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愿望就是让你的愿望实现。
周瑾川在心里说。
于是两人对着晃动的烛光,一起虔诚地闭上了眼。
挺幼稚的动作,还有些傻气,但因为正在青春的年纪,就显得特别单纯动人。
裴桑榆心里确实被那句话激起了一点波浪,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生日一年一次,能够许愿的机会不过几十回。就算只是一个仪式,那也让这份真挚变得很有分量。
过了会儿,她睁开眼,看着对方看着自己。
“我许完了。”裴桑榆声音轻了些。
周瑾川点了下头,微勾着脖颈,吹灭了蜡烛。
裴桑榆看了眼时间,虽然这边离学校近,但赶过去估计也得小跑了,催促说:“那吃两口就回学校,没办法,时间太赶了,你就将就一下。等你明年生日,等我技艺再精进一点,给你补个大的。”
周瑾川看她絮絮叨叨的,没出声。
只是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想到头一晚在车上她说的话,想要什么,就要开口。
反正她已经从家里偷跑了,回去多半要面对指责或者解释,那就稍微再自私,稍微再贪心一点。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裴桑榆。”
顿了顿,坦荡说出了今天想要实现的愿望。
“陪我翘一次晚自习吧。”
第22章 枪口 周瑾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
大概是今晚被这氛围感染, 脑子也变得有些不太清醒。
但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也没打算收回。
他看向对面脸色茫然的少女,说:“问你话。”
“啊?”裴桑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愣了好几秒钟,卡了拍似的, “翘晚自习干什么?”
周瑾川被她这话问得差点没接上话:“没想好。”
没想好你就让我翘晚自习!
你知道三小时可以看多少书做多少题吗!
那可是整整180分钟10800秒!
裴桑榆腹诽着一大堆话,但本着寿星最大的态度,表面上还是轻言细语:“你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学习?”
周瑾川姿态松散, 很轻地笑了下:“我心情挺好的,就是单纯不想去。”
懂了, 少爷十六岁迟来的叛逆。
裴桑榆想了想, 反正家里已经搞成了一团糟,也不差这点离经叛道, 就顺应了他的意愿:“翘了也不是不行, 但总不能在这儿干坐着,你说是吧?”
“那你有想干的事儿么?我陪你。”周瑾川反问她。
“有啊…….”
裴桑榆眨了眨眼, 观察他的表情, 然后小心翼翼说出心里的想法, “那不如, 你帮我接着补课?今天一整天没学习我真是非常愧疚非常心慌。”
周瑾川简直快气笑了。
真诚的确是有, 但不多。
就算裴桑榆喜欢他,在学习面前,也得往后排。
…….等等。
裴桑榆跟他告白,反复示好, 馋的不是他的肉.体,也不是灵魂, 是知识吧?
之前那瓶正面写着“我喜欢你”的汽水瓶,大概转过来还有四个字——“帮我补课”。
这一想法冒出来,周瑾川瞬间毛骨悚然。 “你什么表情?”裴桑榆精准捕捉到他微妙的表情细节。
周瑾川微抬着下巴,问:“想白嫖我晚自习啊?”
“这怎么能叫白嫖呢,我请你吃生日蛋糕,你请我上居家晚自习,多好,我们都得到了快乐。”裴桑榆笑眼弯弯,声音甜软。
周瑾川无话反驳。
“行,吃完给你补课。”
“周瑾川你最好了。”
周瑾川是真拿她没辙,两人坐在天色渐暗的露台上,一人分了一大块蛋糕,慢悠悠吃着,突然脚踝被小狗脑袋蹭了下。
他低头看了眼鱼子酱,才想起来问:“狗怎么拿回来的?”
“就跟李知行说我要养,然后我就打车去他家拿了。”裴桑榆甜滋滋吃着蛋糕,心想着我可真是中华小厨神啊烤的蛋糕也太好吃了吧。
“你下午还去了他家?”周瑾川关注点再次跑偏。
裴桑榆点头,把那口香喷喷的蛋糕咽下去,才温声说:“对啊,我还跟他说了好些好话,麻烦了那么久,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装乖这一套周瑾川可太熟悉了。
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你,声音轻轻软软,表情柔柔弱弱,很容易就让人招架不住。
“你跟他撒娇了?”周瑾川分蛋糕的手顿住。
裴桑榆被问住。
撒娇,没有吧。
不就是正常说两句抱歉么。
语气却是不太确定:“应该……没有?”
周瑾川挑眉,语气变得冷淡:“应该?”
好凶,什么态度。
裴桑榆瘪着嘴看他,有点委屈:“你问这么细节我哪儿记得住,我当时不是忙着来找你吗?”
还把锅直接甩回他身上,真行。
不仅断情绝爱,还是人间海王。
周瑾川慢条斯理吃着蛋糕,懒得理她。
“再说了,你不是想要鱼子酱吗,我花这么多功夫是为了你好不好。”裴桑榆把凳子拖近了些,膝盖无意间抵住他的。
察觉到了温热的碰触,周瑾川也没动,继续低着头吃他的蛋糕。
裴桑榆觉得这人今天真是阴晴不定。
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悠悠叹了口气:“你在闹什么别扭,我看不懂。”
周瑾川吞咽的动作顿了下。
他在闹别扭吗。
就因为裴桑榆可能跟李知行撒了个娇?
好像有点幼稚了。
大概从她来的那一刻开始,思绪就变得不太正常。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瞬,又收回视线。
好几秒后,才说:“别随便跟人撒娇。”
裴桑榆兴致怏怏地嗯了声。
仔细回想了老半天,才不甘心地用非常确信的口吻接了句:“不对,就跟你撒过啊,你还说对你没用,别用这套。”
周瑾川的唇角缓慢勾了起来。
这蛋糕做得还是有些偏甜,嘴巴里一股子甜味。
但他并不排斥。
他收拾好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盒子,起身出去,落了句:“现在稍微有点用了,过来补课。”
一听学习,裴桑榆立刻两眼放光。
把鱼子酱往怀里一塞,踩着拖鞋连忙跟着跑下了楼。
今天耽误了一整天的时间就够心疼了,这会儿逮住空,恨不得一分钟掰成八半用。
讲完了教材,周瑾川让她先做着题,说出去打电话。
晚自习虽然不是正课,但好歹得请个假。
电话刚一接通,这边还没说话,对面的半仙先阴阳怪气了起来:“哟,晚自习都过半了,周少爷百忙之中还知道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啊?”
周瑾川站在院子里,抬手撑了下眉骨,有点疲惫:“在帮裴桑榆补课,没注意时间。”
“什么时候这么有助人为乐情结了,之前让你去帮个忙,不是还跟我倔着宁死不屈来着。”
半仙跟他关系相当不错,又是得意门生,讲话也就比较随意,“你们俩这双双翘课,我是相信你们清清白白,别人怎么想?”
周瑾川被问住,没出声。
只是盯着被风吹动的树梢,刷刷作响。
也习惯了他话少,半仙又揶揄说:“平时脑子不是挺灵的,做事情也周到,今天怎么了?”
周瑾川无奈开口:“我的问题。”
确实是脑子一热,没考虑周全。
就群里那股平时就热热闹闹的八卦劲儿,指不定编排成什么样。
他顿了顿,提议说:“不然,你帮我们编个借口?”
“周瑾川,你听听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半仙气得声音拔了八丈高,“哦,你们大晚上逃课我还帮忙打掩护善后是吧?”
周瑾川站在夜风里,太阳穴隐隐作痛:“期中考完帮你阅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