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菜都上了桌,邹菀抱着小儿子成成姗姗来迟。
坐下后,等了大概两分钟,发现没人理自己。
婆婆抱着孙女,大姑子侧身和几个孩子说话,老三两口子盛饭出来看到她也只是略点了点头便当打过招呼了,邹菀忍不住皱眉。
她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
“感冒了可以不用下楼,我把饭给你送进屋。”
她屁股一撅,章谨之就猜到她要作什么妖。
一想到亲兄弟亲弟妹好难得回来一趟,做嫂子的不够热情就罢了,还搁这儿摆谱。
大的没个大的样儿,章谨之实在不想给她留脸。
邹菀表情僵住,脸胀得通红:“妈,只是嗓子有一点不舒服,没那么严重。”
章谨之严肃着脸,“嗯”了声,不想搭理她。
扭头问聂渝霜:“立人呢,立人中午不过来了吗?”
聂渝霜回:“还完车还得去梨花胡同接欢欢和小轲。”
“那我们等姐夫回来再开饭。”
章渝州道。
聂渝霜摆手,连说不用:“没事儿,冬天菜冷得快,咱不用等他们。等他爷仨回来再上锅热一热就好。”
又不是客人,一家子吃顿饭罢了,没必要那么讲究。
说完,聂渝霜率先夹了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三个小孩见状,也跟着动了。
宣宣半大小伙子,很有照顾弟弟妹妹的意识,依次给两个妹妹夹鱼腹处的肉:“大宝,小宝,哥夹的没刺儿,放心吃啊。”
“谢谢宣宣哥哥。”
“谢谢宣宣锅锅~~~”
所有人都很开心,包括她那两个没眼色的儿子。照顾别人家的小屁孩那么用心,就是没空看一眼亲弟弟。
邹菀那叫一个尴尬,那叫一个生气。
再三深呼吸后,还是不爽婆婆对虞翠翠更好,她才是长媳,妈怎么能不给自己做面子?
无非就是偏心,她一直偏心老三。
邹菀掀了掀唇角。
忽然对翠翠说:“弟妹,八月好像你呀,也像渝州,简直是集你俩所长,以后肯定是咱大院最漂亮的小姑娘。”
翠翠挑眉,疑惑她怎么突然夸起八月来了。
就听她接着就道:“我瞅着初七就不太像了,她是不是更像她爸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不知道该说什么,饭桌上安静得只能听到小八月嘬汤的滋滋声。
邹菀偷觑婆婆的脸色,见她果然黑脸,一脸不悦,不由得暗暗得意。
看吧,装得再喜欢,一旦有人捅破不是亲生的还是会不高兴啊。
随即做出一副懊恼失言的样子:“哎哟,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老三,你别介意啊。”
章渝州确实很不高兴。
他先看了眼翠翠,翠翠正看着大嫂冷笑。
又看初七,发现小家伙没领悟出大伯娘话里的恶意,懵懵懂懂没被伤到,他才松了口气。
“大嫂,我看你确实病得不轻,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聂渝霜丢下筷子,也冷了脸:“宣宣,你妈好像烧糊涂了,赶紧把她扶上楼休息吧。”
说完,起身把邹菀怀里的聂成抢过来,一勺子鸡蛋羹就防止了孩子的哭闹。
邹菀下意识看章谨之。
这时候才意识婆婆的黑脸不是给虞翠翠的,而是给她的。
自己好像作过头了。
对上小姑子和婆婆的冷脸,她心里愈发没底。
是以大儿子来扶她时,她没挣扎,顺势装出病歪歪的样子上楼了。
走到楼梯半截,突然听到困惑的童声:“爸爸,妹妹像你和妈妈,那我是不是像黎爸爸和梁妈妈呀?”
邹菀脚崴了一下,黎爸爸,梁妈妈?
什么意思?
下一秒就听虞翠翠温柔道:“对呀,因为梁妈妈是大美人,所以我们大宝是小美人。”
邹菀脸色瞬间没了血色。
自己枉做小人了。
第75章
章谨之知道初七的身世,但她不知道初七本身知道。
等两个孩子被宣宣两兄弟带到隔壁炫耀后,章谨之就问翠翠:“你俩咋回事啊,咋啥都跟初七说啊?”
也不怕孩子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伤心难过。
翠翠失笑。
伸长胳膊揽章谨之肩膀,靠过去亲昵道:“这可不赖我们啊,还不是郝建设查查查的,查出初七是他表弟的孩子,您也知道渝州和郝建设是好兄弟嘛,咱们也不好当做啥也不知道……”
章谨之:“这事我知道啊,但跟初七知道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必要非得把事情跟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说啊?也不怕给初七造成心理阴影。”
“……”
翠翠抿嘴,这可太冤枉人了。
思索了两秒钟,道:“初七妈来小白山看过她,她记性好记着呢。再说,有两个爸爸妈妈有啥不好的?双倍的爱,连红包都是双份的,我们大宝可得意呢。”
谁也不亏着初七,她和章渝州对两个女儿更是没区别。
在小家伙心里,大概没什么亲生不亲生的概念。
甚至因为她有黎爸爸梁妈妈,妹妹却没有,小家伙还觉得妹妹吃亏了呢。
翠翠想想,都忍不住笑。
“诶呀妈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初七心理健康得不能更健康了。”
章谨之见她言之凿凿,这才稍微放了心:“反正你和老三心里得有数,不养就不养,养了就得好好养,别糟践人孩子。对了,初七亲爹妈是不是还没来过信?”
“嗯,已经快两年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自从留下生活费后,梁安娜一家就再无消息了,翠翠起初还担心过他俩是不是已经悄咪咪被噶了,后面深入了解一番体制内的操作后,她也认可章渝州的猜测,梁安娜等人参与秘密研究的可能性更大。
活着就好。
免得小胖妞长大,惦记了十多年的亲爹妈却没了,那就不太好了。
章谨之拍拍她手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问:“渝州叫你一起见朋友,怎么没去?担心不认识人不自在吗?没事的,多往来几次就熟络了。”
翠翠才不是怕不自在,她不愿出门的理由特别简单:“太冷了,没心情。”
婆媳俩坐楼下说着话,没一会儿,有人来串门了。
翠翠不认识她们,都是章谨之提醒喊什么,她就跟着喊一遍。
不得不说,高干家属们素质如何未知,但深谙说话艺术。
就算是来看乐子,想瞅瞅她这个农村姑娘到底凭什么嫁进聂家,也很有分寸,三言两语满足好奇心后便扯到梧桐大院和隔壁炮兵大院共同举办的迎新晚会,翠翠陪在一旁听了会儿就借机上楼了。
等她一走,几人对了个眼神。
这才笑笑着对章谨之讲:“你眼光还是好的,难怪看不中老冯家的丽雅,那会儿你天天夸小儿媳,我都以为你打肿脸充胖子呢。”
一听到冯丽雅,章谨之笑容刹那间消失,把不喜直接摆在脸上。
“别提老冯那一家子黑心货,大家一个战壕出来的,黑心主意都打到我们家了。”
老三真被讹上的话,她家老聂要脱一层皮,他们一家子都要倒大霉,章谨之每每想到这儿都后怕不已。
众人也想起冯泰和被木仓决的事了,一时噤若寒蝉。
“对,不提他们,晦气得很。渝州跟你说没说我家建设啥时候回来?这臭小子,一走就是两三年见不到人,今年露口风说要回来,这都二十五了,还没见着人。”
冯一银给玉带派出所打电话,接电话的大爷说他不在。
章谨之不知道这个:“渝州没说呢。”
没时间提,一家四口上午回来先去补了个觉,中午吃完饭,立马有人找渝州聚聚,他立马出门了。
压根没空坐下来好好聊聊他在外头几年咋过的,翠翠又不是个爱诉苦的人,更不会莫名其妙拐到别人身上,只聊了聊两个孩子的可爱可恨。
“老章,不介意我在你家蹭个晚饭哦。”不见到章渝州问清楚,冯一银放心不了。
干公安的,危险性高,受伤是常有的事。
先前冯丽雅死在玉带的事闹那么大,老郝说已经牵扯到国外特务了,可见玉带不是个太平地方,她叫老郝把儿子调到别处去,好不容易说服了老郝,偏那臭小子不同意。
这次说要回家,却没跟章渝州一道回来,冯一银如何能不忧心呢?
章谨之笑:“行行行,给你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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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聂家做了涮锅子。
豆腐白菜粉条大骨汤,没啥荤菜,但在章渝州的厨艺加持下,素菜也好吃得舌头都要掉了,几个孩子头也不抬,专注干饭。
聂渝霜筷子伸得飞快:“弟啊,你找哪位大厨进修的,手艺好着呢,比你姐夫做的还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