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好像,开始爱他了。
他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当晚,林飘回到院子里就和秋雨夏荷嘱咐了这件事,让她们记下这件事,把那些混血都安排出来活动一下,让他们先慢慢适应,之后再根据他们的发展情况,做事好坏,给他们分更好的房间。
其实之前林飘一直没太敢用他们,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心死了,没有家人做牵挂,心里没有重要的东西,没有东西可以牵制他们,如今他们呆了这么久,把同吃同住的一些姐妹哥儿当做了新的牵挂和依赖,同在一个府上,记挂着心里重要的人,才不会做出什么太离谱的事情。
这事交给了秋雨和夏荷,她们知道怎么去做,不需要林飘多过问。
之后便是准备年关的事,需要林飘亲自过目的只有收礼名单和送礼名单,而送礼名单是沈鸿已经拟好了的,沈鸿很懂送礼投人所好还不落下乘,比如送什么比较难找的书籍孤本,一些比较偏门但很风雅的画册,属于是即使被抓都很难说他行贿的那种,同时还能达到送礼的效果,因为对方也不觉得沈鸿是在行贿,逢年过节送点小东西,交朋友的事,怎么能算行贿?
今年林飘没操心年夜饭的事,大家的口味和品鉴水准都上来了,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一大桌子好吃的总是跑不掉的。
二婶子和二柱特意赶过来,本来他们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按道理第一个年应该在自己家里过才比较好,二婶子火急火燎的冲进来。
“没事的飘儿,我一大早就让他们办了年夜饭,只当吃得早一些,中午就先把那一顿吃了,一桌子剩下那么多好菜,有些动都没动过,让里里外外的人自己拿去分了,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吃什么,也算在家里热闹的过了,我再来你们这边凑个热闹。”
她惦记着和林飘郑秋一起过年节,每年年节守夜,她们在一起烤着火絮絮叨叨,不知道多有趣。
她看了一眼林飘,心里有些不确定,如今沈鸿朝堂上的事忙了起来,飘儿成天都忙着给沈鸿排忧解难,和她们说闲话的时间都少了,总是和沈鸿凑在一起,私底下聊沈鸿的问题。
但若只有她和郑秋,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沈鸿的事更重要,她也知道,这一家人上上下下的事都是沈鸿在筹谋计划着,沈鸿事情多,有些话外面不能说,回来和自己嫂子还不能说,那多憋闷,何况飘儿把他养大,他和飘儿说心里话,是说惯了的。
如今大约是真的心里压的事情多了,总是要找飘儿说话,时不时的凑在一起,可见在外面做事是感觉辛苦了。
他们放鞭炮,吃年夜饭,趁着林飘现在还在桌面上还有空,二婶子拉住林飘,秋叔紧挨他们坐着的,二婶子压低了声音,他们自己说悄悄话。
“飘儿你是不知道,你先前那话是说得真对,现在那向家夫人对我们不知道有多客气,那向家的男人都是些打仗的,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不上客气,一副娘们的事他们不稀得管的样子,但反正那些什么夫人,大丫鬟,嬷嬷,都是很客气的。”
“二柱厉害,他们心里看重,自然是要客气的。”
二婶子想了想,还是说了:“但又一件事我心里不舒服,本来也不该说出来,但我对着你们又憋不住,说了你们别恼我。”
“婶子你说,你对我们憋着干什么。”
“我看那向家的人,客气是真的客气,说这样也好,说那样也好,能顺着的都是很顺着我们的,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从不胡搅蛮缠的,也不会叫他们忍让得多难受,那些丫鬟一下也乖觉了起来,只一说起这沈鸿的事,说起你的事,她们那话里话外就没好心思,刚开始我就觉得是不是这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天生就心眼多,看谁都带三百个心眼子,后来我见她们也不那样说别人,便有些生气,斥了她们两顿,我想着有些不对劲,难不成她们是故意的?”
“婶子你这样问,心里也是有数的。”
“可他们图啥啊,咱们可是一家人,这样不想我吗好。”
“向家自然巴不得二柱不要和我们是一家人,和他们是一家人才最好,何况之前二柱还假意和沈鸿闹过脾气,他们肯定觉得这事是有机会的,二柱和沈鸿也不是那么的好。”
二婶子顿时有些懵逼,上面的事情她是都想到了的,她今天特意说这个,便是想知道,那她该怎么做?二柱和沈鸿假装闹了起来,那她是还和林飘好还是不好?她是想继续好的,不然以后她没法常常过来找大家玩了。
“那我呢?我怎么做?不用管,还是也得做些什么样子出来?”
“婶子你不用管,二柱已经闹了,你也闹起来,人家只觉得机会更大了,以后我们见面都不好再见,只二柱闹,你只管和我们好,儿大了娘管不住,娘想和朋友玩儿子也管不着。”
这样就可以组成一个,看似闹了起来又没完全闹起来,看似不太好实际又挺好的关系,有机可乘,又不会完全破裂,充满了不确定性的魅力,二柱和沈鸿闹,二婶子和林飘好,各是各的情面各是各的说法。
“婶子你只要不退让就行了,就和二柱似的,要如何就是如何,没别人说话的份,如此人家也知道你们娘俩的脾气了。”
二婶子连连点头:“那我倒是骂得不错,我说我同你们一向是最好的,一路从村子到到上京,天王老子来了我都同你们最好,倒是骂到点子上了。”
秋叔在旁边直笑:“是骂得好,可别忘了这个话,以后就咱们最好。”
三人说笑了一阵子,小月和娟儿在旁边搭话,时不时两人自己聊一聊,沈鸿和二柱二狗大壮四人在一旁说话,四人神情比较正经,就没他们这边轻松了,说着说着二狗时不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山子在外面活动,进来通传消息的时候,正好拉他坐下,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一起吃了点。
他们齐聚了,吃了美食,喝了点酒酿,山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起自己年节送了一笔钱回去的事情,正好前两天收到了家里人的回信,家里都高兴得很。
娟儿也说起了她们送东西回去的事,大家纷纷聊起这事,心里都很满意,虽然有些想家里人,但毕竟是不识愁滋味的少年少女,想到自己给家里送了这么多银钱回去,心里就十分的得意,觉得自己很有出息。
想到曾经在乡村里,一个铜板都那么难挣的日子,现在再看这满堂锦绣,简直恍若隔世。
只有小月神色有些哀愁,她心里又生气,但看大家都往家里送东西,她却仿佛没了家一样,平白少了一份热闹,心里空落落的。
大家都是知道小月家里的事情的,见状便道:“小月你只管送给我们,不然送给胡次,这年节我们还得好好谢你一场,热闹热闹。”
不比她家里那些狼心狗肺的强得多。
小月笑了笑,提起精神来:“倒是打劫起我来了,做的好打算。”
胡次在旁边坐着也嘻嘻笑,不知道二婶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养孩子天赋,虽然如今二婶子搬出去了,胡次跟着秋叔,但那德行是越来越像二柱。
一到年节宴会也不说什么话,就坐在旁边抱着鸡腿啃抱着鸭腿啃抱着酱大猪蹄啃,他没什么话题,只坐在旁边跟着吃席,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大家,嘻嘻直乐。
他们吃过了年夜饭,便去外面放鞭炮。
鞭炮外面裹着红纸皮,插在雪地里,引线是淡淡的银白色,一点燃在黑暗中就是一条细细的小火花嘘的一下,很快就点到了尽头,嘭的一声炸开,红纸衣和碎雪炸得到处都是。
林飘和小月娟儿手里都拿着一根点好的香,二柱和二狗手里则拿着火折子,谁要上去点鞭炮便递给谁。
除了鞭炮就是像引线捻成的长绳,里面应该还另外加了一点东西,一点起来噼里啪啦的,炸起一溜小火花。
一直到快燃到手边,秋叔道:“快扔快扔,小心炸着手。”
娟儿赶紧松手扔了出去,剩下那一截在雪地里半死不活的燃尽了,小月倒是胆子很大,捏着一点尾巴尖尖,一直到只剩一点快要燃到手上来的时候才松开手扔出去,剩下的那么一点在空中还来不及落地就燃完了。
林飘看着他们玩,二柱和二狗放了不少鞭炮,还有几个是大拇指粗的大鞭炮,砰的一声在夜里炸响,幸好是年节,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投诉。
然后便是烟花,他们买了一些,让仆人拿到远处的小空地上,他们就站在这边远远的看着,免得离太近出什么事故。
林飘看着那一点亮光飞上天空,然后变成一朵烟花又很快消失,整体来说乏善可陈,没什么好看的,但稀少本就是最好的。
林飘看着那单调的烟花在天幕中炸开,微微动了动身体,用肩膀轻轻撞了沈鸿一下。
烟花没有沈鸿好看。
林飘侧头看了沈鸿一眼。
所以他处在这里,还是很值得的。
沈鸿见状,轻轻靠近,用肩膀轻轻挨了林飘肩膀一下。
这便是他们的年节。
一直到守岁结束,到了凌晨,外面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阵阵的鞭炮声,他们也到府门口去放了鞭炮。
二婶子他们已经困得打哈欠了,往回走的路上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不行了,得赶紧回去睡觉了。”
秋叔也是不断的打哈欠,小月道:“我们明天能睡个大懒觉了,年节无事,基本都不用忙了。”
“同喜楼还是闲不下来的,不想月明坊,年前定衣服年节穿,初一初二初三,定饭食送到府上的人家估计还是会有一些的。”
“那早上总是可以休息的,太阳升起来之后,忙活中午和下午也就行了,现在也不是要时时刻刻盯着。”
林飘静静听着他们说话,平时他也早该困了才了,可今天大约是心情太好,只觉得意犹未尽。
二婶子和二柱没回府上,就在这边的屋子里歇下了。
林飘和沈鸿慢悠悠的走在后面,也没人管他们,前面的人各自散了,他们还在后面走着。
觉得意犹未尽,但又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如果不睡觉,夜也太长了。
两人慢慢走着,林飘故意踩在雪面上玩,踩得咯吱咯吱响。
“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看烟花吗?”
“花街,倒也不需要去里面,只要在一处能瞧得见的地方站着就行,不过现在恐怕已经过了时间了。”
“也是,过了十二点了。”
“可以去看灯。”
“那边的灯会点一整夜,年节尤其繁盛。”
林飘一听他这样说:“看来是没少去啊。”
“飘儿,都是应酬,听一耳朵记住了才好同人做谈资。”
林飘一听他这样说,噗的一下笑了出来,想到沈鸿每次很淡定,实际是在积累谈资的模样,就觉得很有趣。
“你既不困倦,那我们再出去看会灯吧。”
“现在吗?”
“现在。”
“明天吧,明天我们吃过晚饭,稍晚一些出去,现在也太晚了。”林飘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觉得现在天色已经太晚了,是应该好好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间了。
沈鸿默然片刻点了点头:“我只是想着现在街上人少些,不必拥挤。”
林飘愣怔了一下,对啊,人少,不必拥挤,也没人会在这个深夜注意到他俩。
花灯,街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们的,他们不必小心翼翼。
“走,我们出去,看花灯。”林飘调转方向,说走就走。
沈鸿从身后快步跟上来,在他身侧浅笑着。
两人溜了出去,到了外面,人虽然少了,但卖花灯的中年人还在,他一脸倦怠的守着那些美丽明亮的花灯,一个个在他身侧,在他头顶,小兔子,小金鱼,簇着困倦的他。
两人买了两个金鱼灯提在手上,开始沿着街道走着,寻找着在什么位置能最好的观赏到花灯。
走走停停,然后站在河岸,看见了对面整片的花灯,灯火映入水中,在水中燃烧摇晃着,一派辉煌明亮。
“好漂亮。”林飘忍不住赞叹。
沈鸿伸手握住他的手,本想感慨一下景色,却被掌心中发凉的手吸引了注意力:“看完便回去了,你手已经凉得厉害了。”
“没事,天冷嘛,是这样的。”林飘嘴硬。
第157章
沈鸿不说还好,沈鸿一说,林飘是觉得有些冷了。
本来冬天外面就寒气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因为烤着火又吃饱喝足,喝了不少桂花米酒,身上懒洋洋的泛着松散的热气,寒意扑上来也不觉得冷。
现在在外面走了这么久,热气早就散掉了,手有些冷得得不自在,脚好像也有些僵了。
不知道是不是站在这边河岸看风景的原因,草坪上堆满了碎雪,踩进来的时候咯吱咯吱的觉得有趣,现在觉得鞋袜又冷又沁,不知道是湿了还是只是太冷了产生的错觉。
“要有个地方能坐一会就好了,烤烤火。”林飘暂时还不想回去,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他和沈鸿都不能在对方的院子里久待,就算是烤火也只能在各自的房间里呆着,没有凑在一起的道理。
沈鸿见他如此说,便听懂了他还不想回去的弦外之音,便道:“如今四处的茶楼都关门了,除了花楼也没地方给我们落脚,走过去太远,便去小院子中再坐坐吧。”
小院子便是沈鸿之前带林飘去过的那个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