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儿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确实关着的,半点都没有要开的意思:“小姐,听说他们就招了两个绣娘,开绣品坊,再不济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几块帕子放在店里才像样子吧?熬着灯连夜赶工也得十几二十天才能做出来,他们哪像咱们,一下就能拿得出这么多好东西震住场面。”
孙凤一听是这个道理,心里觉得好笑,就这还想和她比,还敢写信来挑衅她,真是不知死活。
孙凤嘲讽的摇了摇头:“真是没意思,做我的对手真是抬举他了,不过店开都开了,也就陪他玩玩。”
此时,林飘正在对两位绣娘讲解干发帽中,两位绣娘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你说的我们都听明白了,可是这样是不是太奇怪了?”
“这样真的会有人买吗?飘儿,不然我们还是做绣帕吧?我绣的牡丹可好看了。”
林飘很坚定的告诉她俩:“不,我们就要做干发帽。”
“为什么啊,这个东西听都没听过。”
“因为就算不卖我也要用!”
冬天洗头不能吹干还没有干发帽真的头上凉飕飕的要冷死了呜呜呜。
他现在年轻还熬得住,但保护我方高地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两位绣娘被这个坚定的理由所折服,开始按他说的在厚软的棉布上斜着剪裁,尽量用最合适的剪法剪出最多的干发帽雏形。
然后简单缝制之后,再装上木扣子,一个干发帽就做了出来。
林飘选的料子是淡蓝色和淡红色,两种料子都只经过简单的染色,并没有深重华丽的颜色,但对干发帽来说刚刚好。
做好几个之后林飘收走几个,想着回家之后先给家里的人一人发一个,然后让绣娘做好自己也带一个回家用,林飘还当场演示了一下干发帽的用法,两个绣娘显然都不适应,似乎觉得很怪,又觉得很新奇。
当天林飘把干发帽带了回家,一人先发了一个,然后开始洗头,洗完之后把头发一包,连带两只耳朵也包在里面,向后一躺倒在暖和和的炕上。
真好。
有点现代生活的感觉了。
等到软棉布把头发上的水分都吸干得差不多了,解下帽子再擦一擦头发,在炕上烘一会就干得差不多了。
林飘夜里睡下,第二天一早起床就看见二婶子和秋叔在洗头,他俩虽然没说什么特别的夸赞,但显然对这个东西很满意。
“包上是暖和,又不往脖子里滴水了,一下方便不知道多少。”
林飘到了绣坊,又问两位绣娘的使用感,两位绣娘也表示用着很不错:“东西虽然看着怪,也只是张小帕子,但用过这个了,就不想再用帕子在哪里滴着水擦半天了,省事又方便。”
林飘点点头,向他们表示可以再改进一下,比如把木头扣子稍微简单加工一下,染一点颜色,做成小柿子的形状,也不需要多精致,像模像样的就行。
“为什么要做成小柿子的样子?有什么讲头吗?”
“图个吉利,这一戴上,扣上,就叫好柿临头,咱们可以写成广告词做卖点的?”
“广告词?卖点?”
“这个你俩不用操心,你俩就在后院,到时候我招俩脸皮厚的年轻小伙子在前面,不进后院,就负责在前面吆喝。”
俩绣娘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懵逼了,她们不是做绣坊的吗?又不是卖烧饼的,怎么还要有人吆喝?
孙凤等了五天,终于看见林飘那边的店慢悠悠的挂上了招牌,一看就直笑,取的什么破名字,铺子是破烂铺子,名字也是破烂名字,居然叫淘宝阁,门边还立一个小牌子,上书,淘到你想要的宝。
孙凤看着来气,她等这个对手开张等了五天,结果就这样?:“什么鬼名字,真是难听,哪有女孩会喜欢这样的名字,见着就要绕道走了。”
林飘心想自己就卖个干发帽,也不好意思叫什么凤凰阁珍宝阁,没叫拼夕夕已经算是十分用心了。
孙凤最近除了呆在家里,基本每天都会到凤凰阁来一阵子,看斜对面的淘宝阁挂上那难听的名字之后又在出什么丑了。
然后她发现,淘宝阁在外面摆了个小摊子,请了两个年轻嗓门洪亮如铜锣的男人,当街吆喝起来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要十九个,不要十八个,十个就能带回来,您问这是什么?这您就不知道了吗?如今的高端新品干发帽,南方最时兴最新的东西,那貌美如花的小姐,俊朗不凡的公子,也都爱用这个,人手必备一个,我家里在南方做生意的,现在这个东西不要太时兴了,家家户户都用啊。”
“这寒从脚起,风邪从头入,头疼脑热长痘痘,皮肤不好这就是根源,一块干发帽,老了不头疼,养颜又美肤,保护头部经络,头是诸阳汇聚处,阳气不绝人不死,护住阳气护住根。”
旁边的男人披着头发在旁边配合:“您问怎么用,您看!这样一包,这样一扭,这扣子一搭,正着戴反着戴,怎么方便怎么戴!您瞧这一戴是什么?好柿临头!”
林飘在屋子里听效果,紧急的每日赶稿子,拿出了十多年的瞎扯功底。
孙凤在凤凰阁听了一天的热闹了,那俩伙计嗓子真是金嗓子,上午吆喝到下午,听得她直皱眉,心说这是什么糟污东西,但耳朵一听着就忍不住想听听他们嘴里还能说出什么。
上午他们吆喝完了干发帽养颜保阳气,下午又换了一套。
“现在老板不在,我们把价格打起来!”
“不行啊!真的不行啊!已经十文钱了,老板回来了对不上帐咱们也别干了!”
“现在邻里叔伯都在这里了,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这么多人在这里,不给点优惠说得过去吗?!你看看说得过去吗?”
一旁围观的大爷大叔大嫂哪里见过这种热闹,一个个欢欣鼓舞:“小伙子很上道啊。”
“就是,再便宜点还差不多。”
“你说得这么好,再便宜点我就买两个回去和我女儿用。”
两个伙计继续:“不行啊,真的不行!不能再便宜了。”
“真的不行是吗?难办啊,那这样,既然价格不能变,我们就加!干发帽十文一个,我们加绣字,免费绣一个字字,免费绣一个花,可以二选一啊,带回家一人一个,不会用串了,绣娘就在后面,马上绣上马上带回来,老板来了也不能说什么吧?我们再加,一年质保,什么是质保?用一年你用坏了,说我们东西质量不好,只要不是你自己撕坏的,我们包退换,马上给你们换新的!我们再加,扣子缝得很牢啊,但要是万中有一掉了坏了,免费订扣子,照样好柿临头啊!”
“不要说十文钱不值,实在是没办法再便宜了,你们摸摸这料子,高端货,年轻人里最时兴,南方现在最流行,你戴上试试,是不是暖和,是不是舒服,你瞧这后面,把头发一兜,一扭,是不是方便得不得了!”
孙凤听着烦死了,中午午休梦里都是不行啊!我们把价格打下来!我们加!我们再加!
午休睡起来,她精神稍微好了点:“外面终于不吵了,他们消停了?”
李儿不敢吭声,稍微点了点头。
“你像个鹌鹑一样做什么。”
“他们……早早卖光了,就关门休息了……”
“什么……?”他们卖那傻得不行的帽子,居然卖光了?孙凤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旁门左道,全是些不干不净的手段,也就卖卖街上的老头子,哪有小姑娘喜欢这一套。”
孙凤思来想去,还是压不下心里的那股不安,这林飘邪性得很,总是做出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转头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反超了过去,她得赶紧做点事情。
“明日你亲自带着人,带着帕子,去各个府上,亲自送帕子给客人们挑选,记得再做一些绢花带去,雅致一些,一起卖。”
李儿点了点头:“是。”
“对了,到时候你学学他们那套话,就说特意给她们的便宜些。”
李儿连忙点头:“是。”
傍晚林飘这边关上门在数钱,林飘把说好了给两个直播伙计的钱先结了,特意多给了十文,让他们往后也来,两个伙计第一次遇着这么赚钱给钱也这么痛快的东家,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
两个绣娘也吓得够呛:“真卖完了?我们做了好几天的货呢?”
“你们在后面绣字还不知道卖出多少了?”林飘调侃她俩。
“老天爷,绣得人都发蒙了,只知道对着帽子和字条上写的绣,哪里还记得自己绣了多少。”
林飘把她们的工时费都结了:“还按咱们先前说好的,绣娘按件算,伙计按天算,按月算你们也等不起,但若是做满了一个月,每个月要额外发一笔值班的钱,若是做满了一年,年底也要额外再发一笔奖金,这些是人人都有的。”
众人喜笑颜开,第一次听这样好的事情,只觉得人生充满了盼头,就盼着明天再来上工,狠狠的又赚上一笔。
“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明日早点来,不要误了时辰,尤其你俩,我写了新的词,你俩到时候先来练练词再卖货。”
“成!我们保准一早就来。”
林飘把他们送出了门,自己回到屋子里清点了一遍剩下的钱,一袋子沉甸甸的铜板,一天就七百多枚,刨去成本也能有四五百文。
“我真有做营销的天赋。”林飘心里美了一阵子,在钱袋子外面裹了一层料子,抱着沉甸甸的钱袋回家了,一路上抱得手都酸了,进了门赶紧叫人。
“谁在家?快来接我一下,要摔了!”
二柱赶紧跑出来把钱袋子抱了过去:“小嫂子,这是什么啊这么重。”
“你猜猜?”
“买了肉?”
“错,是钱。”林飘掀开给他看了一眼。
二柱一瞬间瞪大了双眼:“小嫂子你抢银庄了?”
“说什么呢,你忘了,我今天正式开张卖干发帽了。”
二柱一下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下卖了这么多钱?真有这么多傻子买这个帽子?”
林飘瞪了他一眼:“什么傻子,我这是高端干发帽你知不知道,买的人都是有眼光的。”
“……”二柱内心惊觉,或许聪明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的可怕。
秋叔和二婶子出来听见了,也是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帽子能这么好卖,飘儿你这卖上半月一月的岂不是就回本了。”
“再看吧,反正先把当下的钱挣了。”
“你倒是豁达,那这么高兴的日子,下午给你弄个鸡汤补补,你看你这几天忙活得,人都要瘦一圈了。”
“谢婶子!”
二狗回家之后听见这事,坐在桌边眼睛就开始滴溜溜的转了。
“老实人,心里很有想法的样子?”林飘问他。
二狗笑了笑:“我心想我和小嫂子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在心里学习呢。”
“你怎么小巫见大巫了,做了什么挣钱营生了?”
“我今儿在清风书院接了一单大的。”
“什么单子,说来听听。”
“咱们家不是卖肉串烤饼吗?但是又卖得不多,又要排队,一个烤饼三个半的价钱,我以一个烤饼夹三个肉串八个的价钱,再搭一个一文的外送费,收了二十一个烤饼的钱,明日带去给他们吃。”说着他扭头看向二婶子和秋叔。
“二婶子,秋叔,我不贪心,七个给你们,我赚一文再搭一文外送钱,一个饼我只赚两个,道义吧?”
二婶子和秋叔听着直笑:“成,你这生意可给我们谈得不错,我们明早早点开始弄,早上把你的货先出了,让你带去书院。”
二狗表面稳重,暗地里因为太兴奋,抖腿抖个不停,谈完看向二柱:“二柱,你也在练武场这样做,练武的人能吃,能赚不少呢。”
“我做不来,这样赚他们的钱多伤感情。”
二狗一听就皱眉:“什么伤感情,你这样放着钱都不赚,难道不伤钱吗?”
林飘在旁边一听就笑喷了,没想到二狗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至理名言,果然是个天生的机灵苗子。
“二狗,你这样你同窗不怪你,觉得你掉钱眼里了吗?”
“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买不起是他们出不起这个钱,怎么能怪我开价高,不排队就坐着等吃的就该多付钱,还有,你别叫我二狗,叫我灵岳。”
二柱摇摇头,他和练武场的兄弟就是交心掏心窝子的热血兄弟,反正对他来说,这样的事做着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