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卉:……
非常感动,但是真没这个必要吧?
但事情到了这时候,真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叫停的了。又因为参与夜巡的人手足够,安堂叔就再没提过让安卉换个地方住的想法,只是让他娘,也就是傅奶奶过来陪伴安卉。他本人则跟其他人轮班夜巡。
不光如此,次日一早,钱管家就坐上马车赶往了县城,他准备跟钱府求救,好歹也拉一波家丁过来,保护他们最爱的安大小姐。
安卉再度迷茫了。
尽管她仍然坚定的认为那一伙人是骗子,但这个架势未免也太大了吧?这是准备对付骗子呢,还是准备开战了啊?
见她这般,两个小伙伴还轮流过来安慰她,表示确实是很需要的,万一呢?万一那些人见行骗不成功,改成直接抢人了呢?就算她爹很能耐,可眼下的问题是,她爹不在家啊!
姜三娘道:“小卉我知道你爹找人很有一手,我弟弟不就是他帮着找到的?可那也是我弟弟运气好,只受了点儿轻伤,那要是运气不好呢?万一他们把你抢走后,骂你打你不给你饭吃呢?”
周六福虽然气愤姜奶奶说她胖,但还不至于把气撒到小伙伴身上,尤其眼下事态严重,她也跟着劝:“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听说那伙人得有六七个,你要是真被他们绑走了,一人给你一拳,你就被打傻了!”
安卉:……
行叭,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本以为这是街坊们忧心过度,万万没想到,才过了两天,甚至钱管家都还没带着钱府的家丁回到昌平镇,那伙人居然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们的准备工作更充分了。
他们扛来了一个牌匾。
因为上头还盖了红布,一时间还不知道上头写了啥。但这个场景未免太熟悉,安卉第一时间脑补的就是……
——妙手回春,救我狗命!
咳咳,当然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
那伙人还不知道在这短短两天时间里,昌平镇的安保指数直线上升,也幸亏他们不知道,不然搞不好这会儿就腿肚子打颤随时准备开溜了。
当然,大白天的也确实看不出什么来,最多也就是纳闷,为什么在这个寻常的日子里,安氏殡葬铺所在的街面也并非镇上最热闹的地段,怎么来来往往的人却那么多呢?
但事实上,那伙人连这点儿怀疑都没有产生,谁让他们是从府城来的呢?府城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这么热闹,他们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于是,他们在为首的带领下,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一路上格外招摇的就这么抬着牌匾进了安氏殡葬铺。
乖乖待在铺子里的安卉正在很努力的进行表情管理。
这真的蛮难的。
她想起上辈子看过的那些警匪片,尤其是关于绑架交赎金的那种经典场景,看似好像平常的地方,实际上到处都是警方的人,或是假扮成情侣,或是假装在旁边看报纸,或是小摊小贩等等,实际上这些人的耳朵里都塞着通讯耳塞……
多经典刺激呢!
就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只剩下了满满的尴尬。
哦对了,这么说或许还不是很精确,因为人家都是警方的人假扮成各种路人,而她这边则是反过来了。
是一群真正的小摊小贩、街坊邻里用无比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这群从府城而来的歹人!
那些人还不知道自己这群人已经被盯上了。
铺子里,安卉看着他们将抬过来的牌匾放下,要说完全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很清楚,很多时候被骗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好奇心。
因此,她只一脸淡定的道:“放着吧。”
几人:……
这就好了?没别的了?就算只是寻常人家去别家送个礼,不也会被留下喝杯茶吗?哪怕是乡下地头,舀瓢水喝总是应该的吧?
就因为安卉的不按牌理出牌,这几人愣是在原地懵了半晌后,才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为首之人。
为首之人心里苦啊,出发前他真没想过这事儿居然会那么难办。先不说主家的身份了,哪怕他们哥几个,去哪儿不是受到优待的?在府城尚且如此,洛江县这么个小县城就更别提了。
结果呢?
县城里暂且不知,反正在昌平镇是没人稀罕他们的。
“安大小姐,我家老太太想请您过府一叙。”为首之人眼下也不想管别的了,只想赶紧完成任务。
而早已看透这一切的安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们,同时摇头拒绝道:“不去。”
啊这……
从来没遭遇过如此干脆利索拒绝的几人都傻眼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实在是从来也没想过有人会这么说话。
不去?不去!
那你倒是找个理由啊!像最近家里忙不太方便,或者临时有什么事儿要过一段时间方可出行,哪怕一听就是借口,可好歹也有一张遮羞布吧?
但安卉只说,不去。
“还有什么事儿吗?”安卉指了指他们带来的牌匾,“要不你们把这个再拿回去?我觉得我家也不是很需要这个。”
哪怕仍然被红布蒙着,光看露出来的部分,其实也能看到牌匾的用料很实在,是那种看着就不便宜的高级货。
尽管这玩意儿安家拿着确实没啥用,但想也知道,定做这么个东西,费用肯定不算低。
由此看来,这是一伙舍得痛下本钱的骗子!
“安大小姐……”
为首之人还想再劝劝,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安卉心意已决——都确定是骗子团伙了,得有多缺心眼还会跟着走?
最终,这群人第三次铩羽而归。
不过他们并未将牌匾带走。
等他们一走,安卉第一时间奔到了牌匾跟前,伸手就揭开了上头蒙着的红布,露出了果然一看就挺值钱的牌匾。
上头写着四个大字:
为民除害
安卉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敢相信骗子们居然会给她爹写这么个玩意儿。哪怕写上“玄学大师”、“埋人高手”什么的,也比这个“为民除害”来得贴切多了。
她爹啊!
专门给人垒坟头的风水大师,他要怎么样才能为民除害呢?把坏人统统埋起来吗?
实在是无法理解骗子们的脑回路,安卉很快就放过了自己,跟守在前后左右各处的人打了招呼,表示骗子已跑,警戒暂时解除。
已经在安卉身边待了两天的傅奶奶,很是不解的问她为什么不干脆让人把骗子们抓起来送到官府去。安卉却觉得,眼下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而县太爷又是个脑壳有包的,真要是把人送到了县衙门,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呢。
还有个事儿,安卉没说。
她认为这伙人背后还有真正的幕后主使,而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搞不好身份地位还不低。
如果是这样的话,直接告诉街坊邻里不会是个好主意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面对歹人时会正义感爆棚的普通百姓们,在意识到自己正在跟有权有势的人作对时,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
安卉决定不动声色的等她爹回家。
因此,她安抚住了暴脾气的傅奶奶,还自掏腰包请街坊邻里喝茶吃点心。
万万没想到,当天夜里就有了新的情况。
入夜后,约莫是子夜时分,镇上突然闹腾了起来。有不少人是在睡梦中被外头的动静惊醒的,之后就有人跑出家门看情况,间或还夹杂着狗叫声,以及被吓醒的孩童啼哭声。
安卉自然也被吵醒了。
这几天跟她同住一屋的傅奶奶让她老实待着,哪儿也别去,之后就锁紧门窗,还顺手抄起平常顶门用的木棍,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站在了门后。
又过了一刻钟,安堂叔过来敲门。
说真的,哪怕这是他亲娘,在开门后看到杀气腾腾的老娘时,安堂叔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他认为安全的距离后,这才开口解释外头的情况。
“好像是闹了误会,有贼偷儿闯到咱们镇上偷东西,结果被夜巡的人抓到了一通好打。对了,南街那边的田大娘第一个发现的,她直接就把人的脸挠花了。”
田、田大娘哟!
算下来,安卉也是有日子没看到那位碎嘴的大娘了,没想到再度听到她的消息,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更没想到田大娘居然也参加了夜巡的队伍。
稍稍一问,安卉才知道,当初那个没少说他家闲话的田大娘,因为大孙子被找回来了,虽说本性估计是难以改变的,但行事作风确实是变了不少。这不,听说安家这边出了事儿,她不光自己报了名,还拽上了她儿子,发誓要让歹人有来无回。
“……看着挺惨的,那贼偷儿估计也是出门没看黄历。”安堂叔作为亲眼看过那惨烈一幕的目击者,竟然抛弃了自身立场,发自内心的开始同情起了那倒霉蛋。
由此可见,那人确实下场很惨。
不过既然抓到了贼偷儿,还是要报官。
安堂叔跟镇上其他人商量着,天亮以后就派人把贼偷儿送到县衙门去,虽说人家也没得手,不过像这种偷窃的案子倒是时有发生的。县衙门的惯例就是,抓到贼偷儿后先狠狠打一顿板子,然后再看具体的情况,看是羁押还是做别的惩罚。
可事实上,天亮后,钱管家带着人回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是县衙门的官差,以及连续三次铩羽而归的“骗子团伙”。
第078章
钱管家回不回来倒是无妨, 可他带着骗子团伙回来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叛徒!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安卉就毫不犹豫的给可怜的钱管家扣上一顶叛徒的帽子。回忆一下小时候看过的抗战电影, 带着骗子团伙回来的钱管家, 就这样跟点头哈腰喊着太君的狗汉奸重叠到了一起。
安卉气愤不已,并决定下次看到她哥时,狠狠的告上一状!
但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假如此时安父在场的话, 他就可以立刻排除错误答案了。可惜的是,安父还在府城没回来呢。幸好,就算其他人不像安父那般了解安卉,也不会脑补出这么离谱的场景来。
事实上,在短暂的愣神后, 安堂叔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急匆匆的走上前去, 安堂叔问赶回来的钱管家:“别真的弄错了吧?他们难道不是骗子?真的是府城来的官差?”
妈呀,这个猜测要是真的, 那事情可就不得了了。安堂叔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在打颤。
钱管家面色沉痛的点点头:“你猜对了。”
可不就是真的吗?
这年头,虽然也有王老爷和唐公子这种社会渣滓, 但不得不说,单论骗子以及各种骗术,那确实是不如安卉上辈子的。社会在进步,那骗子不得跟着一起进化?不努力学习新骗术,坐等着被时代抛弃吗?
跟安卉上辈子的那些骗子比起来, 这年头的骗子还是属于最原始的。
……以及, 人家真的不是骗子。
“真、真的吗?他们真是从府城来的啊?”安堂叔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他就是嘴硬,又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钱管家长叹一口气:“是真的, 他们上次离开昌平镇后,就径直去了县衙门。衙门那边本来是打算出具文书帮着证明他们的身份, 可那个为首的不同意,非说咱们这位安大小姐是个铁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