就落在自己脖子上。
那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不自觉的紧绷着身体,却发现世子不带一丝情/色,只是那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知许,没想到你为我考虑这么多,”席朗在他脖间深吸一口气,一股淡淡的发香夹杂着冷气传入鼻间,席朗没有掩饰自己的欣喜,“我还以为你真不喜欢我呢。”
韩知许只觉得心头一热,一股莫名的冲动直冲脑际,但他觉得是世子离他太近的缘故,那灼热的呼吸伴随着世子饱含情感的话就在他耳边,烫得他耳朵一阵阵的发热,脸颊也开始发烫。
韩知许没有回答,但他无措的双手终于悄悄抽出缓缓环上了席朗宽厚的背,以这样被动的姿势,他将世子搂在了怀里。
席朗感觉到背上的手由轻到重,然后又小心翼翼的一下一下拍着安抚自己,不自觉的就勾起了唇角,然后张嘴在他脖间亲了亲。
下一秒果然感觉背上的手一紧,韩知许拍抚的手顿了一下,感受着怀里的脑袋拱了拱,他有些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做。
韩知许以为,至少这时候的世子是需要安慰的,所以他任由他压着,任由他赖在自己怀里,还搂着他轻轻安抚,却不想下一秒就听到了怀里人发出的低笑声。
韩知许一僵。
“还不起来?”韩知许多少带了些恼羞成怒的情绪。
“嘿嘿,知许怀里太舒服了。”
席朗赶紧一个翻身从媳妇儿身上下来,但是他顺势又将韩知许勾到了怀里,两人侧着身刚好面对面。
于是四目相对,韩知许看到了世子满脸的笑意,那一瞬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他又白操心了呗。
这人明知皇上忌惮陈家三十万大军,也知道跟自己成婚只不过是个圈套,所以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
明明那么简单的道理,韩知许突然失笑,终究是自己关心则乱了,竟然这样就乱了方寸?
“知许谢谢你,”席朗凑近韩知许,黑暗中额头与他相抵,如此亲密无间,他低声对他说,“你无需担心,我都知道的,也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发生。”
明明黑灯瞎火的还要压低声音说话,却莫名有种恋人偷偷幽会的甜蜜感,尤其是当两人亲密无间的凑在一起低声私语的时候,那种暧昧被放大到极致,朦胧缠绵的情愫也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般,在这暧昧的氛围下无限增长,让人忍不住的脸红心跳,又眷恋缠绵。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在意的人出事,包括你。”
席朗说得认真又专注,让刚刚还有些懊恼的韩知许不自觉就怔了怔,然后杂乱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下来。
懊恼又如何,终究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爱这种东西,果然没什么理智可言。
第二日,定北侯小世子即将与丞相次子成婚的消息就像一道惊雷在京城的天空炸开,一些曾经还抱有幻想觉得皇上不过是安抚老侯爷,亦或者是开什么玩笑的人,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些心悦无双公子的痴男痴女们一个个伤心过度不敢相信。
那一天,不知道多少颗心因为这个消息碎了一地。
但,吉日已定,两家已经紧锣密鼓的筹备了起来。
第75章 公子无双22
腊月初五, 良辰吉日,宜安香,入宅, 成婚,求嗣。
这是皇上给定北侯小世子和丞相次子挑的良辰吉日,刚好,两家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又刚好赶在过年之前。
一时间,不仅京城人人津津乐道, 几天功夫就连整个天下都知道了定北侯府跟丞相府的大喜事。
据说,定北侯府的陈二将军亲自登门与丞相详谈婚事细节, 给足了无双公子面子。
定北侯府更是在皇上下旨之时就开始筹备,这段时间侯府的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由此可见侯府是这般的重视。
虽说本国还算国风开放, 身边也有不少男男眷侣,甚至男子与男子成婚白头到老的, 可那终究只是少数, 甚至于很多男子与男子成婚都必须在有子嗣的前提下, 亦或者男子嫁进去也只能做地位低下的妾侍之类, 而这种情况对于为位高者而言更是常见。
正是因为如此, 人们才这么惊讶,堂堂侯府世子,竟然这般重视的将一个男子娶进门,如此竟是以正妻的规格待遇, 要知道, 世子现在可是老侯爷唯一的孙子,又是未来的定北侯, 这样的身份,即便世子再不堪他也完全可以妻妾满堂的。
一时之间,众人也不得不感叹,世子对那丞相公子倒真是情真意切了。
这么一想,众人对那即将来临的吉日,竟然也不自觉的跟着期待起来。
“情真意切,”御书房里,李墨幽幽的咂摸着这几个字,嘴角带着笑,可那笑里却是讽刺,“知许,这世间真有什么所谓的真情吗?”
李墨嘴角讽刺,不由得想起那一抹总是让他控制不住去在意的身影。
李墨一向自负,可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住的,譬如所谓情爱,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人面对自己时那种小心翼翼他就忍不住烦躁,尤其是他眼底隐藏着的厌恶和抗拒,这让李墨挫败的同时又止不住的愤怒,怒到差点忍不住毁了他。
那人总让他有一种想要折断他的双腿让他永远离不开自己的冲动,永远困死在自己身边,哪怕死也不能离开自己。
李墨微微眯眼,压下眼底的扭曲和疯狂。
韩知许面无表情,只是冷静的回到,“臣不知。”
不知,那就是不相信,也没体会过,很完美的回答。
李墨的眼神却透着审视,韩知许却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直到他退出去,李墨这才看向另一边的傅谦。
“傅谦你觉得,他真的不知吗?”
傅谦心下冷笑,若非这人不是他从小跟随的主子,他当真要对这人越来越离谱的多疑发笑了,实在是可笑又可悲,让人止不住的心底生寒。
傅谦面上笑道,“皇上,属下平日只顾着杀人了,哪里懂得什么真情不真情的,不过在属下看来,在死亡面前什么真情都是狗屁,不值一提的。”
他可是见了太多这种场面了,什么真情,当刀架在脖子上那一瞬,真情还能成为挡箭牌呢,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权势,财富,名声,一切都可以比真情值钱,真情算什么。
傅谦的话果然愉悦到了李墨,所以连他的用词不当都不计较了。
李墨恢复正色,如今大局已定,父皇十多年来的筹谋将在自己的操控下开始实施,十多年前埋下的一颗颗暗棋也将发挥他们的作用,虽然陈家两兄弟提前回来,但对于李墨而言,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脱离将士远离战场的将军,这跟孤狼有什么区别?反而更好对付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