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信念支撑,李骄杨的优势就很明显了, 一路保持着中间的位置,紧紧跟随不掉队, 一直在等待着冲击的时机,朗月紧随其后,只落后半个身子, 同样蓄势待发。
骑到第四圈结束时,能够跟上大部队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们的优势就凸显出来,轻轻一蹬脚下发力,就抢先一步了。
只剩下最后这点距离, 她们更不会轻易懈怠,一直保持着领先, 最终率先冲过了终点!
宋朗旭在场外拍的手心都红了,激动的比自己拿了名次还要高兴!等到她们下场后, 狠狠击掌!
这时神出鬼没的谢师兄又重新现身了,他看着名次一挑眉,“不错啊!”
“也是她们努力,才能得到这个成绩。”宋朗旭觉得不能抹去她们的努力,天赋重要,勤奋同样重要啊,二者缺一不可。
不过谢师兄在这里,他又想起一件事来,“师兄,原先只准备了前十名和前三名的奖品奖牌,我看今天这个热闹劲,不如给最后一个决赛的选手们,都准备一个参与奖,也不需要贵重,刻好的木牌子就行了。”
谢雪斋迟疑:“临时补充奖品,能行吗?”
“第一次办比赛嘛,难免有些失误,边办边学习而已,选手们努力了三轮,也值得一个鼓励对不对?至于现场拿不到奖牌,让他们事后去补领就行了。”多大点事,简单!
谢雪斋点点头,记下这个建议,准备回去继续补做奖品。
宋朗旭发现师兄虽然在跟他说话,但一直心不在焉,以为他是累了,安慰着:“今天忙完了就好,师兄也能回家好好休息。”
谢雪斋苦笑,“哪儿放得下心呐,后面还有更多的难事等着我处理。”
“只要开了这个头,还怕后面没机会?”宋朗旭笑的狡黠,“而且我听一位大儒说过一段话,人的本性是折衷的,你如果说要给屋顶开一个洞通风,他们肯定不同意,这时再来提出开窗,他们犹豫过后还是会答应的,如果这次没能做到,下次还有机会。”
他还有一肚子的主意,如果这次不成,再来就是,全当是铺垫了。
被他一说,谢雪斋也想到小师弟鬼主意不断,没准还真能按照他想的去做呢。
赛前又是一个时辰的休息,但这次因为是决赛,选手之间气氛紧张许多,互相隔开,也免得彼此误会。
男选手那边怎么样他不关心,他只是靠近了夫人和妹妹这边,让她们放开手脚,专心比赛,是输是赢,尽力就行。
二人点头表示记住。
未几,决赛正式开始,一声铜锣响后,能够进去决赛的一百多人,拉开了决赛的帷幕。他们各出百宝,拼尽全力,都想争一个第一。所以第一圈就紧紧不落,各个都在前头,蹬的火星子都要出来了,却没有得到明显的优势。
第二圈这样,第三圈也是如此,到了第四圈,终于因为体力原因,慢慢分出了胜负,最终,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分出了胜负。
“第一名,原州的刘浩!”
“第二名,赵州的赵非!”
接下来就是宣布前十名等等,被喊道名字的人都是一声欢呼,异常得意。
然后就是女眷们的比赛,秉持着保持实力的原则,李骄杨沉住了气,一时都保持着体力优势,靠在中间的位置,等到最后一圈时才开始发力,一举就得到了第一名。
朗月差不多同时也达到了终点,因为现在还是依靠肉眼判断,所以裁判们最终商量之后,判了个双第一。
听到这里,李骄杨欢呼起来,抱着朗月就是一个转圈,兴奋的无处发泄。
别人也同样高兴,跟各自的亲朋好友各自激动不提。
等到这边事了,就是最后一个环节,颁奖。
考虑到成本问题,奖牌是梨花木雕刻,然后在上面镶嵌银丝做装饰,好看又大方,惠而不费。
上面刻了第一届自行车比赛的某某名,以表明身份。
本来是要由谢雪斋颁布奖牌,由他的夫人来颁女客这边的奖励,但是颁奖推辞了一刻钟,这才姗姗开始。
谢雪斋亲自从礼盒里拿出奖牌,挂在第一名的刘浩身上,刘浩是个不怎么起眼的青年,也不善于言辞,只会讪讪道谢,但是当奖牌挂到脖子上后,刘浩终于从嗓子里憋出一句来:“原州人杰地灵!”
在下面看热闹的百姓扑哧一声笑了,觉得这位冠军逗的很。
但也不怪刘浩如此激动,原州偏远且穷僻,在偌大京城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难得有机会让刘浩得了个第一,当然要趁机替家乡扬扬名。
谢雪斋没有笑,轻轻看了第二名的赵非一眼,赵非是个聪明人,立刻笑嘻嘻的也跟着喊:“我们赵州也是天材地宝啊,盛产的梨子可是一绝!”
赵非这么一打岔,第三名也跟着赶上,喊出各自家乡的特产,倒是把这个喊口号搞的像什么一事,成功圆了场子。
前十名都喊完了,才轮到女客这边,宋朗旭看着缓缓而来的贵夫人,打了个问号。
谢夫人长什么样子,他还是有点印象的,怎么突然换成了这位夫人?
这位夫人看面相,同样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但是看面相不怎么常见,难道是谢夫人一时无空,所以换了亲近的旁人吗?
但看周围女眷们的表情,一时也难以猜测其中奥秘。
李骄杨跟宋朗月占据了c位,因为第一名的奖牌只定做了一个,于是她们两各自伸出一只手共同拿着奖牌做展示。
那位贵夫人颁完奖牌后,又重新回到李骄杨面前,颇感兴趣的说:“旁人肯定都想争第一,你们两倒是和平的很,还能站在一起。”
李骄杨转过来看了朗月一眼,笑了:“我跟她关系本来就好,现在又多了一层关系,自然亲近。”
就是对方得了第一,她也能安然祝贺。
贵夫人看到她们两人带着面纱,又点了点,“怎么还要遮面呢?现在女眷们可不讲究这个。”
现在女眷只要带够了人手,也可以出门游玩,何必再用面纱遮挡。
李骄杨一笑,“不是遮面,而是挡灰,现场灰尘大,我嗓子不适,闻多了不舒坦。”说着她慢慢摘下面纱,露出真容来。
朗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摘下了面纱。她一摘,贵夫人也难免一愣。
贵夫人见过的美人何其多,雍容华贵者有之,明媚清澈者有之,风流灵巧者有之,却没见过这样仙气渺渺,如兰似麝,美貌异常的款式。她只要轻轻一笑,被迷住的人就愿意将一切拱手奉上。
贵夫人楞了三秒后才回神,不由得放缓了声音,轻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李骄杨抢先解释道:“回夫人,我家妹妹生来有疾不能发声,倒不是故意不回答的,她叫宋朗月。”
“清风朗月,一片月色,果然是绝佳的。”贵夫人赞了一句,也不知道赞的是名字还是容貌,随即露出几分惋惜。
宋朗月已经习惯了诸人在见过她的惊艳后,然后就是惋惜,她早就看开这点,所以只是微微一笑,行了个万福礼。
贵夫人见到她礼仪周全,动手把人扶起来,“好孩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深深的记住了此人。
接下来就是其余的几名,但剩下的人没能得到她的青睐,这位夫人还是更喜欢跟李骄杨和朗月说话,就站在一起聊着家常。
颁奖过后,谢雪斋去宣布了“参与奖”,所有进入第三轮的人,都可以去领块奖牌,以资鼓励。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大喊着大叫着宣泄心中激动。
这个参与奖,还真有这么大魅力啊!谢雪斋叹道,记下了。
比赛虽然散了,但是欢乐的人群还没散,他们各自骑着车,在场上玩着闹着。
看到这等场景,谢雪斋也没让人驱赶,而是让人耐心等着,等到他们散后再来清理现场。
这时宋朗旭看到骄杨朗月跟贵夫人聊天,于是过来找师兄,好奇的问:“师兄,那位夫人是嫂子认识的密友么?”怎么会是她来颁奖。
谢雪斋一默,并不回答。
平时谢雪斋都是有事说事,能提就提,这回偏偏怎么都不提,宋朗旭反而从这种回应里领悟到了点什么,能让谢雪斋不好开口的事,难道是,皇亲贵妇?
他用眼神示意,谢雪斋轻轻点头,宋朗旭就懂了。
哈!意外收获啊!看来这次造势足够,连贵亲都吸引来了,多了站台的人,接下来的事情也能更顺利吧?
但是接下来的一场硬仗,就要靠着谢雪斋来打了。
这几日的京城头条,都是关于骑车比赛的,说其中的热闹,说中间的细节,说最后的结果,沸沸扬扬的不歇。
毕竟从前可没有这样的热闹可瞧,咋然有了新乐子,当然要好好说个够。说着说着,也难免说起,如果自家有辆车子就好了,不光能玩,实用性也不差。
百姓们都见过小吏们满街奔波的场景,羡慕着其中的便利,而且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场推波助澜正在酝酿中。
这一日,宋朗旭提前被通知了,又要跟着沈学士进宫,他做完手头的事情,跟着沈学士又进了宫,如今已经进宫十余次,对于所有的礼节已经熟悉,并且不再担忧。
沈学士进了御书房里,宋朗旭在侧殿如往常等候,但是不一会儿,工部,户部的尚书匆匆而来,礼部兵部随后而来,连内阁的三位首辅都齐聚在御书房,可见这次的事情有点大。
宋朗旭望着沈学士的方向突然想到,沈学士偏偏把他喊进宫,是巧合还是必然?不过他只是个在侧殿等候的新晋翰林,不能谈论国家大事,等着结果罢。
御书房内,谢雪斋先挺身而出,报告了最近的成果,因为骑车比赛的热度,百姓们纷纷萌生渴望,也想拥有一台车子,但是因为求告无门,只能暂时忍耐,他请示,要不要由丰产司牵头,新建一个作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其实这事大家都陆陆续续听说过, 毕竟算是本期的热门新闻,妥妥占据了京城热搜榜的头条,哪怕是当天没去看过比赛的人也知道这事。
勾起了全城人的兴趣, 如果再趁着热度顺势开始生长经营,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这事情如果做得好, 利润是大大的,功劳也是现成的。
不得不说, 众人还是有些羡慕谢雪斋运气的,怎么有功劳一直往他手里送呢?
御书房的目光都聚焦到谢雪斋身上,他却不动不摇, 专心呈递上一本提前写好的计划书,用来规划整个作坊的地址, 流程以及利润等等。
隆庆帝早就看过此本,却还要在此时装模作样的再看一遍, 过了一炷香之后才说,“朕看完了,先传给各位爱卿都看看。”
于是计划书在御书房内传了一轮, 人人都捡了要紧之处看过,这才轮到发表意见。
王首辅资历最深也德高望重, 但他一贯不怎么爱开口发表意见,所以是性格急躁些的陈次辅先说话,他也很是直接:“皇上, 这是好事啊!不论于国于民,俱是好事一桩, 一来可以减少马匹的消耗,二来也能方便百姓出行, 臣赞成!”
李次辅慢悠悠跟了一句:“臣也觉得没问题。”
他们这么说完,其余众人也跟着说没有问题,因为计划书写的简明扼要,执行性一目了然。
谢雪斋勾起嘴角,“是,既然如此,臣便要择日实施了,只请皇上.......”他还没说完,户部尚书按捺不住先发话了:“慢!谢大人这样说,就是要一力承揽其中的全部事务咯?”
“如果是民间承办,臣并不反对,但谢大人这样做,是不是有与民争利的嫌疑?”
户部尚书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质疑谢雪斋是否有私心,谢雪斋不慌不忙的接话:“臣怎敢如此!不过当初这项新事物是最早交给丰产司的,比赛也是丰产司负责承办和收尾的,按照惯例,后续的事情也该交给丰产司承办吧?”
“华大人如果有空闲,不妨先把户部的事情处理好。”
谢雪斋被扣了帽子,立马就反扣一顶,户部尚书如此上心,难道不是想要抢别人干到一半的功劳吗?嘴脸不要太难看。
户部尚书一噎,却不得不先停下。
他刚刚说完,工部尚书立刻接了上去,“倒不是想要干涉丰产司的做法,而是这中间涉及到一大笔的利润,要如何处置,总要商量出个章程来吧?”
“是啊,如果是丰产司承办,这里头的钱款总要说个清楚,如果有户部跟工部来协助,最合适不过了。”
一个能够负责工匠和技术,一个负责财务账款,刚好把需要负责的方面都包涵其中。
谢雪斋并不立刻驳回,而是反问:“那依照两位来看,这中间该如何处理?这之前又有什么先例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户部尚书问住了,以前出现技术革新或者新事务,都是先从民间出现,民间自会保守商业机密,保证自己的独家竞争力,直到这个秘密实在守不住,被传播或者分享变成公共的认知。户部在其中需要做的,或是纳为贡品,或者收取赋税,并没有参与经营,更对经营一窍不通。
工部就更别说了。
所以谢雪斋这么一问,华尚书反而为难起来,他一边思忖一边回答,“就按照民间商铺的经营法子,招人手和掌柜,一样的经营,最后的纯收益归入户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