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妹妹？她男朋友顾湘早调查过，连表妹，堂妹都没有一个，到是邻居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
那是顾湘头一次不顾别人的意愿，用自己的方式为对方做主，她觉得，大体这辈子，唔，两辈子也不会再有下一回。
顾湘伸手握住顾涵的手，郑重道：“慢慢想，不着急，也别担心，现在嘛，最要紧的还是养好身体。”
她笑起来：“现在咱们回家去。”
顾涵整个人愣住，张了张口，她想告诉自己的小妹妹，自己想合离，自己一步也不想踏入秦家，一步也不想！
可是家里有个合离的女儿——可是要坏名声的事。
弟弟没娶妻，阿湘也还没成亲。
第六百一十九章 一半
顾涵忧心忡忡，身上的伤痛颇重，顾湘给她用的药也有止痛安眠的作用，她到是睡了，只睡得一惊一乍的，时不时噩梦连连，但她身上还是不由自主地轻松了好些，似乎压在肩头沉甸甸的东西暂时被放下，捆在她身上的某种解不开的链条，似乎也解开了些许。
陶镇这边多雨水，一行人行了不过片刻，就见天上阴云至，顾湘干脆究竟选了家客栈安营扎寨。
人还没下车，顾湘就叫老狗和身边那位侍卫统领陈旭过来，只交代了几句话，让两个人带着人去秦家，把顾涵的东西都给收拾好带走。
顾湘轻声道：“我姐嫁到秦家时，秦家虽然经营个小买卖，却也只剩下面上光鲜，生意整日赔钱，家里偏还不知道节俭，一家老小都要过好日子，吃的差些都受不了。”
“是我姐勤俭持家，全年无休，辛辛苦苦帮着秦峰把家业给拾掇起来，这个秦家，必须有我姐姐一半。”
这一半还是往少了说。
当年这秦家内囊早就空了，还对顾涵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顾涵过去当牛做马，里里外外的事情一肩挑，在他家哪里是当媳妇，根本就是被当个老妈子使唤。
就不说婆母了，那小姑子对她也是很不尊重。
秦家这些年的家底，可谓都是顾涵拼尽全力，就和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地积攒起来的。
不过他家那点东西，要一半也足够了。
顾湘垂眸，盯着老狗一扬眉。
老狗了然：“您放心，就是一根针，那也要给咱们家大娘子一半。”
到了秦家，老狗第一件事，先把他们家年初新建的八间大瓦房，足足拆走了一半。
是每一间瓦房，都给拆走一半，连地基都深刨进去挖走一半。
秦家一家子老少看到老狗他们一行人的做派，吓得脸上都绿了。
陈旭：“……”
老狗笑道：“说要一半，就是一半。”
他带的人都是勇毅军出身，各种工程没少做，盖房子自然也是熟手，拆房子同样不差。
秦家老小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老狗带着一行人，人人面上都略带微笑，从容地拆他们家的房子！
“房子，房子！”
秦老头呆呆地呢喃。
周氏猛地扑到门槛上，嚎啕大哭：“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啊，有人硬拆我家的房子！”
老狗等人听而不闻，到也不打她，也不骂她，反正大家人多，齐刷刷一起动手，一口气拆好几处。
周氏只有一个。
秦峰伤得挺严重，此时还昏昏沉沉地睡着。
秦老头腿脚不好，根本走不动。
秦峰的弟弟没在家，在他同窗家里读书，虽然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谁也不曾惊动他。
顾涵的小姑子到是在，可这位是个窝里横，看到老狗的脸就一声都不敢吭。
满院子的家人们，只有周氏一个人崩溃地一边哭，一边试图阻拦，宛如蚍蜉撼树。
好好的八间大瓦房，建时不知耗费了多少银钱，此时转眼间就是一片断壁残垣。
这还不算完。
老狗笑眯眯地带着人抽出刀来，把家里每一样家具，每一件衣服，厨房里的灶台，锅碗瓢盆，甚至果然如他所说，就是一根针，一条线，他也劈走一半。
满院子的秦家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院子外头，围观的老百姓们也愕然无语。
自然有好些人议论纷纷，说老狗等人未免太霸道了些。
只也不过议论几句，说一声未免太霸道了些，一见老狗等人出来，顿时就收了声，尤其是见识过那位‘八贤王小郡主’的做派和下场的，都连看都不大敢朝老狗等人看。
却也有人深感痛快，但凡听见有人嘀咕些小话，就冷笑连连：“怎么，秦家都快把人家家里的小娘子打死了，还想得个好？当时那位郡主耀武扬威，你们不吭声，这会儿到说人家霸道？看来你们也看得出，这位是个讲道理的，不大会迁怒到你们头上，换了那位郡主，你们敢吭气？”
众人也是无语。
但还是有人摇头：“这般行事，那顾家的大娘子该如何自处？她可是秦家的儿媳妇，还要在秦家过活的。其实她有这样的靠山，好好收拾那秦峰一顿，让他以后再不敢犯，好好待顾家大娘子是正经。如此一闹，顾家大娘子可怎么回秦家？”
这话不只是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说，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给顾强，小张氏和顾涵撑腰的张家的亲戚朋友们也都这般说。
大家到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也是真心为顾涵着想。
顾湘借了客栈的厨房，一边给顾涵熬着粥，炖着鸡汤，一边直接拿大铁锅炖了两条鱼，里面加了不少羊排，又加了只大鹅，并各种蘑菇，野菜等等。
拿酱料调好了味道，顾湘把贴饼子贴在锅壁上，正好看见老狗两个来了，便对老狗一扬眉，朝顾涵所在的房间指了指。
此时房间里张家的舅公哑着嗓子劝顾涵：“知道大丫头你受了委屈，可这日子总归要过下去，男人好面子，你不能指着男人在你面前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咱们该闹得闹一闹，该说的说一说，让你男人亲自过来接你，两口子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老狗立时就点了两个护卫，一起走到窗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他们去秦家都是怎么干的，秦家人又是如何的凄惨。
“针我都给他撅断了一半，房子一间好的都没给他们家留，为了能把那口铁锅劈开可费了老鼻子力气了，虽说我这刀好，但弄那铁锅，当真是要走脑子，讲技巧。”
老狗说话的本事本来就不差，自从跟了顾湘，那是更上一层楼，三言两语就把这场热闹描述得又生动又有趣。
顾涵听得眼睛都睁得老大，眼睛里熠熠生辉。
老狗一瞧她的表情，心里就安稳了些。
看来这人并非不识数。
自家小娘子是好人，只小娘子做好事时，若是别人不领情，那这事便让人不大痛快。
虽然小娘子自己可能并不在意。
第六百二十章 木然
顾湘让老狗把从秦家带回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放在客栈门口，就在街面上，一把火全烧得干干净净。
火烧了半晌，甚至影响到周围商铺的生意，老狗特意掏了一笔钱给大家做了赔偿。
这下子就没人不高兴了。
陶镇的百姓们也爱看热闹，这会儿有热闹看，一时到连生意也顾不上，都围上来议论纷纷。
他们这是小地方，也就是这些人，平日里都没多少新鲜事，就是有些家长里短，那也是小打小闹，像今天这样的事，都足够传个一年半载的八卦的。
秦家算是在本地彻底出了一回名，便是老百姓，基本是非对错大家伙还是很能分得清。
这年头，乡下地方很少有不打媳妇的男人，可男人打媳妇，那也就是捶搡上几下，绝没有往死里打的道理，更不要说是因为外人就往死里打媳妇了，像秦峰这样没担当，就是街上的闲汉们也瞧不上他。
顾湘把顾涵扶着坐在客栈门口，让她看着老狗来烧那些东西。
“都是破烂，我们是不要，但也不能便宜了秦家。”
顾湘轻声道，“若是姐你还要回秦家，也不用担心。妹妹自有法子让秦家一家子一辈子供着你。”
顾涵愣住，死死地盯着那一地被火焚烧后，散出古怪味道的物件。
这样样色色，都是她一手置办的。
姜氏和小张氏刚去河边洗了衣服，回来就听到顾湘的话。
小张氏眉头抽了抽，既有点放松，又更是惭愧，她满腔的歉意一时不知怎么倾诉，姜氏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说的，别管我和阿湘这心里有怨没怨的，你这心里是谢还是怒，总归和大丫没关系，大丫从小就和阿湘好，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甭管谁欺负她都不成，老娘非和他拼命不可。”
顾强和小张氏眼眶都红了。
姜氏却不理他们，只走上前一步对顾涵道，“大丫，这是你的事，你要怎样的生活，你自己去想。”
“别管什么家里的名声不名声的，阿湘要是在乎名声，她当初就不会去什么勇毅军做厨娘，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
顾湘悄悄抬眸看了眼阿娘，心下也有些慌。
至今她都没暴露自己变成公主的事，也没说她被安排了亲生的爹娘。
总感觉这事要是一暴露，顾老实和姜氏的眼泪能把整个顾庄都给淹掉。
今年的雨水本来就多。
“哎！”
顾湘按了按眉心，觉得这事到比她收拾一百个秦家，还让人头疼。
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同姜氏和顾老实提起。
顾涵眼眶微微发红，她早已心如死灰，可在姜氏和小张氏面前，把难受都藏得严严实实，连身上的伤都不肯喊一句疼。
生活，未来？
她还有什么生活，还有什么未来？
顾涵的目光在火焰上轻轻转动，心中只为阿湘对她的用心感动不已，虽然她心下茫然无措，根本看不见未来，只有一点，她见秦家受罪，心里高兴。
“只要不连累家里，不连累阿湘，四郎，五郎，我便与秦家恩断义绝，再无往来。”
顾涵木然道。
顾湘叹了口气，也不劝她，只道：“好，那明日天若放晴，咱们就回家去。”
有些事只能自己想明白，自己想不明白，别人说一万句也无用。
“啊呜。”
小柿子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蹭到顾湘腿边，轻轻磨蹭了半晌，顾湘顿时就忘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