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怎么了?”
“哞——”水牛又叫了一声。
小丛完全听不懂它要表达的意思,正犯愁呢,花旗拎着烧火棍从厨房快步走来。
“我现在给你放出去,你吃完草就回来。你要是不回来,不用兜明把你锤死,我先把你勒死。听到没有!”花旗用烧火棍指着水牛凶狠道。
“哞——”水牛无辜的牛眼盯着花旗看。
“你看着办。把你打死了今天吃牛肉也行。咱们山上没牛,我也很多年没吃过牛肉了。”花旗一边说着一边去解扣在水牛鼻环上的绳子。
一得到解放,水牛立马小跑着出了牛棚,将花旗得踉跄几步。
花旗气急败坏地扔出烧火棍,叫骂道,“你这牛,你,你今天不回来,我就让秀娘把你炖了!”
转头和小丛对视上,花旗恶狠狠道,“看什么看!赶紧绣你的花!”
小丛畏惧地低下头,只希望兜明赶紧回来。他不想面对一个生气的花旗。
第50章 惩治秦娘
秀娘一路哭着从外面回来, 捂着脸,一头钻进屋内。
秋生在一旁急道,“秀娘, 秀娘,你别生气。”
花旗赶紧从厨房中跑出来, 对着秋生凶道,“你怎么秀娘了?”
“不是我。”秋生冤枉, 他埋怨道,“还不是大嫂。一张嘴里像填了粪。”
“她怎么了?”花旗皱眉, “你们不是去她家看看的吗?怎么又吵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秋生一肚子气, “我和秀娘刚说两句话呢,她就像疯狗似的,逮谁咬谁。还说野兽吃她家鸡是因为秀娘。”
“这和秀娘有什么关系?我看她是脑袋被驴踢了。”
秋生平日里不像这样换着话挤兑人, 可见是气狠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一瞬间让花旗想起七百年前, 他藏身那家的小媳妇儿。
小媳妇儿受尽委屈, 家中但凡有任何不顺, 婆婆定要怪罪她, 不是说她做的不好,就是说她招灾。
鸡被吃这事是他做的,因为秦娘家没给云善好好赔礼, 反而上门吵闹,他花旗自然不能轻易放过秦娘。这些又与秀娘有何关系?
凭什么有的人就能随便给别人定罪?这些人可有证据?又凭仗什么?
当初的小媳妇儿无人看护,他虽可怜那人,可他当时不过指头粗细, 离化形还有百年,终究是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现在, 他可以帮秀娘。
今夜,秦娘家准备被拆家吧!
花旗凌厉的眼神吓到小丛,他捏着绣花针,缩在云善摇篮旁,尽可能隐藏自己。
秋生刚进屋就被秀娘撵了出来。他着急地趴在东屋窗户下,对着屋里喊道,“秀娘,别气了。咱们以后不去她家了。”
“砰——”秀娘拿走撑棍,窗户猛地关起。
“秀娘。”秋生抓耳挠腮,凭他怎么叫,秀娘就是不开窗也不开门。秋生只能求上花旗。“花娘,你帮我劝劝秀娘。”
“劝什么劝。”花旗摘掉围裙,往桌前一坐,一条腿抬起踩在另一条板凳上。
谁家女人是这样坐的?秋生没眼看,立马转过脑袋。
“一会儿西觉、兜明回来,咱们一起去讨个说法,看这事是怎么怪秀娘的。”花旗故意提高嗓门,就是要让屋里的秀娘听见。小媳妇儿当年没人帮她,可他会帮秀娘。叫她那讨人厌的大嫂再也不敢欺负她。兜明昨天掏了鸡蛋,这事他也得出一份力。
“啊?”秋生愣住,叫你去劝秀娘,不是叫你去挑事啊。
他尴尬地笑笑,“倒,倒也不用吧。”两边都是亲人,要是为这事打起来,难免叫人看笑话。更何况,他大哥夏生压根不是兜明的对手啊。他都怕兜明把夏生打死。
“讨什么说法?”秀娘擦干净眼泪走出屋子。
见到花旗豪放的坐姿,秀娘噗嗤一笑,“看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的女土匪下山了。”
花旗手里拿了块饼子,咬下一口,嚼也不嚼地咽下,他对着秀娘认真道,“咱们不受这个气。我去替你问问,我看那女人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不要你问。”秀娘嘴角忍不住上扬。
出嫁三年,她被婆家瞧不起,因为家里是外来户,本地没人,爹娘疼她,却也不敢替她出头。没想到,收留了同样是外来户的花旗一家,她家硬气,愿意帮她出头。
“为什么?”花旗皱着眉毛,不解地看向秀娘,“就这么让人欺负?”
“是大嫂,又不是别人。她那人......真要和她计较,气着的总是我自己。她说几句难听话我也不会掉块肉。大不了,以后我不去那边了。”秀娘看向秋生,带着一丝骄傲地问,“我能不去吧?”
这丝骄傲就是花娘家给的。她现在有人撑腰呢。
“能,能,能。”秋生立马应下。不去就不去,才不让秀娘受那个罪。
小丛对着云善吐吐舌头,即使秀娘解释了一大通,他还是没明白,已经有人撑腰,秀娘干嘛还要受秦娘的气。人类可真是复杂。
云善盯着小丛瞧,动动小嘴,吹了一个口水泡泡。“啊——啊——”
“云善小乖饿了吧。”秀娘将他抱出摇篮,“来来来,吃奶。”
她解开衣裳,小丛和花旗立马转头看向别处。
云善一只小手按在秀娘胸脯上,一边大口喝奶,咕噜着眼睛到处瞧。
另一个摇篮里的春花缓慢睁开眼睛,动动脑袋,又闭上眼继续睡觉。
兜明、西觉和坨坨带着猎物刚进院子,秀娘脸上扬着笑,热情招呼,“吃饭吃饭。”
咦,捡了八颗蛋,秀娘怎么这么高兴。兜明心道,早知道再把鸡多留两天,让秀娘多高兴几天。
他们正在这吃饭呢,秀娘娘和婉娘迫不及待地来了。
“吃着饭呢。”秀娘娘笑着问一句,把视线转移到秀娘身上。见她高高兴兴的,心里的担忧顿时减轻。好孩子,自己能想明白。
“娘,大嫂,吃过饭了吗?”秀娘放下筷子,跑进堂屋,拎出两张凳子。“花娘今早刚烙的饼子,喷香。”
大毛、二毛挤到小丛身边,伸着脑袋叫,“小丛哥哥。”
小丛抿嘴笑笑,主动给他两一人包了一块饼。
“我吃过了,你们吃。”秀娘娘接过凳子,坐在秀娘身后。
她听秀娘和婉娘都说起过西觉家的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一家子人。
这一家子人男的俊,女的俏,长相在村里都是最上乘的。家里还全是男孩,长得都好,最大的浓眉大眼,听秀娘说他力气大,上山能打狼。穿红肚兜的小男孩白白胖胖,惹人喜爱,就是整天穿着肚兜有些臊人。另一个小子,听婉娘说,会绣花,有耐性,才八岁,比婉娘绣花的手艺都好。
这一家要是没点本事,怎么这么快就能在东望村起屋子?还起的是青砖瓦房。
有了房子,家里不缺吃喝,以后说亲门槛能被媒人踏破。想到这,秀娘娘问道,“大小子多大岁数了?”
花旗左右看看,不知道秀娘娘问的这句大小子是谁。
“兜明啊,十四岁了。”秀娘回他。
“哟,十四啦。还有一年就能相看人家了。”秀娘娘笑眯眯地问道,“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就这一家子的条件,村里的姑娘随便挑。
“啊?”被点名的兜明一脸懵,他挠挠脑袋,一脸地难为情。找,找什么姑娘,他可是一只要清修的老虎。
其他妖怪幸灾乐祸地笑,坨坨更是笑出声,肆无忌惮地样子惹得兜明牙痒痒。他用空着的左手拽住坨坨头上的朝天辫,“你笑什么笑。”
坨坨不怕他,捂着脑袋继续笑嘻嘻,“给你找媳妇儿呢。”
“咯咯咯。”听见有人笑,摇篮中什么也不知道的云善也跟着乐呵。
“云善都同意呢。”西觉难得地开了句玩笑。
兜明涨红脸,嘟囔道,“我,我不要媳妇儿。”
“我看能要。”花旗忍住笑意,“大娘,有啥好姑娘记得帮我们家兜明留着。”
“你们......”兜明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下脑袋,埋头扒饭。
“你看他还害羞。”秀娘娘笑道,“哪有小子不想媳妇儿的。再过两年就知道了。”
“你看秋生和秀娘的日子过得多好。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有啥事一起商量着做。”秀娘娘说,“就是有那不不如意的,互相之间忍忍、让让,一辈子一晃就到头了。”
“今早的事我听说了。”秀娘娘劝道,“秀娘啊,你听娘的。别人再说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你和秋生能把日子好好过,这才是你两的事。外人再这么说,那都忍忍,只要秋生对你好,其他的事都不用放在心上。 ”
“秋生多疼秀娘,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婉娘笑着打趣秀娘,“她自己心里可美着呢。”
秀娘害羞地笑笑,秋生趁热打铁道,“我不疼自个儿媳妇儿我疼谁?”
秀娘低下头,脸羞的更红了。现在这人脸皮子越来越厚了,当这么多人面说这样的话,也不晓得羞。
秋生放下心,秀娘这是彻底哄好了。他美滋滋地又多喝了一碗粥。
“今早什么事啊?”兜明见大家伙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脸上的红慢慢褪下,开始好奇秀娘娘说的话。
秋生瞪了兜明一眼,瞪得兜明莫名其妙。
“秋生叔,你瞪我干啥?”兜明无辜地问。
秋生无奈,话题已经揭过去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今早秦娘家鸡被野兽吃了。秀娘和秋生叔去她家看,结果秦娘还说这事怪秀娘,还把秀娘骂哭了。”小丛附在兜明耳朵边小声解释。他压根不信,有西觉、兜明和花旗在,村子里还能有其他猛兽?一定就是他们三个干的。
“凭什么怪秀娘?”兜明猛地站起身。这明明就是他和花旗做的。“我们去找她理论。”兜明看向花旗,他最笨,理论的话肯定得花旗说。
“哎呀。”秀娘忙拦住他,“理论什么理论,我都没放在心上。兜明快吃饭,吃晚饭一会儿就得去盖房子。”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秀娘娘心道,这大小子真是越看越讨喜。
“还有五天就是团圆节,你们今年怎么过?两个人在家吃还是去你婆婆家吃?”婉娘问秀娘。“月饼买了吗?”
“大嫂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这事。”秀娘说,“月饼还都没买呢。”
婉娘笑道,“那正好。你去镇子上的时候叫上我。我蹭着你家牛车去,咱也跟着沾沾光呢。”
“今年就咱们自个儿在家吃。”秋生可舍不得秀娘再被无端责怪。反正爹娘有哥嫂就够了,他和秀娘只要关起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什么是团圆节?”花旗问。
“郦城不过团圆节?”秀娘惊奇,“我还以为哪都过团圆节呢。”
“我们那不过。”山上的道士们只过新年,只有新年那几天,灵隐才允许小弟子们晚起,可以不做晨晚课。
“团圆节就是一家人团聚,要吃月饼,赏月,吃石榴。还有的人家会点花灯。”秀娘给他们解释,她算好了,秋生下午要给主顾家送桌子,挣的钱正好买月饼。“下午吧,下午咱们就去镇上买月饼。娘,嫂子,一会儿别走了,在家里吃饭吧,吃完饭一块去镇上逛逛。”自打生了孩子,她还没去过镇子上呢。
“不用在这吃,我和婉娘一会儿就回去。你爹和你大哥还在家里呢。”秀娘娘立马推辞,“他两人都不会做饭,我和婉娘不回去,他们一准得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