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上就当做住进旅游景点的消遣,有地龙就不用担心受冻的问题,唯一的问题便是这屋子他们住进去合不合适。
沈鸿看了一眼嫂嫂:“屋子是平日用来接待客人的,如今是我在管,无人的时候可以由我安排,同窗也有人住过。”
林飘点点头。
懂了,假公济私,但由于之前给同窗开过的后门也挺多,所以不算假公济私。
“那我们收拾收拾衣服,去山上住两天。”
众人都表示好,但是二柱要练武,以林师父恨不得把二柱拴在裤腰带上的作风,是不可能放人的,二柱也足够自觉,不打算因为这样的事情请假。
小月坚定的要呆在铺子,觉得可以让娟儿去。
林飘想想也是,现在能替小月工作的人只有自己和大壮,而能替娟儿工作把娟儿换下来的却又众多的绣娘。
娟儿觉得小月不去她也不去,小月反倒说:“你和我可不一样,你是绣娘,你得去看点好看的东西,你去山上看看,要是能绣出雪景来,那才不算白看。”
娟儿听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下来,认真的道:“我会好好去看的,绣出雪景图来。”
二婶子和秋叔表示可以去看看,毕竟他们还没怎么去看过鹿洞书院,但是他们算好了日子,觉得顶多去一天,他们要当天去当天回来,不然同喜楼没人盯着他们不放心。
于是,出行的人定下,林飘和二婶子秋叔娟儿四人出发,二婶子和秋叔一日游,林飘和娟儿大概在两日游和三日游之间。
他们收拾好衣物,跟着沈鸿和二狗到了山上,才一下马车,就冷得一哆嗦。
鹿洞山的车道是专门为鹿洞书院修出来的,刚刚好的停在鹿洞书院的一侧入口,没有其他的车道可以继续往里绕,他们得穿过鹿洞书院,才到到底书院后面的那个住处。
山上又冷又吹,林飘虽然觉得自己能撑一会,反正只要把这条路给走完就行了,结果吹了一会林飘就已经冷得开始打喷嚏了。
毕竟自从天冷之后林飘就没怎么上过鹿洞山了,每次吃食或者东西都是托人带上去的,毕竟林飘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对极端天气永远都是能躲就躲的。
听见林飘打了喷嚏,沈鸿解下外衣将林飘裹住。
林飘侧头一看:“你快穿回去,你这样冷着会生病的。”
“我还好,只是这一时半会,并不冷。”
林飘怀疑他是在瞎扯,沈鸿的厚外套还衮了一层细细的毛边,因为他的身量总是越来越大,外衣也很宽广,披在林飘身上暖和得像个斗篷。
林飘伸手抓了一下他的手,手指感受了一下,摸到他手心手背的温度都是热乎的,并不冰凉,这才放心下来。
一旁的二婶子道:“年轻人血气旺盛,不会冷的,我说飘儿你就是夏天躲太阳,总是不晒太阳才这么怕冷。”
秋叔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夏天的时候我偶然听见有一桌的食客在说话,他们就说太阳的阳是阳气的阳,若是缺阳气就该多晒太阳,越是不爱晒太阳的人越体弱。”
林飘对此不置一词,但看秋叔和二婶子似乎并没有这么怕冷,心想难道这真的是有什么科学依据不成?
他们说着话走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进院子,隔绝了大半外面的冷风之后就感觉好了很多。
这是一个结构很精巧的院子,从院子里进入厅堂,便是一个折叠门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一进到里面,室温如同春天,地龙已经提前烧了起来。
二婶子和秋叔连连惊叹暖和,他们在桌边坐下,在小炉子上烧了水,喝了茶,然后各自去看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林飘把衣服还给沈鸿,在自己带上来的包袱里拆出一件斗篷搭在自己房间的桌上,若是出了屋子冷便穿这个。
在这隆冬时节,快要过年的好日子里,林飘在心里感慨了一声,自己终于感受到了古代的空调。
林飘甚至失去了出门看雪的欲望,只想躺在这温暖的屋子里先好好的睡上一大觉。
在房间里吃过了午饭,下午林飘便裹着斗篷和二婶子秋叔小月她们在饭后开始在附近看雪。
其实也就是聊着天闲逛,一边看雪景一边看远处的鹿洞书院,畅想未来。
“你别说,这有地龙的屋子住着就是舒服,暖和和的,一点不泛冷,手脚都伸展得开,没冬天那难受劲,咱们多挣钱,以后要是换个大院子,也要住有地龙的,那冬天一会来了家,那暖和劲,睡觉得多舒服,不像睡炕,炕暖和是暖和,就是有时候烧得太热乎,贴着背热出一背的汗,一出被窝照样还是冷的。”
“是,瞧这附近的屋子修得多好,这些学子在这里读书多风光,我大壮是没这个福气读书了,但我想他好好混,以后在人前也能有这么风光。”
林飘点头:“咱们努力,咱们要过好日子。”
“过好日子!”
浅喊了一波振奋人心的口号之后,大家继续聊天,甚至开始详细的研究起了鹿洞书院的菜谱,屋舍结构,装修和摆件问题,打算要是以后有机会,也要学学人家的高端设计。
看着快到了傍晚,二婶子和秋叔的一日游结束,她俩坚定的表示要下山了,并不被鹿洞山上的地龙所腐蚀意志。
林飘和娟儿留在这里,娟儿带着针线和绣花绷子上来的,到了傍晚就点起灯,开始用针线描摹她今天白天看见的景色。
林飘看着她:“别绣太晚,绣个轮廓别叫忘了就行,绣太晚眼睛疼。”
娟儿点点头:“好的小嫂子,我待会就不绣了。”
林飘回到自己屋子里,躺在软乎的被褥上,室内一派温暖,他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听见夜风和雪中传来门扉开动的声音。
林飘微微睁开眼,慢吞吞的坐起了身,走到门前推开门向外看了一眼。
沈鸿正站在院门口,回身合上了门,背影高大修长,几乎让林飘以为是别人,看见他手上提着的灯笼,认出那是自己送给沈鸿和二狗的灯笼才反应过来,又看了看昏黄的光线映出的小片衣衫。
是沈鸿。
他提着灯笼,在夜风碎雪中,踏雪而来。
回过身来,瞧见了林飘。
低敛眉目唤。
“嫂嫂。”
第105章
林飘看着他,推开门走到廊下,想要迎上去:“沈鸿?你怎么来了?”
“嫂嫂别过来了,下了雪,别沾湿了发。”他合好门,提着灯笼走过庭院,碎雪稀疏,点点落下,沾在他的发上衣上。
“我想婶子和秋叔走了,夜里只剩你和娟儿,恐会睡不安宁。”
林飘刚才险些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都快忘记了他们是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并且还只有他和娟儿在。
“还是你想得周全,那你今夜便睡在这里?”
沈鸿颌首,目光看向一旁屋子:“鸿就睡在一旁,嫂嫂有事叫我。”
林飘点了点头,掏出怀中的帕子,伸手给他拂了拂发上的雪:“你低头。”
沈鸿如言微微低头,低敛眉目,林飘伸手为他拂去了碎雪。
“说了叫你注意身体,下了雪怎么不打把伞。”
“一时忘了。”
“你的脑子倒全都拿去记书本了,别的却总是记不住。”
“有嫂嫂为我记挂着。”
“那倒是我的错了?”林飘收回手,又扫了扫他的肩膀。
“好了,去休息吧,别过来了还看书,好好睡觉。”
“好。”沈鸿颌首。
林飘说完转身回了自己屋里,刚一踏进屋里又转过头:“等一下,你先过来。”
沈鸿一怔,看向他。
“我屋子里最顶上的书架有不少彩画,你拿来给我看看。”
沈鸿踏进他的屋子,鼻尖前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茉莉花的香气。
嫂嫂擦手擦面颊的膏脂始终都是茉莉味,他嫌别的味道太重,只爱用这清雅幽淡的香气,夏日只偶尔指间有一缕这样的香气,冬日却弥散在衣带间,随着动作和微风若隐若现。
屋子中更甚。
他不该进来的。
林飘已经走到了书架旁,仰头看着过高的书架,不明白把书架做得这么高是为什么,他踩着凳子都还差上一点,压根够不上最上层。
但从下面往上看,能看出书页上彩画鲜艳,色彩明亮,世面上大多都是普通的话本,就算是彩画也都是黑白工笔,这种高级货色林飘还没见过。
林飘把凳子挪了过来,沈鸿踏上凳子,不过轻轻一伸手,就将书拿到了手中,他眉头微蹙起,翻了一页神情凝固了一瞬,然后默默合上了书页。
他走下凳子,林飘不解的看着他:“书啊?”
他要的是书啊。
“嫂嫂,这书并不好看,你看些别的吧。”他伸手,指尖点过下面几层的书籍,在近处抽出一本书来递给林飘:“看这个吧,若是有不懂问我就是。”
林飘接过他递过来的书,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傻眼了。
资治通鉴。
“我要看彩画。”林飘痛苦面具,他的文化真的没办法支撑他拿资治通鉴当小说看。
沈鸿的表情有些紧绷,有些是下颌到嘴唇的线条,几乎可以用严厉来形容,唯独那双眼睛,还算对他留情面,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嫂嫂,早些睡,过些日子年节无事,我去为嫂嫂找些好看的话本消遣。”
林飘被他的眼神看得突然有些畏惧感,一瞬竟也不敢驳他,只能点了点头:“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待到送走沈鸿,林飘坐在椅子上,突然反应过来。
沈鸿是在凶他吗?
就因为一个话本凶他?
可沈鸿也很少拒绝他的要求,也就这样驳了他的要求一次而已。
沈鸿好像在生气?
他生什么气?
那书为什么不能看?
林飘立马陷入了琢磨中。
一般古代不能看的彩画图还是比较少的,要么是些反对皇权讽刺当权者的东西,要么就是春宫图。
林飘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心情十分震惊。
很可能是春宫图……
可是书院这里怎么会有春宫图?这合理吗?这有良心吗?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尊严在哪里?拿到手办法在哪里?!
更想看了!
林飘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小心情,仰头看着书架最上面那色彩绚烂的一片,他还没看过古代纯正的春宫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