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和周习善也满脸不可思议,想来想去可能是县丞答应因为这两天的相处心中欣赏林飘和沈鸿这一对孤寡叔嫂,这才格外重视这个案子。
不过终归是好事,县丞对他们的事情上心,林远这个威胁也不在了。
二柱当场就跳了起来,高兴得直叫:“我就说他该死嘛!县丞大人英明!”
林飘保持着微笑,心想幸好和这县丞打好关系了,这个县丞大人做事也太凭心情了,不过这次毕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林飘上前拜谢县丞大人,说了些感天谢地的场面话,听得县丞大人的表情越来越和蔼,看得出来,满足感噌噌的。
在外面围观这个案子的民众听见判决也是直满意赞叹。
“就该这样,这样我看谁还敢想着害人!”
“就是,还是这样忠贞的寡妇,幸好他有神仙传授的法子,不然他小叔子可就没了,这可叫人怎么活!”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杨嫂!快别看热闹了,你家小孩在河边凫水被水鬼拖下去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叫:“什么?!”
“快别愣着了,快去看看情况啊!”
“走,走,快去救孩子。”
“说了别下河别下河,年年都是这些顽皮小孩,今年都第二个了!”
人群顿时急匆匆的朝着河岸方向跑去,县丞也连忙起了身:“快,快去看看。”
一行人跟着人群向着河岸赶去,到了的时候河岸边已经围满了人,前面乌泱泱的都是人头,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嚎啕大哭声传来。
林飘皱起眉头踮脚看了看:“小孩救上来了吗?及时施救了吗?”
前面的人也不让开:“大人那里来得及过来啊,人都被卷进去了,怎么挣都挣不出来,几个大点的小孩手拉手合力把他拖上来的,上来的时候人都睁不开眼了。”
另一侧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认出了是他:“这不是林飘啊!”他赶紧侧过身给林飘让了个位置,再一看旁边的县老爷,更是吓得诚惶诚恐。
林飘凑过去一看,就见河岸边的妇人抱着自家小孩嚎啕大哭,小孩软在她怀里但看向像是还活着的样子,两只手搂着妇人的脖子,妇人抱着他边哭边打,一下一下拍他的腚。
一旁赶来看的妇人连连叹道:“幸好前两日来的那个寡夫传授的法子,正好河岸边有个孩子学过这个术法,等到大人赶到的时候已经给他按活了,不然恐怕是要来不及了。”
“真是命大,不过也都是命,那寡夫晚来两天这小孩恐怕现在就已经没了,真是他命不该绝。”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寡夫本人站在他们身旁,听着他们的议论纷纷。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这就是那个寡夫!”
“那个啊?”
“那边啊?”
“快给我指指!什么摸样的!”
一群人就像齐齐找到方向了一样看向寡夫本寡林飘,顿时四周都是唏嘘喟叹。
“幸好有你。”“你真是神了。”“积德行善了。”
河岸边的妇人哭得渐渐缓了过来,一手抱着自家小孩,一手拉着另一个高一些的男孩子,牵着他走到林飘面前来扑通一声跪下:“恩人,你俩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她哭腔还没消,说得激动又要哭起来,林飘赶紧安慰了她一下,目光茫然的看了一眼站一旁的手足无措的男孩。
男孩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把他摁活的。”
原来是恩人之一。
这样纷纷扬扬喧嚣了一会,妇人抱着孩子又说要整治一桌酒席请他们去家里吃饭,又说要让小孩人给那儿大一些的当干弟弟,给林飘当干儿子。
“当不起当不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小孩福大命大遇到了贵人,我什么都没做怎么能算我的功劳。”林飘连连摆手把身旁的大孩子往前推了推,这两天他对小孩有点过敏,有沈鸿一个小孩就已经刚刚好。
四周的人一看他这么谦虚推脱,连连劝说:“怎么不是你的功劳,要是你没有将这个术法传开,没有大力传给小孩,怎么会有人懂这个东西。”
“对啊!就是!这救人的心好,你传授了法子也是心好啊!”
林飘打了几声哈哈,只能说感谢小孩学习和传播能力之强吧,感觉他顶多教过四十个小孩,但现在似乎小半个县府的小孩都学会急救法了。
县丞站在一旁,看着民众激动涌沸,当即站出来把控了一下场面:“本官觉得大家都说得对,不过林飘毕竟是传授法子的人,总不能以后每个用这个法子救的人都做他的干儿子干女儿吧?我看这样吧,这救人的少年本就在县府,认作干哥哥算是结一段善缘,以后两家人互相友爱帮扶也是好事,林飘传授救人之法善心为先,由我提笔送他一块牌匾作为表彰,就提功德无量四个字如何?”
“对!县丞老爷说得在理!”
“这样好的救人法子,以后得救多少人啊!担得起功德无量四个字!”
“去我店里写,我店里离这可近!”一旁字画店老板高声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县丞大人和林飘一行人前往了字画店,字画店老板当即铺开上好的宣纸,磨开香墨取出毛笔递到县丞老爷的手上。
“请县丞大人落笔!”
县丞当即挥墨,写下功德无量四个大字,待到墨干装裱进红木框里,由县丞亲自送给了林飘。
四周的人群情高涨,热情的邀请林飘尝尝自己家的烙饼,小馄饨。
二柱在旁边代为接过,打算一会等人散去再代为吃掉,毕竟小嫂子和沈鸿的胃口一般,大部分都是二柱收尾清扫。
因为众人热情高涨,众人在县府中又多逗留了一日,傍晚还去被救的小孩家吃了一顿感谢宴,待到第二日差不多了林飘一行人终于将回程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事情结束众人拜别县丞大人,县丞特意提出让人用府上的马车送他们回去,里长几番拒绝,县丞还是十分坚持,林飘不发表意见。
他想坐舒服的。
最终以坐马车为最终结论,大家收拾了一下住在县丞府上的东西以及收到的一些赠礼,二柱帮沈鸿扛着一大摞厚厚的书籍,沈鸿手里提着林飘的小包袱,众人准备离去时林飘才想起小玉娘同自己说过,走时要同她说一声,道一声别再走。
想到小玉娘这两天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模样,林飘不想对一个小孩食言,便让沈鸿一行人在门口休息着稍等自己一会,快步跑进府内,府中这两日他都走熟了,各个道路转折都熟记于心,林飘没两下就到了小玉娘的闺阁处。
外面洒扫的丫头看见他:“林飘?你不说走了吗?”
“我来同小玉娘告别。”
“哦哦,大人刚刚才来看小姐,现在还在里面,你等会我去通报一声。”
没一会丫头就来请他进去,小玉娘一见他就笑开了花:“林飘哥哥,方才爹爹说你离开要回家了我才不信了,你答应了要同我道别才走的。”说着扭头看向县丞:“爹爹你看吧,我就说林飘哥哥不骗人的吧。”
县丞站起身来满脸笑意:“言而有信本就不易,何况是对一个小女孩,如此言而有信实在少见。”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还要感谢县丞大人,此次的案子如此顺利县城大人居功至伟。”林飘微笑脸,他只是怕小玉娘哭,下次见面的时候对他闹脾气而已。
“不用谢我,这次的事情要说还是你小叔子的功劳,前两日他在我书房看书,意外在大宁律里翻到了这一页便来问我似乎没怎么听过这一页的判法,我同他探讨了一下便觉得这案子倒是很适合这一页。”
“是吗?”林飘有些诧异。
“他这人还十分谦逊有礼,我本想将那一本大宁律送给他,他却十分推辞,说是不看科举无关的杂书,免得分心应付不来。”
“原来如此。”林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同小玉娘以及县丞告别后就远路返回,沿着弯弯折折的院里小径一直到门口。
一行人还老老实实等在门口,周习善已经套好了牛车,将牛牵到府衙的另一侧等候,上面装着他们的一些行礼,县丞大人派来的马车则门口等候着。
书籍金贵,二柱始终没有放开手将手里厚厚一摞书籍放在地上歇一歇,沈鸿在一旁站得笔直,瘦弱而挺拔,俊美精致而沉默,手里还提着他的小包袱,抬眼看见他出来了露出一丝笑意。
二柱欢快的往前跑:“坐马车喽!”
“嫂嫂。”
“嗯,我们走吧,这会回去不要耽搁了晚饭。”两人向前走着。
第27章
大沈家的玉玲正抱着孩子在榕树下,阳光落金似得洒下来在孩子脸上,捏开花生壳的声音荜拨,大家都乘着着剥花生的间隙闲聊。
“欸你说,小沈家这去告官,一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我看悬,他们走的那个早上老李家儿子不是去隔壁村了吗?说是去传了消息,他们一听到消息就马上赶着也去县府上了,听说林飘那后娘也跟着去了。”
“她去凑什么热闹啊!那种没心肝的东西他都要帮?就算不想着林飘,人也得有良心啊!”
“可不就是嘛,所以说他们这一去啊,那畜生爹,还有林飘后娘,两个都是长辈,到时候话还不是由他们说,两个小的想告官怎么告得成?”
二婶子这两天在家里闲得无聊,也开始聚在大榕树下打发时间,耳朵里听不得这些人说什么告不赢的话:“我看不见得,林飘有股聪明劲,沈鸿又是读过书的,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法子。”
玉玲听着笑笑:“县府的规矩大着呢,就是我男人早年的那个先生,如今是个秀才,他们同窗但凡读圣贤书的,就没有一个不重孝道不敬老的。”
二婶子不服:“犯浑的是林远,关林周氏什么事,林飘告的是林远,怎么就扯上不孝顺了,别读的是糊涂书,事情都分不清了。”
玉玲一听她话里有些犯冲,像是在骂自己,当即笑了笑:“我看二婶子眼里只有沈鸿读的是正经书,天下就没读正经书的了,个个都比不上沈鸿。”
二婶子一听她和自己顶上了,心里早就不满大沈家,从林飘入门到沈鸿开小私塾,大沈家哪次不在里面鼓捣出事情来捣乱?人家孤寡的一对叔嫂,教村里孩子识字糊个口大沈家都要出来横插一脚。
“沈鸿又聪明年纪又小,肯定是比有些孩子都生了还没考上童生的读书正经。”
“你……”玉玲没想到她敢骂到自己男人身上,那可是村里正正经经的读书人,明年定能考上童生的,这些碎嘴娘们哪里配说她男人!
她噌的站起身:“你说什么?”
二婶子把手里花生一扔也站起身:“我说沈鸿比你男人有本事,沈鸿像你男人这么个年纪的时候,说不得状元都考上了!你男人还在考童生。”
原先这话大家心里都这样嘀咕,不过现在不一样,玉玲私下和他们说了,束侑的事情可以通融,不是认死理的说了多少就是多少,总不会让乡亲们为难的,既然束侑可以商量,她们还指着往后把自家孩子送去沈波那里认认字,连忙的劝开两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哪有这种比法的,那沈鸿年纪小见识浅,现在就是不如沈波,这要比不就比远了?为什么就说现在,可别扯这么远。”
“就是,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沈鸿现在哪有沈波出息,年纪小的就是不成,嫩得很。”
玉玲见大家都帮自己说话,顿时挺直了腰杆,这村子里,到底是他们大沈家更有威望,哪里是沈鸿教几个小孩改变得了的:“说得像沈鸿是你儿一样,你儿子考不考得上童生?哪一年考上,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二婶子心里堵得厉害,看她手里抱着孩子也不好和她动手,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一个身影从远处跑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鸿林飘他们回来了!”
“什么?”
“这就回来了?告官告得怎么样了?”
“几个人回来的?!”
那人猛的一拍腿:“别问了,就是不知道啊!我就看见他们坐着马车回来的,然后一起进里长家里去卸东西了,里长脸上都笑开了花了。”
“坐马车回来的?他们不是坐牛车去的吗?哪里来的马啊?”
一干人等全都傻眼了,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
“走,去看看去。”
二婶子一听他们回来,连忙端起花生往回走,等她赶到家里的时候,林飘和沈鸿已经着了家,马车就停在院门外面,四面围满了来看的人。
那马高大得不得了,四条腿不知道比驴腿子长多少,马车也漂亮,还有两道竹帘子,两边镂刻格子窗棂,车架上还坐了个不认识的男人,他手上拿着马鞭,抹了抹嘴上的水痕,像是才从院子里喝了水出来,拉着马头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二婶子哪见过这种架势啊,心跳得砰砰的,就怕是林飘他们在外面惹上了什么麻烦,挤着往里面去,就听见里面嘀嘀咕咕的在琢磨为什么会有马车送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