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点点头:“天呐。”
她们继续目瞪口呆,等到马车已经远离皇城,林飘才忍不住看向小月:“我们要发了!”
小月捂住了嘴,震惊后开始咯咯的笑,仿佛高兴得失心疯了。
一旁的娟儿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眼看着眼眶里的泪就要掉下来了。
林飘赶紧安慰她:“你哭什么啊,多好的事情啊?”
“小嫂子,我见着皇后娘娘了,我要写信告诉我爹娘,他们一定很骄傲,我见着皇后娘娘了。”娟儿控制不住哭腔。
林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娟儿的状态犹如考上了清华北大一般,胸膛前的绣花都更闪亮了。
虽然只是大人物对他们随意的一次召见,但对他们来说,是何等的荣耀,是值得回去告诉全家,然后要写进族谱万代流传的大事。
林飘越想越高兴,有种真是越混越好的感觉。
“咱们好好准备,把衣衫收拾这些都准备出来,回去先画图,打花样,拿了样品再去求见,然后再借机能有更多的交谈,这样一次次来回,咱们就真的做起来了。”
“嗯!”她们用力的点头。
虽然林飘总说她们要成上京首饰届的顶流的,但也只是一个开玩笑的说法,但今天林飘真觉得把这件事办下来,可能真的要当顶流了。
“咱们回去,好好吃一顿,然后把就开始好好做事,中秋是下个月的事,但时间也并不算多,得紧锣密鼓的忙起来了。”
众人狠狠点头,大家回到家里,林飘就立刻把这件事宣布了一场,但也没忘提醒大家:“如今是有那么一个事情,但中秋晚宴却还没办出来,你们知晓在心中,好好的做事情就是,不要忙着到处炫耀,等事办完了,办好了,那才是正经高兴的时候。”
“是!”
林飘给全院子里的人都加了饭菜,大家开心的吃上一顿,一面该出的单子得出,后面的单子除非是人情单,便暂时先不接了,暂时先停了接单,打算先把这边的头绪做出来,然后再开始接单,改成等十四天出货,这样来分散压力。
林飘这边忙碌了起来,二柱那边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便回禁军去上班了,没上两天又回来了,原来是之前那个谈婚论嫁的禁军小头领,因为婚事没成,那边许诺给他女儿的人乍一看挺好的,但他稍微一调查,贪花好色打老婆,不是什么好人,显然就是在糊弄他,但他也不敢去找阮家的麻烦,只能来找二柱,想要再续前缘一番。
二柱这个牛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下这个,本来他对这个婚事想法就不大,后面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表示这个婚事已经没必要了。
中年小头领觉得受到了羞辱,就开始打压为难二柱,二柱这个爆脾气上来,把小头领派来为难他的人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追去爆捶了一顿。
于是再次停职在家休息。
林飘看着二柱,觉得人生真是起起落落没个定数的,当初他是他们几个崽子里最死心眼前途最黯淡的。
结果这个死心眼变成了他的优点,他一心练武,火速反超二狗,从秀才到举人都不带一个趔趄的。
现在死心眼又再次变成了他的缺点,把他为难在了上京这个地方。
二婶子发愁的很,林飘便干脆让他来跟着自己:“成日呆在家里也不好,跟着我做个护卫也挺好的。”
二婶子想了想,点下了头:“飘儿,你管得住他,他跟着你自然是好的,在你身边呆久了,见着你说话做事,要是能学得半分也够他以后用了。”
林飘笑着点了点头:“二柱有大前途呢,都说前头不顺后头顺,年轻人慢慢打磨不算事,先跟着我做做事吧,也算松快松快。”
其实林飘觉得二柱不会改了。
二柱不傻,当初阮家强抢民女的事,他也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惹祸上身,但他最后的结论是,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他要坚持走下去。
这次他未必不知道自己不该动手,可是忍下这口污浊气也是他会有的选择。
道理都知道,可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才是最可怕的。
“二柱。”林飘叫他名字。
二柱赶紧站了起来:“小嫂子。”
“以后你在我身边,不管什么事,都得忍,不因为其他,我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女子就是哥儿,你不好发你那个脾气的。”
二柱被他说得脸有些微红:“小嫂子,你知道我的,我不对女子哥儿发脾气,从来是他们使唤我,我从不这样小气的。”
“那你倒是蛮大气,只揍男人是吧。”林飘看他像个傻狗,但又偏偏在另一个层面是个很听话忠心的傻狗。
“以后你早上起来了,准时到我院子里去,若是我没起来,你就站在院子外面的廊下等着。”
“好的,小嫂子。”
过刚易折,他这个脾气,如果不是有沈鸿和二狗在,在上京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但偏偏又拧不过来,林飘只能安慰自己,老天爷就是会把每个人生成不同的样子,这是天生的,不要想着去改变。
林飘这边操心起了中秋晚宴的事情,因为中秋晚宴的事情,宫里也偶尔有人过来传话,问他准备得如何了,准备了些什么,每过了五天便进宫去送了一趟东西,然后看歌舞表演,看众多能歌善舞的宫女排练,试穿。
惠妃就在旁边看着,她盯排舞盯得比较多,毕竟皇后在中宫,不可能整天出来看排练,两人站在一起,林飘摸了摸下巴,侧眸看了一眼身边艳光四射的女人,尤其是一个艳光四射的中年女人,身上褪去少女的青涩和懵懂,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高傲和颐指气使,气质非常的吓人,让林飘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
“惠妃娘娘,表演的大殿上可有大横梁。”
“自然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惠妃娘娘,你看前面百花献舞,后面跟的是唱歌,我觉得差了点意思,前面声势过到,后面的表现跟不上,一下就弱了下来。”
“柳济的歌喉宛若天籁,还弱?”惠妃目光锋利了起来,如今办晚宴这么辛苦,好不容易凑齐了一个不错的方案,谁敢推翻,她便要叫他好看。
林飘赶紧道:“柳济可以先唱歌,等到他唱得差不多了,再加一个东西进去,草民已经想好了,既然是中秋节,便加一个嫦娥献月饼。”
“嫦娥献月饼?”
“草民想到一个舞蹈,让多年习舞身体力量足够的女子,扮成嫦娥,在梁上绑一根长绸带,她从上面抓着绸带荡下来。”
惠妃看着他,有些听傻眼了,感觉是在说什么疯话一样。
现在找不到足够长的绸带,便先去找了绳子,抛在房梁上,让众人中舞技最好核心力量最强的舞姬来表演,让她抓紧绳子,先走一个半圆,然后顺着身体的力道向上抓一段,顺着那个力在空中荡了一个半圆出来。
衣衫本就华贵,层层叠叠在舞动中也没能尽数展现出这些层次的美感,这样一荡,犹如飞仙,裙摆衣袂衣袖飞扬,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效果很好。
惠妃在一旁看着,并不言语。
林飘看向那位舞姬:“你抓着绳子往上爬,我看看她手上的力道如何。”
舞姬闻言,听话的向上攀爬,她身形轻巧如燕,薄薄瘦瘦一条,又是打小练起的童子功,所有选上来的人中最出挑的舞者,两手用力便一路攀爬了上去,只脚尖垂着在空中晃荡。
她挂在绳子上一般,脸上出了一层薄汗,看起来有些累有些吃力,但做到这些动作依然能够很好的完成。
“你试着荡一荡,把握一下力道,不行了就赶紧停住下来,别把自己摔了。”
舞姬闻言,以双腿带动腰身,试着来回摇晃,转圈,虽然脸有些涨红了,但适应得很好。
她就这样反复做动作,实在撑不住了才慢慢下来,站在地面上舒展了一下臂膀,没一会又抓住绳子练习起在空中摆荡的动作,这次她没有爬得很高,就在离地半米的位置来回荡着,试着做各种动作,旋转,踢腿,她稍微放开了一只手,舒展那只手臂,像鸟在飞翔一样倾身向前飞去,动作只简单的维持了几秒,她就立马抓住了绳子,防止自己掉下来。
她下来之后,又有别的舞者试着上去,大家来来回回的试,看谁这这个东西适应性最好。
林飘就在下面看着她做动作,也不停的在心里琢磨,又那些比较简单又很好看的绳上动作,毕竟在场的都是国家级选手,随便上去一个,都是能稍微摆弄一番造型的。
惠妃在一旁看着没说话,等到大家试得差不多了,惠妃便催促大家继续排练百花献舞。
林飘揣摩着惠妃的神情,也不明白她到底是想要这个嫦娥的节目还是不想要。
惠妃自在一旁严厉的盯了一会,等到空下来才对林飘说:“这嫦娥舞我再斟酌斟酌,看看合不合适。”
林飘连连点头:“自然听惠妃娘娘的。”
惠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后两天林飘忙着盯做衣服的事没有进宫,该试的衣服也都试得差不多了,只手上的嫦娥套装还在制作中。
然后林飘便听到消息,宫里因为嫦娥舞的事打起来了。
景阳公主特意约他去府上赏花,神色冷淡而高傲,向来傲娇的脸上藏着一丝不明显的幸灾乐祸。
“便是你提的那个嫦娥献礼,现在可叫宫里热闹了,打成一团了。”
林飘:“是……真打起来了吗?”那他罪过也太大了吧?
景阳公主白他一眼:“怎么可能,斗法呢,这扮嫦娥的机会,飘然若仙,从天而降,明眼人都知道会大出风头,惠妃定下了嫦娥献礼,却不想用召集来的舞姬,想要让自己的侄女来扮嫦娥。”
林飘:“……”
我去,这是真的得打起来了。
惠妃是四皇子的母妃,母家是向家,向家是和戚家比肩的存在,甚至因为比戚家会经营,在朝中是比戚家更有势力的。
皇帝本来心已经偏到二皇子身上了,觉得二皇子是最适合当皇帝的好苗子,打算好好的培养一番,但因为顾及向家在朝中的势力,也没有立二皇子为太子,让他入主东宫。
现在惠妃想要自己水灵灵的侄女也来瓜分一瓣君心,便是赤裸裸的为自己家族,为四皇子拉票,好叫这中年膨胀的皇帝也陷一陷温柔乡,偏心一下她们这边。
前朝搏的是权势,后宫争的是人心,半点都没落下。
景阳公主看笑话一般,神色不知道多快活:“如妃原本乐得清闲,也不想管这中秋晚宴的事情,无事都不得见她露一面,现在也浮出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年轻漂亮的舞姬,要推举她扮嫦娥。”
“皇后估计是觉得厌烦,但也不可能不管不顾让她们争去,便在原本那些舞姬里选出最厉害的那个,着意让她做嫦娥,钰妃听闻这个事,怎么可能不出来做表示,也闹着说她宫中有一名善歌舞的宫女,她觉得那位宫女更能胜任。”
林飘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感觉到了这后宫生存的情势复杂,这都还是叫得上名号的妃子参战,要是级别低的也参与进来,不知道能搞成什么样子。
景阳公主嗤笑一声:“瞧给你吓得,又不关你什么事,叫她们打去,打得越热闹越好,咱们看热闹的怕什么事大,只管叫她们头皮血流,让皇叔瞧瞧他这一后宫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林飘想把耳朵堵起来,不要听见这些不是他这个草民该听见的内容。
反正林飘看势头不对,立马又装病,说自己因为太紧张有些累病了,虽然体弱多病,体力不支,但呆在院子里盯一盯衣衫的进度还是可以勉力支撑的,出门就实在出不了了。
林飘提前把消息散布了出去,让来这里试衣服的宫女,来拿东西的嬷嬷都知道这件事,免得上面叫他进宫,在十米外挨着这个话题一下都能把人擦破皮,更别提真的靠近。
若是宫里来了人到时候他不可能再临时拒绝,驳娘娘们的面子,只能先铺垫好场面。
容嬷嬷来瞧了他一次,一个是为了来查看嫦娥的头饰,一个是顺带和他说说话。
林飘提前用珍珠粉加了水润开,在嘴唇上涂了薄薄一层,干掉之后嘴唇发干发白,看着十分的可怜,他身披一件松垮的广袍,更加显得病体支离,站在廊下查看着手底下的人。
容嬷嬷见他脸色很不好:“若是身体不适,便去屋子里坐着吧,不必强撑着,免得累倒了。”这是容嬷嬷至今为止说得最贴心的一句话了。
林飘摆了摆手:“不,咳咳。”他手虚虚握拳,抵在唇前,稍微虚弱的咳了两声,仿佛才将气顺过来。
“这算多大点事,在这要紧事面前,我的身体算什么,总是熬过这阵子就好了,没什么的。”
容嬷嬷检查了一下嫦娥头饰,见没有什么问题,做出来的模样也十分的漂亮,便叫他好好休息,她先回去复命了。
林飘就此成功的躺平在了家里,不用进宫,有什么要紧需求的时候便由皇后派人到他这里来下命令或者取东西,不然便是让小月和秋雨进宫送去。
林飘也不想管舞蹈这个事了,毕竟他只是提供一个想法,剩下的由专业人员自己去琢磨去吧,他要在搀和,把自己搀和进去就完蛋了。
中秋节越来越近,上京到了吃螃蟹的季节,同喜楼做餐饮,在这个节点上手中的蟹资源自然不少,大壮选了两大筐肥肥的蟹送进来,算着他们自家人一人有两只,院里的丫鬟一人一只,余下的给沈鸿身边的那些人,数量都还有多的。
分好螃蟹,她们自在小厨房蒸着吃,林飘去沈鸿那边,顺带将大壮二狗他们也叫了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蟹宴。
清蒸的蟹几大盘,那炒蟹一大堆,装在白瓷盆里,鲜红的蟹配着雪白润泽的瓷器格外鲜亮好看,蟹黄蟹肉拌面各一小碗,这东西腻歪,一口下去能鲜掉眉毛,多吃却是受不了,上京的厨子讲究,不愿大碗大碗的做,都是小碗小碗的,白瓷碗里的面只放一筷子,小口吃有个三口左右,在二柱嘴里则是一口都还管不住。
蟹酿橙一人一个,倒是吃起来很好,也不用自己拆,蟹肉蟹膏都在橙子里了,只管大口的吃就是了。
蟹送过来的时候还在筐里到处乱爬,还有整只的蟹放着姜葱蒸熟便立即从锅里捡了出来,蟹肉足够新鲜鲜甜,蟹黄细腻饱满,饮一点酒,蘸姜醋汁,虽然吃着慢,但慢慢吃着慢慢说着话,倒也有滋有味。
二婶子和秋叔道:“这螃蟹配的酒原来也有说头,都说螃蟹要配黄酒,这一寒一热才能互相抵掉,做了这生意才知道说法多,许多人又觉得金华酒和螃蟹更配,还要配上菊花才能算应景,讲究许多。”
林飘自然也知道许多新奇的称呼,比如洗手蟹,就是生腌螃蟹。
“这么多螃蟹,我最见不得的就是洗手蟹了,瞧着没熟实在是不敢吃。”若是在现代林飘还能鼓起勇气尝试一下,在这里他怕惹上寄生虫没地方医,也提醒他们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