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孝心就算了,还不顾念一丝一毫手足情分。
一想到朝阳现在还下不了床的虚弱样子,林月婵眉头就忍不住蹙了起来。
再想到她刚刚去了趟厨房,还罚了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只是跟朝阳院子里的梅若走得比较近,她竟也容不下。
越想,林月婵越无奈,甚至心口又开始疼。
穆昭朝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回道:“可能是我这些年冬天棉袄都没得穿,冻惯了,所以春日里在水里泡一泡也没大妨碍,已经大好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面带责备的的穆存山和林月婵,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林月婵。
她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多年,吃了那么苦,她本就心疼得紧,听到她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利剑刺中了一般。
可……无论怎样,她也不该对朝阳做这种事啊!
林月婵内心十分矛盾,脸色都变了好几茬。
从他们第一次变脸,穆昭朝就知道,平昌伯夫妇现在对她还残存着一丝怜惜。
那就好办了。
趁着打感情牌还有用,她就多争取一些利益,然后搬出伯爵府,安生种田培育果蔬美滋滋过小日好了,这趟浑水,她才不蹚。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林月婵心情复杂地接了句:“刚厨房来说你去取了些食材?”
说着她让人把东西带进来:“这是你外祖母特意让人送来的龙眼,想着你会爱吃,就给你带来了。”
穆昭朝十分配合地点头:“嗯,以前连吃的都没有,水果就更吃不到了,更别说这么贵的龙眼,我身体还没好全,就劳烦母亲替我谢谢外祖母。”
这话,又让林月婵心头一梗。
她知道女儿之前吃了不少苦,这都是命运作弄人,谁都不想的,女儿心里有怨气,可也不能怪朝阳啊。
朝阳现在高热都还未退。
一想到朝阳,林月婵就心疼得不行。
偏偏眼前这个女儿油盐不进。
见妻子面色越来越白,穆存山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冷声道:“你就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一点儿不反思?”
若不来的路上妻子一再叮嘱他,他一进门就让这个不孝女跪着了!
厨房今日来报,说她擅自出了院子去厨房拿了许多食材,还罚了一个丫鬟,当时他火气就冲上了头,要狠狠罚她,被妻子拦着他才把火气压了回去。
原本他禁足,不让厨房给她送饭,也不过是吓吓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没想真饿着她,结果她倒好,竟这么大胆,自己就冲进了厨房,还在厨房大发神威!
真真是……他穆存山的亲生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穆昭朝并没有回答穆存山的话,而是拿了个龙眼,一边剥一边问:“二小姐怎么样了?”
听她提及朝阳,林月婵和穆存山脸上都带上了防备。
这一幕落在穆昭朝眼中,只觉得可笑。
同时为原主不值。
她要不对父母抱这么大的期待就好了,身为伯爵府的小姐,怎么也能衣食无忧。
偏偏……落了那么个下场。
想到这里,穆昭朝收起嘴角的笑,淡淡道:“二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又有父亲母亲疼爱,什么神医灵药寻不到,我这样的破烂身体都大好了,想来她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林月婵:“……”
穆存山已经忍无可忍:“朝阳到现在高热不退!”
这个女儿本就跟他们亲近不足,看她又这般不知所谓的样子,本就压着怒火的穆存山,火气蹭一下就蹿了上来。。
为了她,月蝉都气病了,今日还心口疼得连床都起不来,这个女儿丝毫不知悔改就罢了,竟然连关心都不关心一下母亲的病情。
这竟是他穆存山的女儿?
她学了一年的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穆存山失望至极。
就在他怒不可遏时,眼风里瞥到桌子上一片白,他定睛一看,差点没气吐血。
一锅盖手擀面!
丹若基本什么都不会,他是知道的,所以这一锅盖手擀面必然是他这个‘好女儿’的杰作。
可真行。
不让她吃饭,好好反思过错,她就自己做饭,好跑去厨房耀武扬威。
原本厨房那茬他都打算揭过了,现在么……
哼!
既然她如此不可救药,那也别怪他狠心。
“高热不退?”穆昭朝像是没听出穆存山的怒火一般,诧异道:“太医开的药不好使么?”这不应该罢?女主光环呢?
穆存山只当她又在阴阳怪气朝阳,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些年你流落在外,你母亲很是心疼,这也不是我们想的,我们也已经尽量在弥补你,你的吃穿用度都和朝阳一样,朝阳也是把你当姐姐一样敬重,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碰上这样一个不知感恩心肠狠毒的女儿,他们到底造了什么孽?
还好,还好朝阳乖巧懂事。
穆朝阳一张脸,登时沉了下来,她直接打断穆存山的话,冷冷道:“我累了,想睡觉,父亲母亲请回罢。”
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把人气得冒烟。
和穆朝阳一样也值当特意拿出来说,是对她的施舍么?
还好她本就没对原主这对亲生父母抱有不切实际的念想,原主被接回来大半年才爆发,定是委屈极了忍无可忍。
穆存山被打断后,脸色有些难看。
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女儿,他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最后还是没压住那股冲天的怒火,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穆昭朝抬眼,有些诧异穆存山一个甜宠文男主情绪竟然这么不稳定。
不过……
这样刚好,助了她一臂之力。
她坐起来,懒洋洋道:“把穆朝阳送走,我不想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穆存山:“……”
林月婵:“……”
穆存山差点要上前来打她,被林月婵拦住。
就连丹若都发着抖用她瘦弱的小身板挡在穆昭朝身前。
穆昭朝却丝毫不惧,只看着穆存山,嗓音平静地道:“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穆存山指着她,手都在抖,就连林月婵眼睛里也露出了失望至极的神色:“昭朝,我们对你还不够好么?你为什么非要如此闹?”
穆昭朝看向林月婵:“好?你是说,跟穆朝阳一样的规格,平起平坐的生活吗?”
林月婵也气得说不出话了,只拧着眉头看着她。
穆昭朝突然笑了声:“你们是觉得,我能跟穆朝阳平起平坐,是我的荣幸罢?不,应该说,是对我的赏赐,对罢?”
她本不想说太多,但这对父母,实在太过强词夺理。
自己不负责任,非要洗脑是原主不知感恩,这种带着道德绑架式的pua,原主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能扛住才怪!
穆存山和林月婵齐齐一愣。
显然他们也没想到穆昭朝会这么说。
穆存山更觉得这个女儿无可救药,最后只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朝阳比?”
穆昭朝不答反问:“你们不也一直拿我跟穆朝阳比?”
这话,让穆存山和林月婵彻底愣住了。
穆存山甚至有些不敢看穆昭朝的眼睛。
最后挤出一句:“我们从未嫌弃过你。”
这句话在此时说出来,就是一
个笑话,而穆昭朝也真的笑了。
这笑声落在穆存山和林月婵耳朵里,尤其刺耳。
“嫌不嫌弃,”穆昭朝懒洋洋道:“父亲母亲,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一阵诡异的沉默。
穆昭朝有些困了,也不想跟他们耗了,淡淡道:“我困了,丹若,去送送伯爷夫人。”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毕竟她以后在京城行走还要靠着伯爵府的名头,若不是这个时代一个孤身女孩子太难立足,她一点儿都不想再跟伯爵府有任何关系。
丹若也有被大小姐的话和气场镇住,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忙上前。
穆存山和林月婵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在那儿急促喘息。
见林月婵脸色越来越差,穆存山便揽着她要往外走,林月婵却不愿意,她哑声道:“昭朝……”
穆昭朝抬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
穆昭朝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原主的悲伤。
很难过很难过的悲伤,连带着她的眼睛都有些发酸。
她看着林月婵道:“怎么会有人不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她不会再掺和进原书剧情,不想和穆昭朝争什么,未婚夫不会争,就连父亲母亲她也不会再争,但既占了原主的身体,她还是想替原主问一声。
短暂地凝滞后,穆存山果断带着林月婵离开。
再待下去,月蝉怕是又要吐血了。
虽然他当机立断,这种情况也没能避免,刚走出春草堂,林月婵便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