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见他又来了,只当是外面的站子出了什么问题,就听见他急急忙忙的说:“夫人,我知道知道那个大官是谁了!”
“谁?”
“夫人你猜!”蓉意两眼放光,神情称得上是有些兴奋,之前夫人据说被调戏的事他还记着呢,结果现在这个什么魏尺壁的把柄就落他们手上来了,简直是自寻死路,蓉意心里一阵爽快。
“快说快说,别啰嗦。”林飘心道怎么还在这种关键时刻卖关子。
“是魏尺壁!”
“啊?真的?”
“真的!”
林飘有种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的感觉,毕竟这人馋哥儿,身上桃花债多也是意料之中,林飘一下兴奋起来:“原来是他,你先回去稳住人,把人拢好,到时候要怎么做我让沈鸿安排。”
蓉意连连点头:“奴婢等着听指令。”说着都掩不住一脸的兴高采烈。
林飘乘着下午,赶紧先去沈鸿的书房等着,等着给他说这个惊天八卦。
林飘简直坐立难安,急着想找人说一下这个消息,好不容易等到沈鸿回来了,见他一进书房就跳下榻:“沈鸿,给你说个惊天大事情,绝对的大消息!”
林飘一下蹿过去,沈鸿便顺势将他拥进怀里,见他仰起头来,兴高采烈的模样,先低下头吻了吻他唇瓣,轻轻的啄吻,让林飘脑袋短路了一小片刻,然后马上又把脑回路接了回来。
“你先别亲,你听我说。”
“你说。”沈鸿说着又低下头,轻轻亲了他鼻尖一下。
他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让林飘今日如此可爱,在他怀里仰着头,这副兴高采烈迫不及待的模样。
林飘又被他打断了思路,干脆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压着他不许他动,瞪大双眼告诉他。
“魏尺壁的事情,魏尺壁有个原配妻子,是个哥儿,现在找上到上京来了,被他找人打了一顿,想要趁机打死,现在人没死,在我的救助站里!”林飘一口气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放开了沈鸿。
沈鸿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沉思了片刻:“夜里我派人去将他接进来,安置好之后仔细盘问,若他所言不虚,恼恨魏尺壁,便也可用。”
林飘等他的下文,然后发现他说完了。
“再同我说两句,我憋了好一会,就想和你说这个事。”
沈鸿道:“那你细说,我并不知道细节。”
“你知道他怎么打的对方吗?借口拍喜打的,这个人真是可恨。”
“的确可恨。”
“魏尺壁这次要倒大霉了。”
“是。”
林飘发现沈鸿确实对别人的事反应比较平淡,把事说完之后好像整件事都在他那里结束了一样,便看向他:“好吧,说完了。”
沈鸿对他早上是吃了蒸肉包还是蒸鸡蛋都比对这些事关心,林飘只好把话题往回带。
“一天没见了,想不想我。”
“如何不想?”沈鸿将林飘抱紧,比起林飘嘴里说着的事情,他更喜欢林飘这种兴奋又开心的神色,眼睛亮晶晶的,笑意和得意弥漫在眉梢眼角,叫他想吻他的眉眼,他的唇。
沈鸿这样想,便也这样做了,低下头亲了亲林飘的眉毛。
林飘眯起眼,等他亲过之后便忍不住问:“魏尺壁这次回倒台吗?还是你打算用这件事先威胁他,如此便可以压制住他,以后再也不敢轻狂,在你们手底下也老实了。”
“威胁?”沈鸿轻笑了一声,带着林飘到书桌后,沈鸿在内侧坐下,然后伸开一侧的手,示意他坐下。
林飘坐下,顺势往他臂弯里一倒:“你觉得没必要?”林飘听他方才笑那一下,感觉不是很看得上威胁魏尺壁这件事。
“魏尺壁其人,跳梁小丑,将他留在我手下,也只是徒添麻烦。”沈鸿神色淡然。
他不会留下这种人。
看上过林飘的人,觊觎过林飘的人,时机合适,他便一个都不会留。
林飘感受到了魏尺壁高攀不起的气息,忍不住露出笑容:“用不着他更好,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得付出代价才行。”
沈鸿点了点头。
如今魏尺壁已经改了一副态度,对他和灵岳极尽讨好,对二柱的态度便淡淡的,说起之前的事便也说觉得二柱打他没有错,他是理解的,但是话里话外没少给他们上眼药,二柱来去匆匆急着离开,魏尺壁也要状若无意的感慨一句,忠武将军真是的,也该说一声再走,不理睬我就罢了,怎么能对沈大人如此。
他见魏尺壁行事,便猜到他是想先离间他们和二柱的关系然后同他们交好,然后再逐个击破,虽然如今做出来的样子十分诚恳和讨好,但沈鸿也不可能被这么一点表面功夫迷惑。
本事不大,野心大,沈鸿并不打算容他,有送上门的时机,顺势推一把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对了,最近南方降水如何,耕地的情况正常了吗?这事持续太久了,如今上京都没人爱讨论了,都没地方去打听。”
“如今是好了一些,新帝登基,上来的奏报都是说风调雨顺,自然就没人讨论了,但实际离风调雨顺还差得远,只是时不时有些雨水,不至于叫人熬不住,加上有了水渠,四面八方都修通了,日子总过得下去。”
林飘点点头:“唉,真是倒霉,感觉再前面几年的日子,四处都还行,没有哪一年说了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最近这几年时运就不好了,感觉总有节气不好,时运不顺的地方。”
“年运难免有几年好有几年坏,又有几年不好不坏平平淡淡,日子是轮着过的。”
“是吗?”林飘靠在沈鸿肩头上,微仰偏头看向他:“我怎么觉得像是一年比一年好,也没有坏的日子,是同你在一起的缘故吗。”
沈鸿忍不住笑了:“飘儿,我也这般觉得,日子过到现在,并没有坏的时候。”
同喜欢的人在一起,回忆起每天都觉得很有趣,对方存在记忆里的笑,欢喜的眉眼,雀跃的模样,再坏的日子,也是对方凑上来低语,为他担心忧愁,如何不算好呢。
夜里,沈鸿派人私下将人接了进来,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又派了两个丫鬟两个仆从过去照顾,他并不冒进,先让派过去的丫鬟同人打好关系,将消息都套出来,把该盘问清楚的都私下盘问清楚,免得出了错漏。
沈鸿全程并没有露面,让丫鬟按他的命令去指导,确认消息无误,对方恼恨魏尺壁的心也十分浓烈,便安排了他去大理寺报官,状告魏尺壁,由灵岳那边看着点,他后续也能在这件事上少操些心。
魏尺壁一案消息一穿出去,便席卷了半个上京,酒楼里,茶馆里,到处都是人在聊这件事,堂堂新科状元郎,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前途无限的魏翰林竟然有这样龌龊不堪的一面,叫人怎么不拍案叫绝。
魏尺壁倒是想反抗一下,非常笃定的强调自己不认识这个哥儿,但案件已经进入调查,侯府的婚事也暂时停摆。
不管这件案子最后的结果如何,魏尺壁的前途是全部泡汤了,这绝对是他终生的污点。
林飘等着这件事的下文,等一个尘埃落定的消息,沈鸿回来的时候也时不时会提起一些这件事的消息,进展倒是挺顺利的,只中间出了一点小事。
沈鸿说:“魏尺壁拿二柱和玉娘的事威胁灵岳,叫灵岳替他结案,偷偷将那个哥儿灭口。”
这事自然是二狗私下传给沈鸿的,如今审案中,二狗也不好和沈鸿走得太近,平日里递一个消息便差不多了。
“什么?那这事怎么办?”林飘一下坐直了身子。
沈鸿笑了笑:“灵岳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二狗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是当场一脸震惊,然后笑了出来,欣慰的拍了拍魏尺壁的肩膀:“原来虎臣在外面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倒是要谢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了。”
说完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阴沉深思的揣摩起来。
思考完又看向了魏尺壁:“既然你想谈这件事,不如我帮你去叫忠武将军过来。”
魏尺壁一听这话,便是要拿他做筏子了,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让忠武将军倒霉,让他被弄死,如此一箭双雕。
魏尺壁想忠武将军倒霉,是想着逐个击破,现在他眼瞧着是没以后了,再得罪一个忠武将军,只怕日子更加难熬,李灵岳这个态度,不如把这个事情捅给忠武将军,好叫他们以后内讧,自己打起来,也算是报了一部分仇。
魏尺壁琢磨了一圈,便和二狗你一言我一语打起机锋来,借机把这件事暂时给卸掉了,暂不发作。
林飘没想到这个关头,魏尺壁还有心思琢磨这些权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那边打他的热闹官司,沈鸿却没有多少精力去料理他的事。
初夏,沈鸿被陛下正式授命为了户部尚书,正式上位。
而沈鸿的上位便代表着一个局面将要展开,陛下和沈鸿已经做好足够的铺垫,要大战世家了。
沈鸿觉得世家迂腐庞大,除去个别人才,过于庞大的身躯已经成为了大宁的累赘,是必铲除不可的。
当然,陛下和沈鸿自然不会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而是开始了温水煮青蛙,顺带各种训斥世家,表示看重世家,因为看重,对于世家子弟的纨绔行为,不正之风,更要严惩不贷。
在这个过程中,魏尺壁鸡飞蛋打,侯府小姐没娶到,翰林的官没了,虽然没走到被砍头的地步,但名声稀烂,那位哥儿也和他和离了,且还在他所剩无几的家产中,被判了一部分偿还给哥儿,算是伤药费,魏尺壁成了过街老鼠,灰溜溜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理寺的人都说他如今在上京混不下去,躲回老家去了。
林飘一直以为自己如果有接旨的那一天,应该是沈鸿成功弄到赐婚了,结果没想到,比赐婚先来的是诰命。
接到旨的时候林飘人都懵了,什么诰?什么命?
封他做诰命夫人?没开玩笑吧?
一般不都是封母亲和妻子吗?哪有封嫂嫂的道理?他是沈鸿唯一的长辈,直接给他按娘的待遇算了?
林飘一听旨意里对他的一大堆夸奖,还说是什么特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功德点积够了,作为一个‘爱国商人’,新帝功成之后,他对戚家的事迹传扬开,善名远传,各方面对他的多加赞扬,加上和沈鸿的关系,触发了意外奖励。
完事林飘还得穿着三等诰命夫人的衣服,隆重的装扮一番,进到皇宫里去拜见皇后,作为一个新晋的诰命夫人,进行一下百鸟朝凤的礼节。
再次进入皇宫的时候,林飘看着熟悉的建筑,青瓦红墙,来来往往的宫女如织,但里面的人却全都换了一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皇后的宫殿还是那个宫殿,里面的软装换了一遍,住在里面的人也换了一个,只是从细节处还是能看出很多过往的痕迹,便让人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林飘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胆小,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觉得富丽堂皇,长了许多见识,如今再看,只觉得带着一股阴气,想到宫变当日,有多少曾经和他打过照面,在长街上擦肩而过的太监宫女再也没能走出这里。
想到惨死的妃嫔们,被吊死的如妃,高贵典雅与世无争的轻愁皇后殿下跪地苦苦哀求,一切都如尘与土一般,被碾碎在了这里,然后又是一片繁华,又是一批鲜活的人,得登大宝,入主中宫。
而所有人都在这样的构架之上,努力的维持着这种看似永不崩塌的繁华和权力,用权谋和智慧将自己的高塔筑得更坚实,使得双脚不轻易陷入这流沙淤泥。
因为这些人太过聪明,将权利的高塔铸造得太炫目,让一切都看起来如梦似幻,世人蜂拥而至。
他们也是其中一个。
林飘心有感慨。
心里又一次产生了上京其实并没有这么好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上京是大宁最重要的地方,这里能决定大宁大部分决策的运作,看起来只是争权夺利,但权力在谁手上,谁就拥有建设和改变大宁的资格。
沈鸿有为国为民的心,他在此处站定,也算是为大宁百姓站岗了。
林飘琢磨着上京到底是好比较多还是坏比较多这件事,这个想法还没琢磨够一天,便来了消息,说陛下赐了尚书府,他们要换府邸了。
林飘询问了一番,据说新府邸里有一个蔷薇花架,还有一个葡萄架,听后甚是满意,想着夏天摘花,秋天一伸手就能吃葡萄的日子,便积极的投身入了搬家的事业中。
之前的府邸是刚来上京的时候买的了,如今已经连跳这么多级,赐下来的府邸自然规格大不相同。
人住的地方主要是装修更好,要说大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这边讲究一个聚风水,认为人住在太大的屋子里并不好,所以再大也不会超出一个限度。
显出豪华规格得靠庭院和花园,这些地方是越大越好,弄上花草树木,整上假山池塘,把整个大自然搬到家里来才是最好的,在这些精巧美丽的景致中,亭台楼阁在其中隐约起伏,池塘鲤鱼在荷叶下甩尾。
林飘搬进去的第一天,有种进门是自家,一出门就是公园的感觉,庭院里还种了一些松树,不是那种小的盆景松,超大两棵,往院子里一树立,就有傲雪凌霜的感觉了,林飘一看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这个院子好适合沈鸿啊,他住在这里,每天读书的时候看见这两棵树,肯定很提神醒脑。”
他们暂定这个院子让沈鸿住,然后便去了下个地方看。
去到了有蔷薇花架的院子,林飘发现这个东西和描述得有点差距,他以为是像凉棚的那种花架,现在看是像一面墙一样的花架,如今天气好,蔷薇花开了一些,蔷薇浓烈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小月和娟儿凑上去闻,都陶醉得不得了。
“小嫂子,好香啊,用来制胭脂膏肯定很好。”