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卉懒得管她爹是怎么折腾的,先跑去归置礼物了。
等她把家里收拾好了,安父也把事儿处理妥当了,至于钱家的下人则是先回去了。
“跟房东讲好了,去县里还是挺方便的,让他自个儿去。到了县里后,随便找个钱家的铺面,带上我的名帖就可以找人帮忙了,直接给他送到府城里头去。”安父摇头晃脑,“我的名帖……小卉啊,帮我去街面上买点儿好纸好笔好墨,你爹我要写名帖!”
“就你那笔字,白瞎了好东西。”安卉嘴上嫌弃着,但还是把这事儿记下了,“有说啥时候出门不?”
“大概就这几日吧,总要收拾一下行囊的。”
安父又提到这次的酬谢金,对钱大富更是赞不绝口:“其实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我并不是真心诚意的想劝他迁坟。你想啊,迁坟是给钱的,但那是单笔的钱。只要他打定主意不迁坟,下回再遇到麻烦,不得又来找我?细水长流,才是正道。”
这一次,因为安父是实实在在的救了钱大富的小命,哪怕在安父看来,没他,钱大富应该也能活下去,当个古代版本的人猿泰山。但总之,钱大富还是给了巨额酬谢金,一共是五百两银子,并不少礼物。
“五百两……”安卉不禁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她也跟着感概,“老钱同志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啊,可惜这个好人注定是要经历多灾多难的人生。
既然没办法祝他平安,那就只好祝福他继续发财,发大财!
安父又将他回来路上想好的事儿告诉了闺女,当然还是刻意隐去了一些事儿,只说自己准备置办个好一些的铺面,前头开店后面住人,没说准备让亲闺女当前台兼职秘书的事儿。
求生欲让安父终于理解了说话的艺术。
等以后全部折腾好后,再说也不迟嘛!
也因为安卉不知道她爹全部的想法,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这么一来,他们家的小院不就白租了?多续租了一年呢。
“想啥呢?你以为现在是以前?随便扒拉个中介,就能帮你把所有事情搞定?只要有钱,不怕买不到心怡的房产?做梦吧!能在今年过年之前,把事情办妥,都算是走了大运了!”
安父还是知道一些的,其实都不说是在古代了,哪怕是在他小时候,别说买卖房屋了,就算想租个房子,那都得碰运气。运气不好,那是拿着钱都不可能把事儿办了的。
昌平镇只是个小镇,流动人口非常少,大概也就只有在每年的农闲时分,附近村庄的农家汉子才会来镇上打零工。但镇上的住家却是固定的,很少有人会举家搬迁,至于买卖房舍、店铺更是稀罕事儿,可能好几年都碰不上一个。
其实,安父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那就是直接将铺面安置在县城里。
有钱大富在,寻个合心合意的铺面应该还是容易的,买不到还怕租不到吗?县城里的人员流动就比小镇上大太多了。
但这个是最后的选择。
安父一直在努力的打造世外高人的形象,试想想,哪个世外高人是住在县城里的?还找个热热闹闹的街面,开个好几个门脸的大铺面?别闹了!
世外高人就要有世外高人的配置!
“停停!这事儿我不管,你自个儿折腾去吧。”安卉听了她爹絮絮叨叨的一车话,只觉得脑壳嗡嗡作响,赶紧打断,随后她又回屋拿出了自己的记事本,将这段时日来找过她爹的人一一告知。
有两家估计已经来不及了,那俩是家里的老人过世后,立刻来找安父的,但时间已经过去半拉月了,以这年头的情况来看,大夏天的停棺那么久不太现实。而且他们都只来了一次,听说安父出远门了,就彻底没消息了。
不过,另外一单还是可以接的,是青阳镇的。
安父一听到“青阳镇”这三个字,顿时头大如鼓:“那老头儿太挑剔了,真的太挑剔了!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就让你回来后,去青阳镇找他呢,说什么又看了不少地,让你选个好的给他们家当祖坟地。”
“唉,我知道了。歇两天吧,歇两天再说。”安父选择躺平。
他如今都是身价六百多两的富家翁了,当然不会随随便便的为了五斗米折腰。
再说找钱大富多辛苦呢,旁的不说,他这些日子跟着跑了多少地方?不得好好歇一歇?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父就当自己还没回来,先拖几日再说。
当然,他也不是真就什么事儿都不干了,不得找铺面呢?
开始寻找铺面后,他才知道原来古代也是有中介的,昌平镇上就有,人家还有个专门的行当,叫牙行,就是中介公司。但并不是专门做房产中介的,而是帮人牵线搭桥,啥买卖都干。这里的中介,就叫牙人。
安父将自己的要求说了说,着重提出地段不要紧,毕竟会来找他的,哪怕铺面偏僻也一样会来。而不会找他的,就算把门脸放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人家还嫌晦气呢。
牙行记下了他的要求,不过也把话挑明了说,昌平镇基本上没有符合他要求的在售或者在租铺面,因此时间上不敢保证。
“对了,安老爷要不要考虑一下买个人?您家里不是只有一个闺女吗?这人可就太少了,买个门房帮着守着?不然给您闺女买个小丫鬟伺候着?对了对了,您自个儿需要房里伺候的人吗?”
安父:……
他进的是牙行吗?
不是你们中介还兼职买卖人口呢?
在严词拒绝后,牙行倒也没再坚持,只表示一旦有消息了,会上门通知的。不过安父留了个心眼,本来是打算直接写自家地址的,但他老出门,因此索性写了他堂弟客栈的地址,让有事儿去那边通知,横竖客栈里每天都有人在。
办完这事儿后,安父当然也顺道去了一趟客栈那头,在路上买一些糕点果子,带过去当拜访礼物。
哪知,安堂叔一看到安父过来,顿时叫苦连天:“哥哟,您说您买点儿啥不好,咋就非要买百来斤的粽子呢?粽子倒是好东西,但这玩意儿过了时节,就没人吃呢!我们和小卉天天吃粽子,顿顿吃粽子,吃的人都像粽子了!”
安父一脸迷茫:“啥粽子?哦哦,端午前我让人送来的粽子?不对啊,我一共就买了八斤,至于吗?”
“八斤?我一个人都吃了不止八斤!”安堂叔唤了一声他老娘,“娘啊,小卉之前送来的粽子,少说也得有百八十斤吧?”
他娘傅氏满脸嫌弃的走过来:“小卉说啦!说她爹疯了,给她买了一百零八斤的粽子,还有十坛十斤重的雄黄酒。还有那啥啥来着,风筝啊,二十个,端午挂的那个香囊,上百个。”
提起这事儿,傅氏语重心长的开启了教育小课堂:“我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了,能赚钱了,可钱它又不烫手,你赚了钱不能攒起来吗?不是不让你花,该花销的地儿你就花,那不该花销的就不能省省吗?跟钱多烧手一样,非得挣多少花多少?那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你那行当又不稳当,还能天天碰上冤大头?”
“小卉她爹,你也年纪不小了,该懂事了。退一步说,这钱攒起来以后给小卉当嫁妆多好呢?攒着给你以后娶媳妇儿多好呢?非要都花了?”
安父忙表态:“我不打算娶媳妇儿了。”
“那就攒起来当棺材本儿!咋的?你不打算娶媳妇儿,还能不打算死了?”傅氏没好气的道,“往后不准瞎祸霍钱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安父发誓,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败坏他的名声,他又没病,怎么会买一百零八斤粽子给他闺女吃?
他闺女就算再能吃,那也吃不了一百零八斤粽子啊!她人都没那么重呢!
“还有啊,你自个儿娶不娶媳妇儿我管不着,但你对小卉的事儿也上点儿心。”傅氏叹着气道,“姑娘家年岁也不小了,她娘没得早,你这个当爹的把屎把尿的给她拉扯长大,有多辛苦有多遭罪,咱们也都看在眼里。如今你也有点儿钱了,赶紧把最紧要的事儿给办了。”
安父愣是没听懂:“最紧要的事儿?我今个儿刚去了牙行,托人家帮我找个好房舍。”
“置办家业是要紧的,但你闺女的终身大事也不能放松啊!”
……
这天,安父是带着满脸迷茫和怀疑人生的表情回到家里的。
看到正在院子里又是晒薄被又是擦洗凉席的闺女,安父发出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拷问:“小卉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啊?”
说时迟那时快,安卉果断的丢下湿帕子,转身操起的藤拍,起身就往安父身上招呼。
“你是不是闲的?我就问你是不是一天到晚闲得慌?没见我正在帮你擦凉席吗?夏天盖的薄被也拿出来帮你晒了太阳,还给你的屋里都收拾了一遍,全抹了灰!你呢?你干啥了?你要不想过安生日子,就趁早说!”
“不是……冷静冷静,闺女你冷静一下!”
“我现在特别冷静!”
“你听我说,我这也是懵的呢,就你堂叔他娘啊,你傅奶奶啊,她刚才把我好一顿数落,说我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搞定你的终身大事。我能说啥?我也很绝望啊!”
安父回想起上辈子,因为他跟附近几个小区的中老年人都关系良好,就连居委会的人都跟他很熟悉,所以有时候难免会提起各家的儿女。
上辈子,他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每次都被他以女儿还在上大学为由,推却掉了。
万万没想到,一朝穿越……
他努力的解释了,结果还不如不解释呢,安卉气愤的道:“我看你就是闲的!行吧,明个儿就安排你出门,赶紧去青阳镇帮人家把坟地选了!还嫌人家挑剔,那是要一直住下去的地方,能不挑剔吗?明天出门!”
“行叭。”安父举手投降。
第021章
安父第二天一早就跑了。
昌平镇也是有车马行的, 而且镇与镇之间常有马车来往,再不济也能搭运货的牛车前往。他运气还不错, 搭了辆顺路的马车, 虽然人家不是去青阳镇的,但会在那边短暂的歇脚。
坐在马车上,安父琢磨着, 等他买到了合心合意的房舍,收拾妥当正式开门营业之后,他一定要买车!
这是男人的终极梦想,上辈子没能完成,这辈子一定要实现!
……尽管他上辈子之所以没能买车, 是因为一直没能考出驾照。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辈子的人力便宜得很, 他可以雇个车夫,需要出门时就赶车, 平常留在店铺里还能做一些杂事,完美!
只这般, 安父美滋滋的盘算着将来的计划,在扑面而来的尘沙中,赶到了距离昌平镇有段距离的青阳镇。
马车只将他送到镇子口,之后他也没立刻登门拜访。
世外高人的形象还是要端住的。
因此,安父只寻了个客栈, 暂时先住下来, 洗漱完毕换上簇新的衣裳后,这才拿了钱请客栈小二帮他去对方府上送个口信,随后他就老神在在的坐在客栈大堂里, 等着客户上门拜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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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倒霉老爹送走之后,安卉还是照常收拾家里, 正好没人添乱了,她收拾起来更顺手了。
其实,像上一次安父出门好几个月的情况,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也是相当稀罕的,可以说仅此一次。
正常情况下,安父虽然经常出远门,但多半都是三五日的。偶尔离得近了,第二天傍晚就回来也是有的。哪怕时间长一些的,七八天最多了。像先前章孝义那单子,出了这般多的纰漏,前后其实也就半拉月。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安父是风水先生呢,寻龙点穴倒是需要时间,但也不是一走就好几个月的。至于垒坟头就更容易了,假如不是因为安父总给自己加戏,单纯的使用金手指给加持光环,别说几天了,那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因此,安卉琢磨着她把整个家都收拾完毕,她爹应该就能回来了。
而在安父离开后没两天,房东老太太又来找过安卉。安卉知道她的来意,赶紧把她爹临时写的名帖给了老太太,又道:“我爹临时有事出门去了,他让我转告您,祝您儿子旗开得胜。”
老太太顿时笑眯了眼:“好好,回头要是真有了好消息,咱们家一定摆酒席,请街坊邻居都来喝一杯!”
谢过了安家父女的好意后,老太太又说她儿子准备次日一早就出门,已经跟车行那边约好了,正好明个儿有马车往县城去。又略聊了几句后,老太太就告辞离开了。
之后,安卉倒是没太在意隔壁的动静,比起这个,她倒是更乐意往街面上跑。
原先没给家里打扫除时,倒是真不觉得,毕竟日常的东西都不缺。可一旦开始整理了,就感觉有不少需要替换或者添置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是双十一大促到了,瞅瞅这个也需要,瞧瞧那个也不错。假如手头上正好不差钱,那滋味可别提有多爽了。
买!
正好,前两年家里缺钱,很多东西都是图便宜买的。这回,趁着这机会安卉淘汰了不少东西,又添置了一些,光是木盆就买了好几个。
脸盆脚盆洗菜盆洗衣盆,如果不是因为昌平镇上的浴桶是需要订做的,她可能直接往家里搬一个大木浴桶。
安卉在家里搞大动作,街坊邻居那就没一个不知道的。
这主要也是因为这年头的街坊互相之间都是很熟悉的,再说也不像上辈子网购流行时,哪怕你一天往家里搬几十个包裹,邻居也权当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