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可谓是格外仔细。
姜月感激道:“多谢李掌柜。”
李掌柜笑了笑,又好奇地问道:“姑娘问这个,莫不是想做泥塑?”
姜月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准备放在我家铺子里卖。”
李掌柜恍然道:“原来如此,姑娘尽管做,只要别太耽误做木雕就成。当然,姑娘的泥塑必然也是精品,无忧手工坊仍然愿意跟姑娘合作。”
姜月笑道:“我知道的。”
李掌柜走后,姜月坐在屋里,看着眼前完成了一半的小猫木雕,只觉有无数的银子正在朝她万马奔腾呼啸而来。
等有了钱,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可以干。
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膨胀,钱还没到手不说,她不能忘了木雕给人带来快乐的初心,每一件作品都要好好对待。
于是她沉下心,继续精雕细刻手中的木雕。
姜月没关窗,原本在前堂里收拾东西的裴秋生慢慢转移到了院子里,渐渐地整理起了姜月窗边的盆栽草木,一双幽深的眸子暗暗观察着姜月手上的一举一动。
她真的,太熟练了。
此时,正在对面屋里收拾东西的姜氏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般,满眼含笑地连忙用胳膊肘抵了下姜远发,轻声道:“当家的,你快瞧瞧对面,秋生在偷看阿月嘞。”
姜远发抬眼时,裴秋生正好被无意间抬眸的姜月吓得收回了目光,问道:“哪有?”
姜氏道:“你看他手中的盆栽,叶子掉了一地,都要被他薅秃了。”
姜远发再看时,正好撞见了裴秋生不死心又往窗子里面看的场景,笑道:“年轻人嘛,正常。”
原本全神贯注盯着姜月的裴秋生不知怎么的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两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一个回头便看见姜氏夫妇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啪嗒!
手中盆栽骤然坠地。
第31章 夫子约见
姜月听见窗边的动静, 抬眼看过去,只见裴秋生一脸错愕地站在那儿,一会儿看着她, 一会儿望向对面。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秋生, 你在干嘛呢?”姜月好奇问道。
“我......我不小心打碎了东西,”自觉打草惊蛇了的裴秋生手忙脚乱, “正在收拾呢。”
“哦, ”姜月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又接着低下头马不停蹄地做木雕,“外面有些热, 你能帮我把窗户关上吗?”
“好,”裴秋生见姜月面色如常, 心中松了一口气,刚要去关窗, 姜月突然又打断他道:“对了, 秋生。”
“啊、啊?”
“明天你去书坊的时候我同你一起吧,我要去码头那边一趟。”
裴秋生愣了一下应道, “没问题,我将你送到码头。”
而后眼疾手快地轻轻关了窗。
第二日,姜月同裴秋生一起到了码头附近。
姜月将裴秋生手上拎着的小木桶接过来道:“秋生,你去书坊吧,我就在附近找找有黏土的河床在哪儿, 找到了就挖点儿回去。”
裴秋生昨日没去书坊, 今日本该早些去,但他想到有些河床并不安全, 他不放心姜月一个人找,“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姜月闻言, 清澈的杏眸含着笑,拒绝道:“不用,你早些去书坊抄书、学习。若是我觉着有危险需要你帮忙,便去书坊找你。若是我自个儿能搞定,便会先回家。”
裴秋生闻言,只好作罢,“那你自己小心点。”
裴秋生来到书坊,文叔便道:“秋生,许公子昨日来找过你,他还去了你家,你家里也没人。”
“许谦玉?”裴秋生一愣,他事先没想到许谦玉会去他家里找他,因而搬家的事情没跟他说,便忍不住问道:“他可有说是什么事?”
文叔摇头道:“这倒没有说。”
裴秋生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许谦玉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如此着急,拔起脚便道:“若是急事,我现在便去找他。”
文叔连忙阻止道:“公子且慢,应是不急。他让我遇着你给你带一句话,就说他今天下学后还会来书坊找你,让你且等一等他。”
裴秋生听闻不急,便放心下来,这个时辰许谦玉恐怕在学堂听课,姜月还在码头也随时可能会来找他,他还是在书坊等着为好。
他坐下来,复盘近期所学,虽没能将《论语》全然背下来,但已然熟悉了七八分了,剩下的可以利用零碎时间接着背。
接下来他想攻克《孟子》,因而主动向文叔申请抄这本,谈好了价钱便开始抄。
虽说他有古籍系统,但入学考学问和科举考试都需灵活运用心中所学随机应变,容不得他与系统慢慢沟通,他掌握的知识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一边抄,一边也没忘了挣钱,又问文叔道,“文叔,后面若还是有修书的需要,不知是否能再让我试一试?”
文叔温声笑道:“这两日没有新的了。公子放心,你的书修得确实很好,字也写得不错,若是后面有书要修,老朽自会先拿给公子看看。”
裴秋生感激道:“那就先谢过文叔了。”
裴秋生便专心致志、心无杂念地抄书,直到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时,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
裴秋生在码头买吃食时,向周围随意望了几眼,并没见到姜月的身影。
姜月一上午都没来找他,想必是已经回家了。
他用完午饭,转身再次扎进书坊继续抄书,一直到黄昏时分,如约等来了许谦玉。
“秋生,我可算找到你了!”许谦玉爽朗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裴秋生闻言也停下了手中的笔,站起来问道,“谦玉兄,听说你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许谦玉笑道:“确是如此。是这样,夫子他老人家看了你给他修的书,便很想见你,说是要与你当面探讨学问,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已经跟夫子提过你想入学及报名童试的事情,夫子说都不成问题。”
裴秋生听闻入学不成问题,眼眸一亮道:“当真?”
许谦玉挑着眉,斜倚着坐下,他支起一条腿,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还能诓你不成?对了,我昨天打听着去了姜家,怎么一个人都没见到,隔壁的大婶说你们搬走了,搬哪里去了?”
裴秋生也跟着坐下,含着些许歉意道:“抱歉,没有提前告知你,我们搬到了集市上,东边最末尾的铺子。”
许谦玉不以为意道:“无妨,你事先又不知道我找你。那要不你挑个日子,我同夫子去找你?”
裴秋生道:“这怎么使得,哪有夫子来找学生的?要不这样,我明日准备一番,后日去思齐学堂去拜访他老人家,可好?”
许谦玉道:“也好,那后日酉时你过来吧,我正好下学,带你去见他。”
“好,多谢谦玉兄。”裴秋生打心眼儿里感激。
许谦玉笑道:“咱们俩的交情谢什么谢?对了,你书抄好了没?我没什么事便准备回去了,咱们从书坊回家有一段路同路,可以一起走。”
裴秋生摇头一笑置之道:“这本《孟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抄好的,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去罢,咱们路上聊一会儿。”
裴秋生与文叔告了别,将未抄完的书稿妥善放好,趁着黄昏初到、夜色未至,同许谦玉一同出了书坊。
他向许谦玉打听了下夫子的年纪、喜好,还有过往的一些经历。随即便得知夫子名为章廉,很早便是秀才出身,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没有入朝为官,一直在思齐学堂做教书先生。
章夫子别的喜好没有,平日最喜欢研究的就是古诗词,以及一些字画。其中最为偏爱的便是李太白与苏东坡的诗词。
“你都不知道,夫子见到那本修葺完整的《草堂集》时有多高兴,夸你必定胸有大才,恨不得让我马上把你找来见上一见。”许谦玉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仍不免失笑。
裴秋生闻言多少有些背负了偶像包袱的德不配位感,忙道:“夫子过誉了,其实我还是个刚入门的普通学子,担不起他的夸赞。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担心见面时在夫子面前露了短,令他大失所望。”
许谦玉笑道:“怎么会呢?我已经跟夫子说明过,你从前学的大多忘记了,如今正在从头学起。你若是有不会的,夫子他老人家定会理解的。”
裴秋生心中松了口气,见许谦玉又替他挡了一个难题,不禁再次感激道:“多亏了谦玉兄替我周旋。”
许谦玉真心实意地替裴秋生能入学感到高兴,“不值一提哈哈,我们很快就是同窗了。”
“是啊。”裴秋生也笑道。
两人正值兴头上时,许谦玉想起裴秋生搬家一事,便问道:“话说,姜家是在集市上租了铺子吗?”
裴秋生如实答道:“是。”
许谦玉惊讶道:“那可不便宜吧?姜家真是厉害,是不是姜月的木雕挣了很多的钱?”
裴秋生眸中盛着赞许,点点头,“嗯,阿月她确实很会挣钱。”
许谦玉笑道:“秋生你真是有福气,有一个这么好的未婚妻,可要好好珍惜啊。话说,你有想过先科考还是先成亲吗?晚些成亲可以少耽误些学业,但男人先成家后立业也是有的,就看你如何考虑。”
裴秋生眸中笑意消退了些许,默了片刻,犹豫道,“我......”
许谦玉见他吞吞吐吐,问道:“你怎么?”
裴秋生思索了一番,郑重其事道:“谦玉兄,其实,我心里对阿月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她更像我妹妹,同姜氏夫妇一样,他们对我很好,我也拿他们都当亲人,但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许谦玉有些意外,“这......”
裴秋生接着道:“我希望能替自己赎身,将来不做童养夫。我还想过,可以做姜氏夫妇的义子,将来照顾他们。”
“只是这件事,我如今还不好跟他们说清楚。”
许谦玉听闻,叹道,“男子汉大丈夫,不愿意屈居篱下也属正常,若是你想好了,我也支持你。只是,你可别伤了他们的心才是,早些说清楚为好。”
裴秋生认可道:“若是我攒够了银子,便会立即说的。”
如今他能通过修书挣更多的银子,攒钱应当不是难事,比他最初预计的时间一定会提早很多。
许谦玉点点头,“也好。”
裴秋生与许谦玉在一个岔路口分开,便径直回了集市的铺子。
此时天色微暗,集市上仍是人来人往,一直到铺子附近才冷清下来。
裴秋生一走进铺子,姜氏先是跟他打了声招呼,看了看他身后,随即又问道:“阿月跟你一道出门的,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裴秋生心中一惊,“阿月她,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姜氏蹭地站起来道,“没呢!”
裴秋生眸中顿时升起惊慌, “我马上去找!”
第32章 寻找姜月
裴秋生带着姜氏和姜远发一起出发去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