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嫂嫂说得是。”
“养病养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回书院吧,课业不能耽误了,还有,你少和那个温朔玩在一起,这些人都不务正业的,表面应付应付就过去了,不要和他们深交。”
“鸿知道,良友才能得益深远。”
“你知道就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这样子的公子哥鹿洞书院里应该很多,你应付起来辛苦了。”
“不妨事。”
过了中午便是温朔收拾东西,温解青要将温朔和沈鸿一起送回鹿洞学院。
林飘看温解青对沈鸿的态度极好,一个是惹出了事想要化解,还有一个有些拉拢沈鸿的意思,沈鸿不卑不亢,似乎把温解青只当做同窗温柔的哥哥一般,十分感谢他的款待。
之后又送林飘出门,几次挽留他多住几日,见林飘坚持得回家了又说常往来,自己在县府没人一起玩,不如他俩搭个伴,让他多来温府走动。
待到所有人都送走了,温解青才叫人去左偏门传话,说让孙管家回去吧。
孙管家在外面等了许久,甚至没有人给他搬一条凳子来坐着,他也不能坐在雪地里,站累了就蹲,蹲累了又站,从昨天晚上等到了现在,他心里知道事情不好了,完蛋了,但也不敢走开,既然温公子没说让他走,那他就得在这院子外面等着,不管几天都得等着。
幸好手底下的人机灵,早上给他送了热乎乎的汤过来,中午又送了热馅饼,他虽然累得腿发抖,但好歹熬住了,过了中午终于看见门开,心想终于见着曙光了。
门一开,来通传的姑娘却只是淡淡的告诉他:“你可以回去了。”
孙管家心里一咯噔,心里知道事大了。
“姑娘,怎么公子让我等了这么久却不通传我见我一面?怎么着也得见一面吧,我有话对公子说啊。”
“公子说了不见就不见,你自己琢磨去吧。”
孙管家当即让人扶自己回去,赶紧先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里管事的公子,毕竟他和温公子都是公子,说不定能有法子。
孙公子却是大骂了他一顿,然后二话不说要把他革职,让他滚到乡下庄子上去。
孙管家只能又把这事传给了老爷,要知道老爷如今疑心病重,最恨人动他身边的左膀右臂,孙公子第一件事就是挨了一耳光。
“我身边的人你都想赶到庄子上去,让你管了几天生意,你就真当这个家是你做得了主的了?!”
“爹,孙管家为了对付林飘反而得罪了温家,我们只能断臂求生,就说是他做的我们不知情,何况我们本就不知情?这样也不至于从上到下都被温家厌弃啊。”
孙老爷表示不信这个邪,决定自己亲自去温府拜见一番:“他一个哥儿,又是小辈,能得我拜见,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你不要再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我比你知道生意场上怎么周旋!”
孙公子心想这和生意场有个什么关系,人家是洛都贵人,生意场的事都懒得沾手的,只会嫌铜臭污人,有的是人捧着大把的金银给他们花销。
孙老爷勇猛冲锋,败,依然没踏进温府一步,之后犹豫了两三天,终于被孙公子在耳朵边念叨得受不了了,决定暂时将孙管家赶到乡下的庄子,然后由孙公子写了好几封恳切漂亮的甩锅信送给温解青,又送了好几次不错的礼物,孙家丢了好几单大生意之后孙公子的态度也依然如此诚恳,没有半句怨言,这才将关系勉强缓和下来一点。
第65章
孙管家在孙家交接了好几天手上的活计,慢慢吞吞的才把手里的东西全交出去,本来他想着留在府上看看老爷的态度,结果昨天下午老爷看见他,不止没有挽留,反倒当头就说一句,你怎么还在府上?
孙管家当时陪着笑,心就凉了,想他这些年为老爷少爷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居然临了就得这么一句话,‘你怎么还在府上?’。
孙管家越想越觉得没指望,他这一走,想着老爷少爷念着他以后会再把他接回来的希望太低了,想来想去便请人行了个方便,向大夫人递了个消息过去。
大夫人果然见了他,隔着一道屏风,大太太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说罢,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大夫人,这事小的实在冤枉啊,这事实则是公子为了斩断少爷的左膀右臂做出的计策,奈何老爷现在拿他也没有办法。”
“就算他故意的,你做错事情在先,我凭什么保你。”
“小的不敢让夫人保我,只是走之前必须要将公子的心思揭开,他不怀好意,夫人和少爷一定要十分小心对付,以免中的他的计策,我往后不在夫人和少爷的身边了,还请夫人和少爷多加防范。”说完孙管家拜了下去连连磕了三个头。
话是他胡扯的,但如今公子的确已经颇成气候了,要不了多久夫人和少爷就会发现公子的存在的确已经威胁到了他们,那时候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真的,夫人和少爷到时候会想起来的第一个人,只会是先给他们提过醒的他。
这是他唯一回来的机会。
孙管家磕完头,见屏风后迟迟没有传来大夫人的声音,知道她这一会还在想自己的话,逗留也没用,起身先退下了,没一会夫人身边的嬷嬷追了出来,给了他一匣子赏银。
“夫人说了,你既心向着少爷,总不会亏待你,放心去就是。”
嬷嬷回到院子里,大夫人放下筷:“他怎么说。”
“总之就是万死不辞那些话,夫人真觉得公子的心野了吗?”
“人心隔肚皮,他又不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何况他这两年确实是眼看着越来越威风了,铺面他管,银庄他也管,这会子他一句话说孙管家做错了事情,也做主要把他放到乡下庄子上去管事。”
孙明聪也坐在一旁,听自己娘亲对自己哥哥十分担忧的样子就感到不屑:“娘,一个哥儿而已,县府本来就那么点大,他要是喜欢打理就让他打理,我以后可是要去上京的。”
“傻聪儿,你爹的生意做得广,我母家又有那么多兄弟在外面,你在县府不快活吗?去了上京反而要处处小心,你没出过门,不知道外面的世道艰难,就是你爹去了外面,都是缩着脑袋做人的。”
“娘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娘希望我一辈子呆在县府不成?”孙明聪最听不得这些,难不成他娘以为他出去了是那号缩着头做人的人吗?
“你生来聪慧不凡,娘当然希望他施展本领高飞,只是不要觉得县府小便不放在眼中,你看你哥哥出尽风头,在县府你都争不过他,可见小事也是要功夫的。”
孙明聪皱起眉头,他向来是全家的宝贝,家里从没有那个人会说他不好,现在他娘亲却说他不如他哥哥?
他哥哥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哥儿而已,他不屑的道:“多大点事情,我待会就去和爹说,让他给我拨一笔钱,我也做生意。”
“你打算做什么?”
“不就是挣钱吗?我开个酒楼,用最好的大厨,用最聪明的伙计,做起来之后每日不知多少流水,才不用守着那些铺面整日操心。”
大夫人想了想,点下了头,也该让聪儿练练手了,何况孙老爷也太久没操心生意上的事情,现下让聪儿做点事情,他也替聪儿多操点心,这不一下就把他们父子两的心绑一起了吗?
她想了想,倒也是个很好的主意,便打算晚上和孙老爷说说这个事情。
孙家在操心着孙明聪创业的事情,林飘这边也在琢磨创业的事情,自从沈鸿去了鹿洞书院,一星期不一定见得上一面,二柱整日泡在练武场,屋子里只有林飘和二婶子大眼瞪小眼,除了偶尔去温家见见温解青,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他俩像留守的孤寡老人一样守在家里。
守了一段时间之后二婶子受不了了:“飘儿,咱们找点事情来做吧,你不是说要想点事情来做吗,想出眉目了吗?”
“我看二婶子你现在帮人洗衣服辛苦,这事最好还是得往轻松了琢磨。”
二婶子住进来之后,发现附近有些人家连衣服都不自己洗,而是让洗衣妇收走洗,她闲得无聊最近早上吃过早饭就去河边帮人洗衣服,那么点东西洗起来倒也不费劲。
“我洗衣服打发时间呢,要是有正经事做,我肯定不洗衣服。”
“我想过我们要不要买泡椒兔丁。”
“那个好,那个好吃,这样的吃食肯定大家都喜欢。”
“但是大批大批的做,哪有那么多兔子贡得上来,我们还是得做那些日常供得上原料的菜。”
林飘不是没想过,是觉得能做的东西太多了,在脑袋里转了好几天都没定下来。
“其实烧烤就很不错。”林飘一直都觉得这事很合适,但是又不知道能不能发展开,最近几天做了不少调查,发现这边有夜生活的人太少了,大部分人到了夜里就已经要准备睡下了,到了晚上还有吃宵夜需求的简直不要太少。
林飘心里最犹豫的一个点就是,烧烤在白天卖是不是缺了点意思?
二婶子一听:“那就烧烤啊,你说咋做,我就弄起来,你是不是不相信婶子的手艺?婶子是很相信你的方子的,你的方子就没有不好吃的,哪次刚吃上的时候,不是香得人舌头都能吞下去。”
“婶子你就这么相信我?”
“那肯定的。”
“行。”林飘坐起身来:“那就不犹豫了,咱们凑点钱,先定个长条形的炉子,然后打一把铁签子。”
“咱们有炉子为什么还要定新的,先把这个小的用上。”
林飘一听就知道婶子想空手套白狼,先赚了钱再添置装备:“行,这样也合适,免得我们生意没做起来,东西荒了一大堆。”
两人商议好,便越好一起出门,先去了铁铺定了一把扫帚面粗细的扁签子,然后去了中药铺,林飘按照自己记忆中十三香的名字,把各个香料抓进油纸袋里,抓了满满俩袋子。
傍晚二柱一回家,就被二婶子揪着去磨香料了:“你以后别再瞎跑了,我和你小嫂子说好了要做烧烤卖,你平日留在家里打下手,生意开张了你得守在旁边免得有人来闹知道不?”
“娘,小嫂子?你们要做生意了?”二柱一脸惊喜的望着他俩,随即又突然想起:“可是不行,我师父说我学得很不错,明天要传我拳法了。”
二婶子皱起眉头:“你就是去玩玩,学那么认真做什么,别把要背的功课忘了,先在家里背一段时间,之后才好再去清风书院。”
“可是娘……”
“不要可是,读书才是正经事你知不知道。”
林飘听着母子两人的对话,沉默的在前面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些最好不要插手插嘴的母子关系紧张时刻。
二柱无奈只能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石杵里,没一会就磨出了十三香。
“二柱,把香料装在旁边的罐子里,剩下一些放进旁边的那盆肉里,和姜葱一起拌均匀。”
二柱老实的打着下手,很快一盆切好的肥瘦肉丁就腌好了,因为讲究性价比,每个肉丁都有大拇指大小,林飘打算一串肥瘦各四个,挨挨挤挤的八个下来量不多不少,不会几串就吃饱,也不会几串吃下来还觉得什么都没吃着。
为了能提高性价比,林飘让二婶子提前准备了一锅松软的白面饼子。
“到时候买几串肉,烤热一个白面饼把肉夹在中间,这也抵得上一顿饭了。”
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三人在一起商议定价的问题。
“这肉串和饼子怎么卖?”
“饼子一文钱两个,这价格和馒头差不多,要是再贵就能吃包子了,也没人愿意要这个饼子,肉串,一文钱一串,三文钱四串,算下来三文半就能吃上一顿夹肉。”
“都是夹着肉的饼,这比油饼贵,也不知道好不好销。”
“油饼是为了卖饼,咱们主要是卖肉,二柱你去铁铺把铁签子取回来,我们今儿下午就先吃一顿烧烤,婶子你就知道这味有没有人愿意花钱了。”
二柱腿脚快,没一会就把铁签子取了回来,家里的炉子炭火也烧了起来,屋子外的小棚子也搭了起来,正好在外面烤,又能散掉油烟,又能顺便看看能不能开张。
二柱把炉子提到了外面,将座椅该摆开的就摆开,他们围坐在炉子旁将串好的肉串放上铁网。
没一会肉的香气就四散飘开,一开始附近的邻里只当哪家在炒肉吃,等过了一会越来越香,几乎已经响得不可思议,像有个小勾子钻进了鼻子一样。
“这什么味道?谁家在做饭?怎么这么香?”
“像是在炙猪肉。”
“一开始的味道是炙猪肉的味道,后面就不好说了,不知道放了什么调香味,非常的辛香开胃,我这个鼻子肯定是不会错的。”
“是哪家在做菜啊?”
一个个都被这个味道勾得受不了,打开门往外看,就看见林飘家正支着棚子坐在外面吃炙肉,还不是一块一块的炙肉,是穿成一串一串的。
邻里凑上去打招呼:“吃饭呢?吃的什么呢?”
这人住在林飘家隔壁,叫邓磊,平时眼高于顶的,自认为对生活很有追求,不爱和他们这些女人哥儿不说话,这会倒眼巴巴的凑上来了。
林飘手里正捏着一个烤串,扭脸看见他:“吃烤串呢?来尝尝吧?”
林飘既然招呼了,邓磊早就发馋了自然不客气,想着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家的味道,怎么会闻起来这么香。
林飘笑眯眯的递给了他一串:“其实我们想着做点烧烤生意糊口,一文钱一串,三文钱四串,这样买您觉得值不值?”
邓磊接过烤串吓了一跳,心想就这样小小一串,几粒肉在上面就要卖一文钱一串?一文钱要是去买个大肉包子好歹还能吃个饱呢!
他这样想着,烤串油滋滋的想起已经到了鼻腔前,他一口咬下去,牙齿咬住肉丁拨进了嘴里,稍微一嚼,浓烈的香气就在嘴里一层层的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