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性子弱好摆弄,让她没根基的去这种大户人家里面当妾,不得活活被欺负死?
小月重重的点头:“小嫂子我知道了,我会看住她的,合适的时候偷偷把这些事情让她知道,看她什么反应。”
林飘拍了拍她肩膀:“别让冯生离她太近了,平时你多和她呆在一起。”
“嗯,要是她出绣坊,我肯定不叫她一个人出去。”
这个事情商议好,算是有了一个暂时的应对之法,当夜众人各自睡去。
第二天林飘一觉起来,梳好了头发洗漱好了,看见还堆在一旁小桌上的礼品盒,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光顾着忙娟儿的事情,礼物都还没打开看。
当即挽起袖子,上去开始一个个的打开看,其中最显眼的一个盒子就是韩赐给他的那个了,林飘打开之后顿时震惊了。
韩赐给他的礼物是一盒子珍珠。
个头并不夸张,每个大约是食指指甲盖那么大,但是个个圆润饱满,个头均匀。
平铺在锦盒里,至少有一两百颗。
林飘呆在原地了好一会,真的不是沈鸿的卖身钱吗?
还是这些豪门世家出手已经大方到如此地步了,对于一个都谈不上的认识的,弟弟的同窗的哥夫,都能这么慷慨大方。
但沈鸿说过能这些东西能收,他和韩家和温家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飘想来想去,只能说沈鸿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和想法了,这些利益上的往来也不是他一个局外人能想清楚的,既然送了,他收下就是。
家里人围过来看,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大家欣赏了一会,林飘合上盒子:“这珍珠先放着,等以后遇上需要的时候,可以做上不少头面首饰。”
将礼物一个个打开看了,温朔的礼物最质朴,用金子给林飘打了一对沉甸甸的金手镯。
就连林师父送的暗器钗子都比温朔的有品位,林飘研究了一下,前面做装饰的枝条和花朵应该是掩护,从两边的钗子芯里有两根针,左右两发。
“这簪子还挺好看的,比之前的那些暗器做得精致多了。”林飘拿着簪子在头上比划了一下:“这样戴着还行吧。”
“飘儿你戴什么都好看,你也别总挽这样简单的发髻了,挽一个圆髻或者单螺,位置梳高一些,也很简单,也更好戴簪子这些。”
林飘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若不是非要挽发,我平时还想披着呢,拿根发带束在脑后就够了。”
二婶子听他说完,又默默的看了那支簪子一会,等到娟儿和小月将要出门,二婶子把他叫住:“飘儿,我有话和你说,你待会再起铺子里。”
秋叔不知道是什么事,想来是二婶子的事情,便先和小月娟儿他们一起出门了。
林飘留在院子里看向他:“婶子,怎么了吗?”
二婶子谨慎的道:“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我就是这么一说啊。”
“婶子你说。”
“林师父送给你的那个钗子,我看那个花样里头有门道。”
林飘不解,暗器簪子,向来都有门道啊。
“飘儿,你看这个钗子,这个树枝,这个花,这是不是连理枝。”
林飘一愣,看着手上的簪子:“额……”
我家崽的老师爱上了我怎么办。
他不是很喜欢肌肉男啊。
这该怎么办?
林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认真的追求又含蓄的追求,和早期遇见的那些人不同,既没有冒犯失礼,上来就普信发言,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愿,上来就是非要逼着他嫁人。
林豪甚至没有当面来说,让他连当面拒绝回去的机会都没有,只是送了一个簪子给他。
林飘顿时想起沈鸿说这个贺礼不能收,早知道就听沈鸿的了,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尴尬。
二婶子看着他手中的钗子,又看向他:“飘儿,你打算怎么办?”
“这能怎么办,明天让二柱去送还给他吧。”
二婶子听了便道:“我去送吧,别让二柱去。”
林飘点了点头:“是,不好叫二柱送去,他们是师徒,虽然林豪是个心胸宽广的男子,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记在心上过不去,但二柱最好还是别搅合进这些事情来。”
林豪粗神经,二柱比林豪更粗神经,他自己大概还什么都没弄清楚,把事情说出去让聪明人听出门道了,家里这点私事就要全被外面听去了。
林飘实在没想到,林豪居然也会对自己有意思,自己有这么香饽饽吗?
“飘儿,虽然近来已经没有那些轻浮的男子敢来给你说亲事了,都说豆蔻年华最好,那是小姑娘小哥儿水灵,按道理来说,到你这个年纪了,也不该有这么多人惦记,但你是越长越有模有样,往后惦记你的人肯定只多不少,林师父人不错,又厉害又踏实……哎哟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倒也不是要劝你要找个人嫁了,只是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这样长久下去总是麻烦。”
“婶子我懂你的意思。”林飘知道在婶子的观念里,不停的被人看上是危险的,得找个人嫁了才算保全了自己,得到了庇护,这种庇护来源于他只要嫁了人,就不再是一块悬在半空谁都有机会吃到的肉。
“但是婶子你想想,咱有沈鸿,还有二柱,这不比跟外面的男子安全?说聪明谁比得过沈鸿?说能打谁又比得过二柱?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二婶子点了点头,只是替林飘觉得没安全感,但是想想家里这么多人,不见得就比不过一个林师父可靠。
转头想想林师父,又有些觉得为难,反正飘儿是不可能嫁他的,二婶子平心而论,他是个好人,待飘儿也好,同他过日子想必也不会多差,但是他和飘儿住的日子那么久,早就了解飘儿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喜欢好看的,林师父可不行。
林师父长得也就只是端正而已。
林飘将钗子放回盒子里,交到二婶子手中,二婶子想着明天再去把东西送还给林师父,但是东西拿在手上就觉得烫手,一直拿着只觉得不安心,决定自己今天就跑一趟,拿着钗子出了门,到了练武场找到了林师父,将钗子还给了他。
林师父被叫了出来,两人站在练武场外面,二婶子把装着钗子的盒子递给他:“林师父,你为人向来很好,人品贵重,这些都是我们看在眼里的,但这个钗子飘儿说他实在是不能收,你还是收回去吧。”
林豪看着她递还回来了盒子,想了想:“怎么了,林飘是不喜欢吗?”
“倒也不是,但是……”二婶子实在是有点硬着头皮绕不下去了,把问题抛回给他:“林师父,你说你送这个钗子给飘儿是什么意思?既然是这样,飘儿怎么好收下?”
林豪想了想:“我确实是瞧上林飘了,但这和钗子没什么关系啊,就是送给他戴的,我也不是那没骨气没样子的男人,送一个钗子给人戴,便要逼着他嫁给我了,我送他东西他收着便是了。”
二婶子心想林豪终于承认了:“可你觉得无所谓,飘儿不是那样的人,他既然不打算改嫁了,就不可能收你这个东西,尤其是这个簪子,你看你做的这个样式,连理枝,戴出去叫人家看见了,要是知道是你送的,人家该要怎么说飘儿?”
林豪楞了一下,他心道问题原来出在这里,怪不得之前的都收了这次的不收:“婶子,这确实是我的错,我叫匠人给我打的,叫他选个好看的花样的,没想到他做了这个连理枝出来,我也不懂这些就送出去了,这样,我改明叫他重做一个简单的花样,再送给林飘行吗?”
二婶子一听,他不知道这个是连理枝,但的确真的对林飘有意思,居然是阴差阳错把这一层揭开了。
“既然现在把话说开了,你还是别送了,再送飘儿也不可能收了,我说你也真是,平时往飘儿面前没少凑,也没露出点样子来,半点家里的事也不知道。”二婶子忍不住对他连连抱怨,要知道林豪总往家里跑教林飘防身术这件事他和郑秋嘀咕好久了,他到底娶没娶妻也让他和郑秋嘀咕好久了。
本来以为误会一场,现在知道他真的有这个意思,就觉得怎么有这样不开窍的人,对人有意思还什么都不说。
林豪听她如此话说,便到:“这,实在是家中的事不好说。”林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先前娶了一个妻,她与我都是江湖儿女,性格豪爽,后来她嫌我赚不够花销的银钱便和我和离了,自然是家中没有人的,不然怎么敢对林飘有想法。”
二婶子听了心里微微皱眉,先前有一个媳妇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和离了,但是长得不合飘儿的意再加上不太能赚钱,这两点就问题很大了。
“林师父,飘儿对你没有丝毫的意思,这话半点假都不带,他是做好决定要守寡了,你若是当真看重他,便不要再有此意了。”二婶子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清楚,免得他想不开去纠缠飘儿,到时候被飘儿骂一顿,大家脸上都难看。
林豪听她这样说,沉默沉着的思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既然婶子这样说,我也明白了他的志向,往后便是朋友往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二婶子看他答应得干脆:“你既答应了,就不要反悔。”
“我林豪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子,绝不反悔,他既然说了不嫁,我又不是那些泼皮无赖,非要逼他失节,往后他便是我弟弟,我照旧待他好,绝不再有其他想法。”
二婶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干脆利落的男人,想了想觉得有些遗憾,毕竟这么有男子气概,飘儿要是相看得上就好了,可惜就是不喜欢,没这个缘分。
二婶子回到家里,把事情前后给林飘说了一遍,林飘直竖大拇指,给二婶子点赞,也给林豪点赞,真男人,终于遇着一个有骨气的男人了。
之后的日子除了娟儿,便没有什么可操心的地方了,每日数钱,清点业绩,然后听小月汇报娟儿最近的境况。
“那个冯生又要来约她见面,我便把事情给她说了,说冯生已经有了婚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成婚了,娟儿不信,去见冯生的时候问了她,回来的时候就是哭哭啼啼回来的。”小月说起这个就一个头两个大,毕竟娟儿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就是躲着哭,哭得十分可怜。
“我问她冯生到底是怎么和她说的,她也说不清楚,只说什么冯生是个好人什么的,下午要回来了她便不哭了,怕被家里人看见,但闷着不说话。”
林飘一听这个情况也头疼,感觉幸好家里这几个,只有娟儿在青春期开了情窍,其他几个,像大壮,开的生意窍,二狗开钱窍,二柱开的练武窍,沈鸿开的智慧窍。
对情绪和自我发展都是增益效果,没有损耗情况,不然全都伤感忧愁彷徨起来,他恐怕要按不住。
“小月,你去叫娟儿出来,我有话和她说。”林飘觉得有必要下点猛药来治治恋爱脑了,虽然现在娟儿才十四岁,但是让她自己思考起来也很有必要。
娟儿被叫出屋子,才坐下,林飘就开门见山的告诉她:“娟儿,我同意你和冯生的婚事!”
娟儿差点被吓得摔地上:“小嫂子……”
“但是这只是我同意,你家里人的意见,到时候还得等冯生的长辈和你家里来商讨,现在你家里还不知道,你得自己想清楚,你年纪轻轻,是不是就看中他不变了?”
娟儿本来还在绷着,听他这样说一下破防了:“小嫂子……他有婚约……他要娶别人……”
林飘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个,有婚约可以退啊,他是不愿意退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退不了。”娟儿哪里敢想这么夸张的事情,对她来说,父母之命就是天命一样,怎么可能拂逆父母在十几年前就决定好了的婚事。
“啊?那这要怎么办呢?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叫我放心,他一定会娶我的。”
额……
林飘点了点头:“他还是有担当的,那他是打算怎么娶?让你当平妻还是妾?”
娟儿本来想得就没那么细,只是觉得冯生给了她承诺,总还是很看重她的,林飘这样一说,她才想到,冯生说的娶,很大可能是让她当妾。
她一下楞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她要给冯生当妾吗?
若是以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说让她给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当妾室,她或许懵懵懂懂,不太明白也不太清楚的点下了头,总之嫁给了富贵人家有吃有喝,不门好亲事。
但她来县府这么久了,做绣活送东西,都是和后宅的女子哥儿接触得多,听着那些绣娘念叨,看着那些宅院里为了一张帕子一个书包拈酸吃醋争来斗去的人,她只是害怕同人说话,不是眼睛看不了人和事。
小嫂子待她这么好,小月在外面主外,让她不用理睬外面的事情,回了家也不用做什么活计,顶多洗个菜端个碗,住在一起人如同家人一般,沈鸿是秀才,二柱是武秀才,二狗是童生,大壮自己做生意也十分有声有色,她的家人们都很努力,都是要当有头有脸的人物的。
她要做妾吗?
为了银钱和吃饱穿暖?
可她如今做的绣品,也够她吃喝,小嫂子每月发下来的银钱就不少,过年过节还要给些零花。
为了冯生的情义和待她好?
家里人待她更有情义待她更好,说出去她做妾,只会给家里跌份。
她唯一过不去的就是心里那一关,冯生顶着家里的压力都说要娶她了,她怎么好就不嫁,岂不是忘恩负义?
娟儿想了好一会,都没想通这个问题,有些茫然的看向林飘:“小嫂子,我不知道……”
“那你就慢慢的想,反正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心里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你也可以用这段时间看看冯生到底对你的心意如何,要是对你不够好,那又另说是不是。”
娟儿点了点头,眼神懵懵懂懂的,显然是没太听懂,林飘看着她这个状态,感觉就像办家家酒一样,说好了要和朋友出去办家家酒,因为朋友说家里有事来不了,于是两个孩子开始悲痛的大哭。
娟儿这个年纪,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结婚,什么是生活,嫁给冯生之后她得面对什么。
她要面对的不止是那个怯怯的喜欢他的少年,还有他那个门当户对受公婆喜欢的正妻,不知道那对公婆会不会难伺候,但肯定是永远站在正妻那边,不会帮她的。
这个时代的婚姻啊。
林飘在心里摇了摇头:“你们以后看人,不止得看光他一个人,还得看他爹娘,看他家里是怎么相处的,不过要是有一个优点的话,这些方面就可以稍微少考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