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并不等于两。
但!林飘不想花这个冤枉钱,林飘算了一下帐,虽然他们住得近,但是一旦人上了门,以沈鸿在外的美名,加上他们是做生意的,他们少说也得给个十几两银子意思意思面子上才过得去,对方一句话,围着麻烦半天互相恭维说车轱辘话说上半个时辰,还折损了银钱,林飘火速躲避。
于是林飘清早就带着二婶子沈鸿二柱等人准备一个大冲刺冲过去。
沈鸿倒是什么都没说,十分配合林飘的安排,天才刚亮了一点,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四人在林飘的带领下偷偷摸摸的出了门,然后在林飘的催促下快步朝着放榜的地方走去。
“快快快,不要被报录人逮住。”林飘十分警惕。
沈鸿一直在身后快步跟着,林飘转头一看,瞧他笑得倒是挺开心的:“别笑了,待会要是遇到榜下捉婿,你稳重一些,不过既然外面都传你有婚事了,应当不会有人来捉你。”说着林飘扭头看向二柱:“要是有人捉他,你在旁边挡着点。”
二柱表示收到。
四人一路紧赶慢赶,没有遇到报录人,在靠近贡院外的龙虎墙时,即使他们起得这么早,依然已经有不少学子和家仆围绕在附近看放榜了。
他们刚一走进,忽然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沈鸿来了!”
人群哗动,齐刷刷的转身朝他们看来,那些学子几乎是敬畏的看着他,好像沈鸿是什么恐怖的怪物一样,退开让出了一条路给他。
一旁等着捉婿的都呆了好一会。
他们走进去,一般看榜的人都是从尾巴数起,看看能不能有自己的名字,沈鸿的名字在龙虎墙上却这么明显,就写在这张贴的榜单上,为首的第一个,就是他。
难怪四周的人看他如此的敬重,所谓的贫寒仕子一跃成龙,很多时候都只是一种想象,或者一种传说,再或者,也只能在自己的老家当龙,往外面依然什么都算不上。
可沈鸿做到了。
出身贫寒,是鹿洞书院院长的亲授弟子,十四岁考童生,以县案首的身份一跃成了秀才。
十六岁考举人,一举成了解元。
这种人浑身上下都写着此子不凡,必成人物两行字,叫这些学子怎么没有退却感,同样都是寒窗苦读的人,沈鸿的光芒强烈到他们只能回避。
榜下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然后纷乱在这一刻骤然来临,战争开始了,榜下抢婿之战开始了。
林飘在一堆人里吓得够呛,赶紧回头去找二柱,让他快快出手,结果一看二柱那边也被揪住了,二柱一脸的惊喜,震惊,茫然,无措。
林飘看着情况不对,赶紧朝着他走去,在人群里大声的问:“怎么了?!”
二柱看向她:“小嫂子……我也中了!”
林飘傻眼的看着他。
“是倒数第十。”
“哪里看的?”林飘茫然的四处找。
二柱指了指一旁:“他告诉我的。”
“什么?!”林飘一看那人一直在旁边贺喜,在这混乱的场面中,依然满脸的喜气洋洋,林飘心想天呐。
但也只能认了:“二柱,怎么不给些喜钱?”
二柱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震惊,压低声音问:“小嫂子,得给多少。”
林飘若无其事的微笑,小声提点他:“全部,你钱袋里又没多少钱,别被人笑话。”
二柱忍痛解下自己的钱袋,直接把整个钱袋给了那个人做赏钱。
二柱刚给了赏钱,混乱中又被周围的人围了上来,林飘只能急流勇退,和二婶子赶紧先躲开了,在人群外两人一脸惊呆的看着那些激烈的围攻。
二婶子在混乱中听见二柱中了的消息,在旁边喜极而泣,林飘手忙脚乱,哪一边都顾不过来。
救命救命。
林飘往人群里看过去,对上沈鸿的目光,急忙向他递眼神,叫他快出来。
沈鸿那边围满了人,全都是一脸热情想给他说亲的,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家中貌美,做妾之类的词汇,二柱那边更是要差点被拖走,什么请他去府上一叙,请他喝酒之类的话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
人群中但凡有谁中了,对着榜被人认了出来或者自己叫了出来,就要面临这场纷争。
林飘在旁边看了一会,很快发现这些捉婿的人也很有战列,比如有户人家,他们安排了两拨人,一拨在给另一个举人说媒,说自己有个貌美如花温柔贤淑的嫡女,想要和他结亲。
同一家还有另一个人在,比如在沈鸿这边的,和前面那个是同一家的,但给沈鸿说的就是,他们家有个貌美如花,体贴懂事的庶女,希望沈鸿不要嫌弃,给他做妾,往后肯定好好侍奉他和家中夫人。
沈鸿一个个的应付过来,温和却坚定的拒绝着他们,同他们说着话,慢慢脱身走了出来。
二柱那边已经一脸惊恐的快被拖走了,他也不敢还手,这些人抓得这么紧,他怕他一用力就把这些人给甩出去了。
他们赶紧去解救了二柱,把人拖回来之后四人在穷追不舍的问候和巴结中快步离开,先躲回了家里。
回到他们的小院子里,虽然林飘知道会中举,可是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在院子里踱步。
“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二婶子也茫然了,她太过惊喜,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鸿看向他:“想做什么?”
“像别人家中举了,先放鞭炮,再办宴席,然后去和同窗喝酒,我们就这样在家里坐着吗?”
“嫂嫂想怎么办?”
“就在同喜楼办吧,但是我们收礼钱吗?礼钱该收多少?要是他们送得很过分,我们算不算收受贿赂?”
沈鸿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林飘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来回的纠结。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一个最要紧的事情,赶紧写一封信回去,得把这个事情先告诉了家里。”林飘冲进了屋子里去拿纸笔,二婶子就在外面已经准备好了水,点在砚台上火速开始研磨。
林飘把沈鸿拉过来,他的字最好看,一般都是他代笔。
沈鸿落笔缓缓的写着,林飘在旁边边琢磨边纠结:“不知道二狗考得怎么样了,要是二狗能考中,便该让他也来州府,可是鹿洞书院在县府,他怎么走得开?”
林飘这会才要正式面临一个抉择:“我们以后,是住在县府还是州府?”
林飘看向沈鸿和二婶子,在出发的时候林飘根本没有想太多,当时想的就是出来考个试,州府就是一个中间的落脚点而已,他们也不可能在州府呆太久,因为中了举之后沈鸿明年就得去上京考试了,他们根本在州府住不了多久。
可是他们就要回县府吗?人没有往回走的道理,但从感情上来说,他们的确是对县府更有感情的。
沈鸿看着他:“此事由嫂嫂决断,我听嫂嫂的。”
二婶子也看向他:“飘儿你说住哪里,咱们就住哪里。”
林飘想了想:“咱们过几天去收拾行李,回县府,把该见的亲友都见一面,然后把那边的生意料理好,把娟儿和小月她们都接过来。”
林飘在心里想了一圈,觉得所有人里最不确定能不能走的就是二狗,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还需要在鹿洞书院读书的人。
“对了,咱们要置办大宅子了,但是又不确定到底会在州府住上多久。”人生的大抉择,买房,择居,确定人生的路径,好像都在这一刻了。
林飘看向沈鸿,见他什么都不说有点着急:“你说说你的想法啊。”
“置办一个大宅子吧,就算往后不住了,也能转手买出去,嫂嫂想要多大的?”
“我想想,得够咱们这么多人住,还得有各自的小院子,地方大了还得请几个洒扫的。”林飘按住了自己的头:“我脑袋已经快一团浆糊了。”
二婶子在旁边笑:“飘儿,你是太高兴了,快别想了,这时候哪里想的动,还没吃东西呢,咱们就不动手了,去同喜楼吃个早饭再说。”
林飘确实有些高兴傻了:“沈鸿中举我是想到了的,但是我没想到沈鸿居然能成第一名,二柱更是意外之喜。”
一旁的二柱挠挠头,也很意外:“我也没想到能中,之前我还以为我肯定不成了,不过考试进去的时候,有好几个都在骂呢,说什么操他奶奶个熊,练了十多年武,还要舞文弄墨,整这些花架子。”
还有好几个貌似也就是会写字,能写点像样的套话。
林飘吃惊的笑了出来:“我倒是忘记这个了。”
练武的人知识水平整体本来就不高,二柱能读能写,能搬几句书上的理论,在一众只会打架的半文盲中都是非常脱颖而出的存在了。
典型的不需要太努力,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能甩开身后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他们到了同喜楼,一路上楼里楼外,只要是认识林飘认识沈鸿或者认识二柱的,全都一脸喜气洋洋的凑上来恭喜贺喜,围着他们好话说了一箩筐都说不尽。
外人都知道,他们虽然不是一家人,但胜似一家人,一家里一夜出了两个举子,文举人和武举人凑在了一起,这简直是前途不可限量,来吃饭的人见着他们在同喜楼里,围着他们不停的在向他们搭话。
林飘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奉承话,从这些人嘴里说出来满是甜蜜和热情。
他们吃饭吃到一半,知州身边传消息的人从他们家中找到了同喜楼来,说明日有鹿鸣宴,知州大人要宴请各位中举了的举子。
二柱在旁边问:“我也得去鹿鸣宴吗?”
“武举人您不用去,您去的是鹰扬宴,肯定是传消息的人来晚了,待会便会有人来请的。”
这边鹿鸣宴来请一趟,给了一笔赏钱下去,那边鹰扬宴来请,又给了一笔赏钱下去,来来回回到处都得给赏钱,遇着个说好话讨钱的乞丐,他们都得比平时多给不少。
第二日他们各自去参加宴席,林飘把这边需要办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沈鸿:“该宴请什么人,还有置办房子的事情,这段时间你都先看着,我和二婶子先回去,把县府的事办了,毕竟是住了三年的地方,认识的人不少,咱们得在那边也办上一场,然后我把人接过来。”
林飘看现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现在已经九月了,到明年三月又是会试,沈鸿在州府这边要应酬的东西就已经够多了,要是再来回奔波一趟,时间就彻底耗在这些事情上了,连抽空读个书的时间估计都要没有了。
沈鸿对他点头:“都听你的安排。”
“行,那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你看着二柱点,别让他被人家抓女婿的拐走了。”
“嫂嫂就不怕我被拐走吗?”
“谁拐得走你?你比谁都聪明。”
第117章
林飘收拾出两个大箱笼,日常的东西一样都没带,只身上穿了一套,小包袱里带了一套,路上换洗用,其他的县府的家里都有的是,之前因为不好多带,放在家里的旧衣服都有一口箱子。
二婶子也收拾了一番东西,她的想法和林飘一样,二柱现在既然考上了,时间紧应酬多,州府这边没个十天半月是走不开的,来年又得赶路去上京,县府中的人情得由她这个当娘的亲自去做。
二婶子收拾着东西,侧脸对林飘道:“飘儿,我算着日子,来年不管二柱能不能继续中,但到时候他空下来了,也没这么多应酬了,他得亲自去练武场谢一番那些师父。”
林飘点头:“是这个道理,毕竟是把他一手教出来的师父。”
“我先去谢一番,把情面顾住,然后告知好他们,等二柱这边事情忙完了,就着手上门谢师。”
林飘想了想:“沈鸿那边也是,不知道沈鸿之前有没有有院长还有其他的先生们说过这事情,我要不要去帮他支会一声?”
“这事你得问沈鸿,他主意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院长他们有提前说过什么了。”
林飘点点头:“那我去问问他。”
“去吧。”
林飘走到沈鸿屋子门门边敲了敲门,沈鸿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进。”
林飘推门走进去,就见他正坐在书桌边一手执着书在看,他抬眼看见是林飘,便放下了书。
“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